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青霄(一百九十七)背影 ——缘缘衍生——从沈炼到九宸——完美老公养成记 (2020年11月2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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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四日
沈阳城,已近亥时,参将杨靖的寝房之中人满为患,气氛压抑。
昭勇将军赵辉面沉似水,看向杨靖。
他很清楚这个臭小子在打什么算盘:所谓破坏佛郎机只是个幌子,他真正想做的,是潜入中军大帐,亲手斩杀努海。
努海是女真大汗阿格台的次子,攻打沈阳的主帅。在战场之上,他会被数千兵士层层保护,不会冲在阵前,因此明军很难将其擒拿或斩杀。
此次,他率三万大军而来,而明军的策略则是婴城固守,绝不出城。因此,努海最大的风险不过是攻城不力,退回抚顺,并无性命之忧。
而这正是杨靖无法容忍的。侮辱萱儿之人,怎能继续活在世上?更何况,努海丧尽天良,视人命如草芥,杀害了无数老弱妇孺。
杨靖十五岁入伍之时,便是在赵辉手下受训。赵辉非常了解他,因此今日努海那句话一出口,赵辉便知此仇如海,不死不休。
此刻,屋内众人皆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晚必须有人潜入女真大营,解决那二十门佛朗机。否则,明日一早,李国华的火器营便会以火炮攻打沈阳。而李国华曾任抚顺守将,非常了解沈阳的城墙哪一段最薄、最松、最不堪一击。
赵辉心如油煎,深吸一口气,说道:“项将军,请借一步说话。”
项真正想举步出门,却发现众人已瞬间跑光,屋内只剩赵辉和他两人。
一把手和二把手要私下商议,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杨靖也急不可待地逃出自己的房间,因为看出赵辉憋了一肚子气,一定会骂人。这枚震天雷,还是留给项真吧,兄弟我先溜了。
杨靖的房中很整洁,烛火明亮,还燃着香。桌上有一个锦盒,盒中装着极为精致的衣物。
赵辉向前走了两步,与项真面对面。
项真心中发虚,咽了一口唾沫。他知道,自己刚才在说谎,而且他也知道,赵辉知道他在说谎,只是没有戳穿。
赵辉目光灼灼地看着项真,烛火在他眼中跳跃,明灭之间,情绪难辨。
项真的头皮发麻,有泰山压顶之感。他如此推波助澜,当然是有私心的。他也知道,忍下这口气、留在城中、让夜不收去解决佛郎机,是最稳妥的办法。但是,有些气,忍不了。
突然,赵辉伸出手,握住项真的双肩。
项真心中一紧,挺直后背。
赵辉眼圈一红,开口道:“项兄弟,我有个不情之请。”
项真眨了眨眼,不明所以,慌忙回应:“赵将军请讲。”
赵辉缓缓道:“你知道,我只见过杨帅两次,最近的一次离他二十步。他骑在马上从我眼前走过,我远远望着,觉得他如天神一般伟岸。”
项真点点头,深有同感:的确很伟岸,我见到他时,也差不多距离二十步。
赵辉接着道:“他并不认识我,却把自己的儿子交给我。你明白吗?这意味着什么?”
项真接着点头。以杨帅的细致,当初绝不是随随便便将杨靖放在大同。赵辉这位入门的师傅,定是他慎重挑选的,其间的信任和托付不言而喻。
“杨靖刚入伍时,我不知他是杨帅次子,没少修理他,军棍打了数十回。但我其实每次都是心疼的,你懂吗?”
项真点头:爱之深,责之切。皮开肉绽,肯定心疼。
“有一次,我带兵追击北虏,杨靖居然纵马跑在我前面五十步,差点就中了埋伏。之后,我命人打了他二十军棍。多年来,我一直在后怕:若他当时死了,我如何面对杨帅?”
项真明白赵辉的意思,肃容道:“您不用担心。当初他没有死,今日也不会。我会与他一起潜入女真大营,完成任务,迅速撤离。”
赵辉不禁愣住,没有想到项真竟答应得如此痛快,在自己开口之前。
不对,他一定还未意识到此行的凶险!赵辉眉头紧锁,目光焦灼,说道:“项兄弟,你可能不知道,杨靖那小子的目标不是火炮,而是努海。破坏佛郎机只是借口,刺杀努海才是目的。”
项真没有说话,暗想:我如何不知道?我的目标也是努海。此人不死,我何以自处?
