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金边

近几日看17年电影和相关的历史，尤让我回想起Y老师叮嘱的“乌云金边”。
我考上大学的时候流行8字结尾的“谢师宴”，我觉得这个事情又可笑又俗气，考上大学也不是一件什么大事，倒好像立下了不起的功勋，要请老师来捧场，我那时候总觉得交杯换盏之间下酒的都是唯心客套话。于是在大一开学前的暑假，我选了几位对我人生确有帮助的老师，逐一登门拜访，表达感激。
印象最深刻的是拜访曾教我四年小学语文的Y老师。我一直是她最喜欢，也最关心的学生之一，毕业之后也联系不多，唯有妈妈有时在附近菜场看见她，聊几句。我记得那天Y老师见到我很高兴，拉着我的手说了好多话，她爱人，一位老剧作家在一边给我削苹果。我就记得那苹果削完了上头斑斑点点好多没削干净的皮，还有Y老师的一段话。她反反复复叫我一定要记得，“以后的人生里，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无论有多么黑暗的时候，都要相信，再黑的乌云，都是有金边的，那是阳光透进来的地方。”我记得这句话，是因为18岁的时候完全不理解，不了解也不相信人生会有什么黑暗，更不明白要相信乌云会有金边怎么会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到最近几年我才开始明白她说的是什么。看《猫时代的人民电影》里关于电影界批判吴祖光、石挥的记载，我又想起多年前那个炎热的下午，她拉着我的手不停说话，和在一旁削苹果，曾经是右派的老剧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