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昆：艺术是件挺扯淡的事（转载）
2010色影无忌年度影像奖评选结果已经揭晓，王久良获得年度摄影师，储楚获得年度新锐摄影师，对于一直主张摄影的社会关怀功能的鲍昆来说，王久良的获奖是他的主张所归，而储楚的获奖，在他看来，是“挺遗憾的一件事”。
就相关话题，无忌对本次年度奖评委鲍昆进行专访。
色影无忌：说说这次评奖吧。
鲍昆：刚才我已经说了评选很成功，真是应该说，如果说我们自打有各种各样的评选，这一次是学术性最强的，因为这次评委，每个评委都有学术背景，都不是过去的摄影师，或者是一些活动家，因为原来那种评选往往都是这些东西，都是所谓的艺术家。但这次是清一色的都有学术背景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著作，基本上都有自己的言论。所以我觉得整个评选过程，这种学术色彩蛮强的，另外还有一个就是，整个程序复杂，但是很严谨，而且甚至于基本上既有比较所谓公平的，但是快速的淘汰制，到最后关头越到接近结果的时候大家都很慎重，每个人都要发表自己的意见，这个应该说，就是有民主也有集中，都做到了，挺好的。
色影无忌：在争论中，你提到了“新沙龙现象”。
鲍昆：是这样的，刚才你也听到了，我一说一个“新沙龙现象”，当时任悦和李楠都深表赞同，但其他评委没有说话，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因为这两年随着商业化以后，很多人让我们的摄影文化商业色彩越来越浓。所以很多年轻人都在追求所谓纯艺术，但是纯艺术这种说法就是有两个方面的原因，才导致形成了这种情况，一种情况是因为我们中国的文化，一直是有问题的。比如说中国是一个农业文化大国，农业文化是缺少协作精神和不关怀的文化，由于农民的生产方式、生产习性，最终要回馈到文化层面上，文化层面就是非常个人化的一个东西。所以我们的摄影师对整个历史和社会这个东西不是太关心的，而且尤其商业化以后，大家都追求个人的发展，个人的交易成功。当然在这个过程中，艺术这个东西是最好的一个接口，所以很多年轻人不谈社会，只是谈艺术。当然，我刚才讲的这个情况是一个社会的大背景，实际上我们现在讲，不光是我们摄影，我们各行各业都是这样的，政府官员是这样，只顾自己升官；大学教授不管学生；艺术家只谈自己艺术，不谈别的，是整个国家，甚至我们普通的平头百姓也关心的是自己明天怎么能够获得工作的利益，当然一个社会要真想能够达到一种理想状态，实际上是一种互相协作、互相关注的一个社会，这种情况，我刚才说的第一个大原因就是社会大背景的问题。
色影无忌：那第二个原因呢？
鲍昆：第二个原因，其实也跟大背景有关系，就是我们的批评界实际上一直是比较缺乏声音，甚至我们的批评家学者们只关心自己的学术成果，他们的学术成果无非就是我有一个什么新的说法，或者是我发明了一个什么窍门，我又发表一种言论，代表一种倾向、流派，但是你看，实际上都不是从大的历史发展角度看。实际上我希望色影无忌的这种评选应该站在一种大的历史角度上，就是说我们对各种各样的现象和对历史形成这种状态应该有一个我们的回答。但是很多人有一些很扯淡的理论，他会说你为什么不强调艺术语言，艺术有艺术独特的功能，还有一个就是你怎么老强调摄影跟社会发生互动，还是过去工具论，这是一个特别混蛋的说法，把这么一种挺扯淡的东西等同于现在知识分子对于社会整体关怀，那完全是本质不同的两回事。实际上现在整个世界的知识分子的主流，都是在强调对各种资本权利、政治权利的反抗和抑制。
色影无忌：你为什么对艺术这么有意见？
鲍昆：人类发明的任何东西最终是为了我们人类存在服务的，而不是说你全是什么好看，我们批评界应该说真是挺难过的，他们根本不看最新的西方的学术成果，比如汉斯-贝尔廷的理论，其实他们都在谈，他们认为艺术已经终结了，他的“终结”就是指你过去谈的所谓好看的艺术，什么本体语言，都觉得是可笑的东西。其实这回夏天在上海有一个论坛，是我主持的，那个论坛里有几个人发言特别精彩，比如说美国一个大学的教授，他叫塔格，他说得特别棒，这个人现在在美国的影像批评界特别厉害。影像这个东西越来越成为艺术家和知识分子合谋，来通过策展结合、艺术家去做东西、策展人去组织，最终形成一种良性的社会话语，参与对社会历史的建设。