赵辉望着他幽深的目光,以为他在得知真相后心中不悦,连忙解释:“我并非要你去陪他涉险,只是……只是于刺杀一事,没有人比你更有经验。而且,你诡计多端,又是一员福将,若遇凶险,必有化解之策。”
项真忍不住笑了。诡计多端?赵将军难道没有发现自己用词不当?不过,于“被刺杀”一事,他的经验的确无人能及,所以大概能够洞悉努海身边的防卫,并予以破解。而且,他的运气很好,有多次逢凶化吉的经历,由他与杨靖同去,确实能多一分胜算。
赵辉被他笑毛了,心中一慌,继续解释:“杨靖少年位高,争强好胜,需要有人在旁边拽着。而且,他是杨家人,他若被擒或被杀,不仅会影响辽东的战局,还会打击整个大明边军的士气。”
项真眼波流转,轻咳一声,郑重道:“赵将军,您放心,我会助他除掉努海,并确保他全身而退,不惜……一切代价。”于公于私,杨靖都不能有任何不测。若有危险,当然是他的性命要紧。
听到最后四个字,赵辉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脸瞬间通红,结巴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你和他都很重要……我不是要你舍命救他……”都是人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赵辉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刚刚,我都说了些什么?我怕辜负杨帅的信任,担心杨靖出事影响战局和士气,便要求项真近身保护他……难道因为项真没有亲族,不是名门之后,就应该以杨靖的安危为先,甚至牺牲自己吗?这是什么道理?但是,我刚刚的话,偏偏就是这个意思……
赵辉追悔莫及,羞愧难当。他知道,自己此时提出的要求是出于私心,而这对项真不公平。项真作为副总兵,没道理为保护一名参将而亲赴敌营。
望着赵辉的一脸惭色,项真洒然一笑,说道:“我懂您的意思。您放心,只要我们小心行事,速战速决,两个时辰内就能回来,杨将军不会有事,我也不会舍命。”
闻言,赵辉更觉羞愧:自己还是心志不纯,所以才慌不择言,一不小心露出了心底的卑劣。
项真靠近他,低声道:“赵将军,忘了告诉您,前几日,我义兄已经去为我提亲了。”
赵辉瞠目结舌,瞬间忘记了羞愧,呆呆地望着项真。
“所以,我不会死,爬也要爬回来。”
项真眼中光华四溢,唇边的笑容如梦似幻,仿佛即将面对的不是刀山火海,而是无尽的喜悦与幸福。
随即,他向赵辉行礼道:“我这就去准备,大约一个时辰后出发。您不要着急,泡壶茶,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说完,他从赵辉身旁走过,打开屋门,大步离去。
赵辉转过身,望着那个挺拔的背影,无地自容。
议事厅中,灯火通明。
杨靖、赵元祥、叶梁、李坤、崔哲、宋琦、杜岳、冯田坐于堂下,表面平静,内心焦急。
众人明白,今夜生死攸关,必将惊心动魄。若接下来几个时辰他们无法解除佛郎机的威胁,明日城头便会炮火纷飞,血肉淋漓。
门外传来脚步声,众人同时起身,看向门口。
片刻后,项真推门而入。
他环视众人,朗声道:“赵将军有令,今晚潜入女真大营,破坏敌军火炮。”
宋琦顿时两眼放光,问道:“咱们几时出发?”
叶梁上前,摩拳擦掌道:“我也要去。”作了十几年夜不收,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怎能错过?
李坤向项真行礼道:“项将军,您之前答应过我,此战会派我深入敌后,您还记得吧?”
未等项真一一作答,杨靖走到他面前,肃容道:“你不能去。”
“为何?”项真问。
“你是副总兵,理应坐镇城中,岂能冒险?”杨靖语气急迫,暗想:赵将军疯了吗?为何会下此令?
项真淡淡一笑,“军令已下,我不能抗命。”
杨靖瞬间明白此中缘由,咬紧牙关,一字一顿道:“我有自保之力,不需要你。”
项真目光变得凌厉,冷冷道:“你若不想与我同去,可以留下。即便没有你,这两件事也能办成。”
两件事?
