阐释中国的电影诗人——关于贾樟柯《二十四城记》的对话
苏门答腊(想你时你在眼前)
本报记者 陈澄 北京报道 2008-11-8 1:57:32 近期,在由帕米尔文化艺术研究院(中坤文化发展基金支持)和清华大学人文和社会高等研究中心、《中国学术》杂志社联合主办的“帕米尔文化周”上,放映和研讨了贾樟柯的新作《二十四城记》,参加文化周的另两个单元的“二十世纪中国的文化与政治”国际论坛(清华大学汪晖教授主持)与“世界的中国”国际系列讲演(北京大学刘东教授主持)的中外学者观看了影片,多有好评。这里刊登10月28日研讨会的部分发言。当天的研讨由著名诗人欧阳江河主持。 欧阳江河:今天晚上这个关于贾樟柯《二十四城记》的研讨会,先由来自美国耶鲁大学比较文学系的达德利·安德鲁教授发言,并问贾樟柯一些问题,然后参与者再做一些讨论。安德鲁先生是美国研究世界电影的权威学者。 达德利·安德鲁:贾樟柯几乎是立马就把我吸引了,贾樟柯就是我想向我的美国学生所介绍的中国导演。当我读贾樟柯的采访时,我的直觉被证实了。我了解到,贾樟柯是在看完《黄土地》之后,有了电影的灵感。而《黄土地》这个电影,对我也有一种很深刻的意义。我1985年在夏威夷电影节见到了陈凯歌、张艺谋,和他们一起观看了这部电影。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电影。这部电影如此的神秘,如此的朦胧,是中国电影迈向世界电影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跳跃。中国这些年轻的艺术家们知道必须用一个新的方法来呈现中国。 和很多电影爱好者一样,我对陈凯歌和张艺谋近期的电影感到非常失望。这些电影好像是在一个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摄影机下展开的。贾樟柯的电影与陈凯歌、张艺谋的这些电影有一个很戏剧化的对立。贾樟柯是一位电影诗人,他展现了迷失在现代化过程中的中国人和他们的国家。他在一次关于《三峡好人》的采访中,坦率地表达了他对电影独特的概念和看法,这个采访后来刊登在法国《电影手册》上。贾樟柯讲述了他的电影如何在发行战中输给了张艺谋的《满城尽带黄金甲》,“好人”发现自己被挤到了北京周边的一些小影院,而那些中国制片史上投资巨大、有着巨大的广告阵营的影片,占据了首都和主要城市的电影院线。 在《二十四城记》里面,有一种绿色的光,我不太确定,这种颜色是不是投影机的效果,我记得在纽约电影节上放映时也有这样的绿色。这是中国魂的颜色吗?我特别喜欢《世界》里的一幕,就是在医院里,一个农民工的亲戚来给他钱,那时候也有绿光,就像萤火虫的光线。 贾樟柯:那个绿光不是投影机有问题,是我们在后期调颜色的时候调进去的。这也要拜托数码技术。实际上这个绿颜色从我第二部电影《站台》就已经开始出现。《站台》开头的第一个镜头,在1979年的一个夜晚,大概有几百个农民站在一个绿色的墙前面等待一场演出,那时候绿色占据了整个银幕。实际上这个绿色也来自我自己对生活的记忆。因为在20世纪70年代末和80年代,中国北方很多家庭在装饰房间的时候,在1米以下会油上绿色的墙围。这个颜色对一个个子很小的孩子来说,是我每天都要撞到的颜色。而且这个颜色不仅仅在家庭,而且在各个机构都会出现。在医院,在办公室,在教室,所有的公共场所都会有这种绿色。在工厂车间这种更大的空间里面的时候,我们会发现那些国营工厂的机器和墙壁,也有大量的绿色。所以对我来说,这个绿色不仅代表了一个来自生活真实颜色的情况,也代表着所有我对旧的体制,对十几年以前中国的一个记忆。 达德利·安德鲁:我自己祖上是爱尔兰人,我特别喜欢叶芝这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爱尔兰诗人。我非常喜欢 “我们想过的事情和做过的事情/必须被遗忘/像倾洒在石头上的牛奶”这句叶芝的诗。我想问贾樟柯和编剧翟永明,你们之所以这样做,是不是试图通过诗句来引导观众对那些场景进行一种暗示、指导或者划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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