这个人很棒的，他不是像我们现在还有很多人在大谈“语言”问题，但是这个语言问题我已经反对了，从八十年代我就反对，八十年代反对那个语言的代名词叫“形式”，当然他们那个时候是按照文革过来的，你反对形式，你就是强调内容，他们特别可笑，老拿过去那种政治的有害的遗产理论来去反对这种永恒的，真正你关心社会的这些东西。
色影无忌：那回到这次评选上来，你觉得你的主张实现了吗？
鲍昆：我觉得这次评选挺棒的。其实我也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我是觉得像有些评委是倾向于纯艺术的，他刚才发言也提到了语言的问题等等，当然我当时也没有客气，我说：“你不要再说这些东西了”。当然他后来立刻明白了，他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我就没有想到其他评委最终投票的时候，大家心里挺明白的。尤其是没有想到这两位女士挺厉害的，尤其感动的是李楠，因为她本身在南都的系统，南都就是以强烈关怀的媒体立场著称，我想在她的语境中这些都是很不奇怪的。
说句老实话，我今天比较感动的是任悦，我觉得任悦让我今天刮目相看，他支持我的观点，其实任悦是跟年轻人接触最深入的，她比我们深入得多，应该说所有的这些人他都熟悉得不得了。
色影无忌：那你怎么看这些年轻人拍的东西呢？
鲍昆：其实现在我们看当下年轻人的这套东西，真是剥开这些表面的现象是和过去的沙龙摄影本质上是一模一样的。因为沙龙摄影，我们现在光注意批判它的唯美，其实批判沙龙摄影更关键的一点就是和生活没有关系，纯粹是一帮人玩儿的东西。
现在很多年轻人也会说我这个跟社会有关系，甚至最神的就是拍一些莫名其妙的，拍的是我们自己，这个话你到任何一所大学里，所有的大学生，十七、八的刚上学的大学生全是这些话，因为他什么也不懂，他肯定说我拍的就是我自己。你能把他的话当作《圣经》吗？其实再过三十年他绝对不会这么认为，因为那个时候社会已经充分地给了他各种各样的经验，他绝对会认为我年轻的时候说这么傻的话，因为我们都是从这个年龄过来的，都走过这个阶段。但是到了这个岁数的时候就会对这个社会有一个真正的把握，你会看到权利分配产生的不公正以及欺诈与掠夺。
对于我们来说，任何一个正常人，我们应该利用手中的一个东西去抵制这些东西。
色影无忌：这也是第一次由专业网络媒体发起的学术性评选活动，你觉得它在哪些方面还需要改进？
鲍昆：我觉得可能是因为色影无忌没有做过评选，但是毕竟你们是一股新兴的力量，刚才我已经充分肯定了，比如说你们选的评委非常对路，无论是学术性还是其它方面都很好。但是在具体操作上，可能经验上欠缺。比如说刚才我们出现这种混乱，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暂时的混乱跟小花絮似的，没有影响整个程序的运转，这个程序一直是正常进行的，而且这个过程做得非常好。
我刚才说既有民主又有集中，又有议论又有深入的来回的互动，这些东西都有，而且结果基本不错。除了新锐这一块，有点儿无可奈何，因为新锐出现这种情况，以后我们更要提倡一种导向了，要不然我们下一代摄影师就完蛋了，真的完蛋了。因为这些年，你看看什么三影堂，专门以做洋务运动为准，对他们来说是没有黑白的，能做洋务就行了。其他的一些机构都在乱说什么形式，什么语言，很少有真正能回归的，这个真得做。
这次真的挺好的，除了新锐比较差，别的都很好，绝对拿得出去，是站得住脚的东西，这次你们做得非常棒，我希望你们能够把后续的阐释做好，就是专家你们有什么评论，怎么说，也不必说鲍昆说了什么，李楠说了什么，就说这次参与的评委对这个怎么评价，A评委，B评委，就是说有评委说什么，我觉得这样做都可以。关键把这个意义做出来，也别老说什么，因为色影无忌一贯给人是一个特商业的网站机构，因为你们搭建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和平台，其实你们达到了真正应该说导向、精神和商业最好的一个结合，因为你做得棒，这样才会对社会有贡献，真的做得挺好的。