杨靖顿时怒火中烧,沉声道:“佛郎机和努海,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项真嘴角牵出一丝冷笑,问道:“你为何急于赶我出局?难道,是怕我分了你的功劳?”
堂中众人目瞪口呆,莫名惊诧。
赵元祥也心惊肉跳,暗想:演成这样,有必要吗?
四周一片昏暗,墙上没有窗,只有一支蜡烛在桌角摇曳。
他被绑在一块木板上,手脚被紧紧捆住,完全无法动弹。
嗓子冒火,嘴唇爆裂,钻心的疼痛一刻不停,他颤栗着,只希望能立刻死去。
突然,门口传来脚步声,那是恶魔在靠近。
他惊恐万状,无声地呐喊:不要!不要换药!
每次换药,伤口都会再次撕裂,疼得死去活来。
他拼命在木板上挣扎,却无济于事,手腕被绳子磨破,血滴在地上。
那脚步声停在门口,他魂飞魄散,喉中发出一声哀嚎……
“咚咚咚……”耳边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汪大人,汪大人!”有人在门外呼喊。
汪世猛然惊醒,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又做了那个梦。
他穿上鞋,走至门边,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大同,八百里加急!”
汪世心中一沉:给大同巡抚方兴艾的密旨,两日之前刚刚送出,按说他此时尚未收到。所以,必是大同出了变故!
汪世连忙打开门,门外的太监双手呈上一封秘信。
他接过信,关上门,走至灯下,拆开蜡封,迅速浏览,越看越心惊:如此变故,不知是福是祸?
随即,他净面束发,穿上官服,准备去永寿宫求见皇上。
他刚一出门,就见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跑来,向他行礼道:“汪大人,陛下命您立刻去永寿宫,有要事相商。”
看来,陛下已收到兵部的急件。
在夜色中,汪世大步流星,赶往永寿宫。
月光下,紫禁城恢弘冷寂,沉默如常。
在宽大的玉阶上,汪世的背影很渺小,却承载着帝国的巨变。
这个夜晚,注定不凡。
命运的无常,历史的荒谬,尽在其间。
亥时过半,项真回到屋中,点燃了所有的灯。
刚刚,他已与众人商定行动计划,每个人都各司其职,任务明确。
冯田有一张女真中军大营的地图,虽然潦草,但很清晰,壕沟、栅栏、望楼、营帐……一目了然。
若没有数十位夜不收冒着生命危险潜伏在敌营,就不会有战争的胜利,更不会有本次行动。
三刻之后,所有人将在东门的营房汇合。
在这短暂而珍贵的间隙,项真终于可以仔细看一看萱儿的礼物。
他轻抚过白色中衣上的云纹,纻丝面料光滑柔软,如同恋人的肌肤。
中衣之下,还有两身常服和两双直缝牛皮靴,做工精细,用料考究。
不经意间,唇角上扬,笑意闪现在眼底,是相同的喜悦和满足。
突然,门外响起脚步声,有人来访。
项真连忙将锦盒盖上,并收入衣柜。
随后,他打开房门,发现赵元祥站在门口。
赵元祥迈步进门,单刀直入:“你应该知道,此次很凶险吧?”
项真关上门,点点头:“是有点。”
有点?赵元祥哭笑不得,说道:“反正你答应过我,你不会死。你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也要对我负责。”
项真再次点头:“那是自然,我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活下来。”我还盼着娶妻呢。
赵元祥轻叹一口气,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没用,他们俩决定的事,八百匹马也拉不回来。
他望着项真,伸出手,说道:“拿来吧,我帮你保管。”
项真一愣,问:“什么?”
“荷包和画啊!无论你是被擒还是被杀,这两样东西都不能落到他人手里。”否则,将会暴露萱儿的身份。
项真低头思忖:也是,这两样东西不适合带进敌营。
随即,他从怀中掏出荷包和画轴,握在手中,却迟迟没有交给赵元祥。
赵元祥口中“啧”了一声,说道:“别磨蹭了。你回来后,我自然会还给你。”若你回不来,我就把这两样交给杨家小姐。
时间紧迫,项真不再犹豫,将两样东西递给赵元祥,嘱咐道:“你……你要好好保管,别丢了。”
赵元祥白了他一眼,看着锦缎上的斑斑血迹,说道:“也不知当初是谁把荷包丢在城头,让叶梁找了一天。”
项真脸一红,反驳道:“不是一天,是半天,他午时就找到了。”
接着,他打开门,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要准备一下,你走吧。”
赵元祥一愣,问道:“准备?准备什么?”
