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作战
你生下来就注定是个可怜虫。两个月大你就失去母亲。你从未真正明白“妈妈”这个词的含义。对你而言，大概只是一个代号？你没有人为你挑选带蝴蝶结蕾丝花边的连衣裙，把你打扮得像个公主。你没有人在你学步时跟在你身边小心翼翼地护着，你只能跟着你爸爸的步子跑跑摔摔——男人的步子总是比女人大。你没有人告诉你女孩子说话要淑女，于是你总大大咧咧像个野孩子。你来例假没有人告诉你这是正常的，你第一次还以为你快要死了。你开始发育，可是没有人告诉你哪种胸衣合适，你又害羞又不懂，胡乱挑选，直到好几年后才学会买。你生活里只有父亲教你的坚强勇敢，却没有母亲教你的温柔安稳。
不过那些都比16岁之后好。16岁那年，你父亲意外走了。马上要考大学的你，看着继母的扑克脸，偷偷填了放弃。现在你成了全家的最佳劳力，你有一个妈妈，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要伺候。从此你揽下了所有重活——洗衣服，买菜，煮饭，洗碗。你可以忍受这些，可是你忍受不了每天的臭骂。你做什么都不对，洗衣服不干净，菜咸了。别的女孩16岁都谈论着哪个男生好看，哪条裙子穿着漂亮。可是你整个被淹没在家庭琐事里，你的手那个时候起就像40岁女人的手了。幸运的是你17岁时找到了第一份工作——打字员。你匆匆上任，并直接搬了出去。
25岁你懵懵懂懂嫁给了一个人。很快你们有了小孩，可是她两个月大时你的丈夫就出去工作了。为孩子煮饭，买衣服，哄睡觉，教说话……你全部都做好，你不希望她和你一样没有妈妈。可这种没有陪伴的婚姻不是你所想，于是你开始不乖顺。生活急转，你们开始争执，甚至扭打。你依然记得你抓着他的头发骑在他背上捶打然后被翻下。你写了一次又一次离婚协议书，都被他撕掉。最后你终于在孩子8岁时把他赶出家门。其实你发现单身的日子也不好过。你不爱打牌，不爱闲扯，不爱跟一群女人叽叽喳喳。于是你独来独往，每天晚上在书里或者音乐里打发时间。你发现这安静有时候让你害怕。
就在你快要习惯这生活的时候，你又被重击——42岁时你得了癌症。你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推进了病房。你面对着另外5张苍白的脸，在每一次有人离去时担惊受怕。你输入那些跟毒药没差的液体，吃医疗保险也报不了账的昂贵药片。你明明想活得要命，却还要在大夫查房时恳请他给你用最便宜的治疗方式而不是最好的。你的女儿不懂你的挣扎，你每次因为疼痛而脾气暴躁她还嫌你不近人情。你的脸从被放疗熏黑到被过敏弄肿，一个月里变好多次。你觉得自己将在这病房里告别一切了。
可是最后你奇迹般地好了。你一个人回到家里。你的唯一的依靠——你的女儿独自到北方求学。你没有丈夫——10年前就没有了，现在已经是别人的丈夫，陌生小孩的爸爸。你发现痊愈后的生活似乎不比病房容易。你只有80斤，却要自己去买菜做饭，你请不起保姆。你没有朋友，他们都迷信，不想跟病人多说话。你也出不去，因为你害怕吹风。你闻不到味道，吃不出香味，有时候听力也不好。你头发被剃光，脸肿的像包子，因为太瘦很多好看的衣服都不能穿了。你常常一个人缩在沙发里，看向白花花的墙壁。你想起小时候问一个奶奶的问题：生活一直如此艰难吗，还是只是在我们是孩子的时候。奶奶的回答是：总是如此。孤儿，离异，绝症，你觉得你把该倒的霉都碰上了。是你太不幸，还是生活本来就是如此呢？
不过那些都比16岁之后好。16岁那年，你父亲意外走了。马上要考大学的你，看着继母的扑克脸，偷偷填了放弃。现在你成了全家的最佳劳力，你有一个妈妈，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要伺候。从此你揽下了所有重活——洗衣服，买菜，煮饭，洗碗。你可以忍受这些，可是你忍受不了每天的臭骂。你做什么都不对，洗衣服不干净，菜咸了。别的女孩16岁都谈论着哪个男生好看，哪条裙子穿着漂亮。可是你整个被淹没在家庭琐事里，你的手那个时候起就像40岁女人的手了。幸运的是你17岁时找到了第一份工作——打字员。你匆匆上任，并直接搬了出去。
25岁你懵懵懂懂嫁给了一个人。很快你们有了小孩，可是她两个月大时你的丈夫就出去工作了。为孩子煮饭，买衣服，哄睡觉，教说话……你全部都做好，你不希望她和你一样没有妈妈。可这种没有陪伴的婚姻不是你所想，于是你开始不乖顺。生活急转，你们开始争执，甚至扭打。你依然记得你抓着他的头发骑在他背上捶打然后被翻下。你写了一次又一次离婚协议书，都被他撕掉。最后你终于在孩子8岁时把他赶出家门。其实你发现单身的日子也不好过。你不爱打牌，不爱闲扯，不爱跟一群女人叽叽喳喳。于是你独来独往，每天晚上在书里或者音乐里打发时间。你发现这安静有时候让你害怕。
就在你快要习惯这生活的时候，你又被重击——42岁时你得了癌症。你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推进了病房。你面对着另外5张苍白的脸，在每一次有人离去时担惊受怕。你输入那些跟毒药没差的液体，吃医疗保险也报不了账的昂贵药片。你明明想活得要命，却还要在大夫查房时恳请他给你用最便宜的治疗方式而不是最好的。你的女儿不懂你的挣扎，你每次因为疼痛而脾气暴躁她还嫌你不近人情。你的脸从被放疗熏黑到被过敏弄肿，一个月里变好多次。你觉得自己将在这病房里告别一切了。
可是最后你奇迹般地好了。你一个人回到家里。你的唯一的依靠——你的女儿独自到北方求学。你没有丈夫——10年前就没有了，现在已经是别人的丈夫，陌生小孩的爸爸。你发现痊愈后的生活似乎不比病房容易。你只有80斤，却要自己去买菜做饭，你请不起保姆。你没有朋友，他们都迷信，不想跟病人多说话。你也出不去，因为你害怕吹风。你闻不到味道，吃不出香味，有时候听力也不好。你头发被剃光，脸肿的像包子，因为太瘦很多好看的衣服都不能穿了。你常常一个人缩在沙发里，看向白花花的墙壁。你想起小时候问一个奶奶的问题：生活一直如此艰难吗，还是只是在我们是孩子的时候。奶奶的回答是：总是如此。孤儿，离异，绝症，你觉得你把该倒的霉都碰上了。是你太不幸，还是生活本来就是如此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