就相关话题，无忌对本次年度奖评委鲍昆进行专访。
色影无忌：说说这次评奖吧。
鲍昆：刚才我已经说了评选很成功，真是应该说，如果说我们自打有各种各样的评选，这一次是学术性最强的，因为这次评委，每个评委都有学术背景，都不是过去的摄影师，或者是一些活动家，因为原来那种评选往往都是这些东西，都是所谓的艺术家。但这次是清一色的都有学术背景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著作，基本上都有自己的言论。所以我觉得整个评选过程，这种学术色彩蛮强的，另外还有一个就是，整个程序复杂，但是很严谨，而且甚至于基本上既有比较所谓公平的，但是快速的淘汰制，到最后关头越到接近结果的时候大家都很慎重，每个人都要发表自己的意见，这个应该说，就是有民主也有集中，都做到了，挺好的。
色影无忌：在争论中，你提到了“新沙龙现象”。
鲍昆：是这样的，刚才你也听到了，我一说一个“新沙龙现象”，当时任悦和李楠都深表赞同，但其他评委没有说话，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因为这两年随着商业化以后，很多人让我们的摄影文化商业色彩越来越浓。所以很多年轻人都在追求所谓纯艺术，但是纯艺术这种说法就是有两个方面的原因，才导致形成了这种情况，一种情况是因为我们中国的文化，一直是有问题的。比如说中国是一个农业文化大国，农业文化是缺少协作精神和不关怀的文化，由于农民的生产方式、生产习性，最终要回馈到文化层面上，文化层面就是非常个人化的一个东西。所以我们的摄影师对整个历史和社会这个东西不是太关心的，而且尤其商业化以后，大家都追求个人的发展，个人的交易成功。当然在这个过程中，艺术这个东西是最好的一个接口，所以很多年轻人不谈社会，只是谈艺术。当然，我刚才讲的这个情况是一个社会的大背景，实际上我们现在讲，不光是我们摄影，我们各行各业都是这样的，政府官员是这样，只顾自己升官；大学教授不管学生；艺术家只谈自己艺术，不谈别的，是整个国家，甚至我们普通的平头百姓也关心的是自己明天怎么能够获得工作的利益，当然一个社会要真想能够达到一种理想状态，实际上是一种互相协作、互相关注的一个社会，这种情况，我刚才说的第一个大原因就是社会大背景的问题。
色影无忌：那第二个原因呢？
鲍昆：第二个原因，其实也跟大背景有关系，就是我们的批评界实际上一直是比较缺乏声音，甚至我们的批评家学者们只关心自己的学术成果，他们的学术成果无非就是我有一个什么新的说法，或者是我发明了一个什么窍门，我又发表一种言论，代表一种倾向、流派，但是你看，实际上都不是从大的历史发展角度看。实际上我希望色影无忌的这种评选应该站在一种大的历史角度上，就是说我们对各种各样的现象和对历史形成这种状态应该有一个我们的回答。但是很多人有一些很扯淡的理论，他会说你为什么不强调艺术语言，艺术有艺术独特的功能，还有一个就是你怎么老强调摄影跟社会发生互动，还是过去工具论，这是一个特别混蛋的说法，把这么一种挺扯淡的东西等同于现在知识分子对于社会整体关怀，那完全是本质不同的两回事。实际上现在整个世界的知识分子的主流，都是在强调对各种资本权利、政治权利的反抗和抑制。
色影无忌：你为什么对艺术这么有意见？
鲍昆：人类发明的任何东西最终是为了我们人类存在服务的，而不是说你全是什么好看，我们批评界应该说真是挺难过的，他们根本不看最新的西方的学术成果，比如汉斯-贝尔廷的理论，其实他们都在谈，他们认为艺术已经终结了，他的“终结”就是指你过去谈的所谓好看的艺术，什么本体语言，都觉得是可笑的东西。其实这回夏天在上海有一个论坛，是我主持的，那个论坛里有几个人发言特别精彩，比如说美国一个大学的教授，他叫塔格，他说得特别棒，这个人现在在美国的影像批评界特别厉害。影像这个东西越来越成为艺术家和知识分子合谋，来通过策展结合、艺术家去做东西、策展人去组织，最终形成一种良性的社会话语，参与对社会历史的建设。