项真面色一沉,“我要换衣服。”
“哦哦……那我就告辞了。”赵元祥躬身向他行了一礼,抬眼时目光灼灼,欲言又止。
项真看着他,等着关门。
赵元祥深吸一口气,吐出三个字:“我等你。”言毕,他转身而去,投入茫茫夜色之中。
项真扶着门,望着他的背影,心潮起伏。
临近子时,东门南侧的营房之中,人已到齐。
李坤为众人准备了女真的军服。
女真人出猎行围时,往往将整个包围圈分为三部分,并以旗色标明:中军称为围底,用黄旗;左右两翼称为围肩,分别用红旗和白旗标志;最远处称围端,用蓝旗标识,围肩和围端都受中军节制。
女真的战法来源于围猎,军队编制也一脉相承。
此次,项真等人要潜入的是中军大营,因此需穿黄色棉甲。
项真脱下外衣,接过李坤递过来的棉甲。
在中衣之外,他还穿了一件锁子甲。李坤不禁多看了一眼,心中赞许:这件锁子甲做工精良,再加上棉甲,双层防护,关键时刻能救命。
随即,李坤又拿了一件棉甲,呈给杨靖。
刚刚在议事堂的那场争执,毫无悬念,以杨靖屈服而告终。行伍之中,官大半级压死人。若项真被逼急,下令把杨靖绑了也不稀奇。
杨靖接过棉甲时,李坤不禁“咦”了一声。
杨靖看向他,问:“怎么?”
李坤盯着杨靖的上身,答道:“您的锁子甲和项将军的一模一样。”
杨靖还在生气,没有搭腔。当然一样,他那件是我送的。
在广宁,项真与方松约谈城中诸将,清理丁文龙余党。杨靖担心他们遭遇不测,便送了两副锁子甲。
接着,李坤似乎在喃喃自语:“中衣也一模一样。”
杨靖心中一惊:这怎么可能?
项真脑中嗡地一声,心跳骤然加速,咚咚、咚咚……四周的各种声响突然减弱,只余擂鼓之声从胸中传来,震得头皮发麻。
宋琦和杜岳同时抬头,看向杨靖,又看向项真,心瞬间提到喉头:瞒了这么久,这一刻终于来了……
半个时辰前,项真送走赵元祥,换上那件纻丝中衣。他当然知道此行有多凶险。所谓“尽人事,听天命”,无论如何努力,都有一去不回的可能。所以,他希望自己离开人世时,穿着她送的衣服。
他早该想到,杨靖也心同此愿。
此时,杨靖转头看向他,犹豫片刻,启步上前。
项真满头冷汗,呼吸困难。
杨靖走到他身旁,仔细端详。锁子甲挡住了中衣的大部分,但袖子的布料清晰,针脚分明。
项真看着他,一个念头猛然闪现:何必苦苦相瞒?如此也好……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何为“视死如归”。
而杨靖俯身细看,眉头轻锁,面色不虞……片刻后,他直起身,未置一词,转身而去。
宋琦和杜岳目瞪口呆:就这么完了?
杨靖走回李坤旁边,皱眉道:“哪有一样?他那件是四合如意纹,我这件是灵芝如意纹,用的丝线不一样,贴边和倒缝的手法也不同。你是怎么看的?”
李坤面红耳赤,张口结舌:“呃……呃……是我看错了。”如此眼拙,屁也不懂,以后再也不多嘴了!
刀锋迎面而来,避无可避,却突然消失。
劫后余生,项真的“视死如归”瞬间坍塌,只剩心有余悸。
他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暗自擦去额间的汗水,心想:萱儿真会玩儿……
此时,杨靖已穿上黄色棉甲,并在其外套了一件黑色外袍,以掩藏行迹。
项真望着他的背影,暗下决心:若一切顺利,就在这一两日;若遇不测,便是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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