一次,就是唯一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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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时候妈妈跟我说了一句话:张艺谋的片子摄影是好的,故事不好。我想,如果是张艺谋教大家什么是好的摄影,那是我们的悲哀。
维姆文德斯说:“一次也就是一次都没有。当我是孩子的时候经常很明白这个意思。但是至少在摄影方面,不是这样的。一次,就是唯一的一次。”
文德斯的摄影是“一次”,张艺谋的摄影奢求永恒却连一次也得不到了。
维姆文德斯,此人善于发现“荒凉”,在他的世界,阳光普照,碧空无情。
他独有的荒凉之感,不是因为无人而荒凉,却恰恰是因人迹的荒谬存在:为骗取保险而被渐渐烧光的小镇;荒原上不知何人画来何用的绵延白线;频频被大雨冲走的铁路;落满成千上万只鸟的露天电影大幕——这是一种人类被上帝弃之不顾的大悲凉和荒谬。
最喜欢的“一次”是那一次,他没有拍到而仅仅讲述出来的那一次:一对夫妇在拥挤的机场各自肩上扛着一个双胞胎儿子焦急地互相呼喊寻找。那个比周围人都高的笨拙男子,那可爱稚嫩、穿一模一样衣服的双胞胎孩子。我们在文德斯的眼睛里看得到他们各自的所在而他们却因相互看不见而焦虑不安。也许人生,便是由上帝导演的这么一部电影。他从不干涉,他只是看着,爱着。
他的荒凉如此诗意,他的诗意让人想到,也许唯一正确的人生态度,便是一个审美的人生态度:人生用功利的逻辑无从解释,人的处境向功利的目标上也无从前进。
一张照片不只是一张照片,它承载着这张照片之前的时间和之后的时间。如同文德斯照片上的一把椅子,便可以是一把刚刚有人起身离开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