这个人很棒的，他不是像我们现在还有很多人在大谈“语言”问题，但是这个语言问题我已经反对了，从八十年代我就反对，八十年代反对那个语言的代名词叫“形式”，当然他们那个时候是按照文革过来的，你反对形式，你就是强调内容，他们特别可笑，老拿过去那种政治的有害的遗产理论来去反对这种永恒的，真正你关心社会的这些东西。
色影无忌：那回到这次评选上来，你觉得你的主张实现了吗？
鲍昆：我觉得这次评选挺棒的。其实我也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我是觉得像有些评委是倾向于纯艺术的，他刚才发言也提到了语言的问题等等，当然我当时也没有客气，我说：“你不要再说这些东西了”。当然他后来立刻明白了，他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我就没有想到其他评委最终投票的时候，大家心里挺明白的。尤其是没有想到这两位女士挺厉害的，尤其感动的是李楠，因为她本身在南都的系统，南都就是以强烈关怀的媒体立场著称，我想在她的语境中这些都是很不奇怪的。
说句老实话，我今天比较感动的是任悦，我觉得任悦让我今天刮目相看，他支持我的观点，其实任悦是跟年轻人接触最深入的，她比我们深入得多，应该说所有的这些人他都熟悉得不得了。
色影无忌：那你怎么看这些年轻人拍的东西呢？
鲍昆：其实现在我们看当下年轻人的这套东西，真是剥开这些表面的现象是和过去的沙龙摄影本质上是一模一样的。因为沙龙摄影，我们现在光注意批判它的唯美，其实批判沙龙摄影更关键的一点就是和生活没有关系，纯粹是一帮人玩儿的东西。
现在很多年轻人也会说我这个跟社会有关系，甚至最神的就是拍一些莫名其妙的，拍的是我们自己，这个话你到任何一所大学里，所有的大学生，十七、八的刚上学的大学生全是这些话，因为他什么也不懂，他肯定说我拍的就是我自己。你能把他的话当作《圣经》吗？其实再过三十年他绝对不会这么认为，因为那个时候社会已经充分地给了他各种各样的经验，他绝对会认为我年轻的时候说这么傻的话，因为我们都是从这个年龄过来的，都走过这个阶段。但是到了这个岁数的时候就会对这个社会有一个真正的把握，你会看到权利分配产生的不公正以及欺诈与掠夺。
对于我们来说，任何一个正常人，我们应该利用手中的一个东西去抵制这些东西。
色影无忌：这也是第一次由专业网络媒体发起的学术性评选活动，你觉得它在哪些方面还需要改进？
鲍昆：我觉得可能是因为色影无忌没有做过评选，但是毕竟你们是一股新兴的力量，刚才我已经充分肯定了，比如说你们选的评委非常对路，无论是学术性还是其它方面都很好。但是在具体操作上，可能经验上欠缺。比如说刚才我们出现这种混乱，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暂时的混乱跟小花絮似的，没有影响整个程序的运转，这个程序一直是正常进行的，而且这个过程做得非常好。
我刚才说既有民主又有集中，又有议论又有深入的来回的互动，这些东西都有，而且结果基本不错。除了新锐这一块，有点儿无可奈何，因为新锐出现这种情况，以后我们更要提倡一种导向了，要不然我们下一代摄影师就完蛋了，真的完蛋了。因为这些年，你看看什么三影堂，专门以做洋务运动为准，对他们来说是没有黑白的，能做洋务就行了。其他的一些机构都在乱说什么形式，什么语言，很少有真正能回归的，这个真得做。
这次真的挺好的，除了新锐比较差，别的都很好，绝对拿得出去，是站得住脚的东西，这次你们做得非常棒，我希望你们能够把后续的阐释做好，就是专家你们有什么评论，怎么说，也不必说鲍昆说了什么，李楠说了什么，就说这次参与的评委对这个怎么评价，A评委，B评委，就是说有评委说什么，我觉得这样做都可以。关键把这个意义做出来，也别老说什么，因为色影无忌一贯给人是一个特商业的网站机构，因为你们搭建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和平台，其实你们达到了真正应该说导向、精神和商业最好的一个结合，因为你做得棒，这样才会对社会有贡献，真的做得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