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奥利弗:诗歌写作怎样学?(二)准备
闫子
如果在月光下的芬芳果园中,在隐秘的冒险所带来的刺激和甜蜜之中,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每一次约会都成功了,那么,就不会有浪漫可言,不会有热情,也不会有让我们铭记并深深赞美的戏剧诞生。写诗与此大同小异。它近似于心灵(大胆而羞涩的情感工厂)与有意识的、可以通过学习掌握的技巧之间发生的一场可能的恋爱。他们彼此约会,信守誓言,一个故事慢慢开始了。或者,他们彼此约会,却漫不经心,经常失约:若有所待,故事却没有发生。 与意识协调一致、并作为诗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的心理,存在于一个神秘的、无法被描绘的地带:不是无意识,也不是超意识,而是谨慎。它迅速地学习它正在进行的某种求爱动作。每晚七点到九点,将你的誓言在书桌前写出来。它等待着,观看着。如果你充满信心地呆在那里,它就会慢慢呈现自己——当你写的时候,它开始抵达。但是,如果你只是偶尔坐在那里,经常迟到或者漫不经心,它就只会一闪而过,甚至根本不出现。 为什么会这样呢?它能等待,能沉默地逗留一生,没有人知道——我们自身内部这种狂野、柔软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没有它,就不会有诗。但是我们可以确定的是:如果它置身于一种热情的关系之中,它自己将成为你意识的一部分,那么,你其他可信赖并且目的明确的部分应该是一个罗密欧。它不介意正在靠近的危险——危险总在某处盘旋。但是它绝不会让自己投身于轻浮之辈。 对于所谓的诗人来说,这是必须首先理解的、最本质的事情。它高于一切,甚至高于写作技巧。 各种野心——包括完成一首诗,让它发表,享受并感谢某人的评论,等等——为诗人的写作提供了动力。虽然每一种野心都是合情合理的,但是有一种野心将对诗人构成一种威胁:那就是成为济慈、叶芝或者威廉姆斯那样的诗人,或者成为某个在纸上潦草地写了几行诗、就使读者刻骨铭心的某个诗人。每个诗人的野心应该是写出好诗。至于其他的一切,不过是过眼烟云。 从没有一个时代像今天这样,有如此多的机会、可以让一个诗人如此迅速地获得一定的知名度。名声成为一种很容易获取的东西。到处都充斥着杂志、诗歌研究中心、前所未有的诗歌研讨会和创作协会。 这些都不是坏事。但是,这些对于创作出不朽的诗歌这一目标来说,其作用微乎其微。这一目标只能缓慢地、孤独地完成,它就像竹篮打水一样渺茫。 最后还应注意的是,诗歌是一条河;许多声音在其中旅行,许多诗歌随着河水的波浪起伏,一切都在时间之中,每首诗都有自己的历史语境;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去。但是写诗的冲动、世界对一首诗的期待——世界的确需要诗歌——绝不会消失。 如果不是某个人的诗歌成就,而是全部的诗歌才可以携带着你离开这个生动却有限的世界——打开门锁,瞥见一个更广阔的天空,那么,你也许会感受到:创作之外的感恩以及自我超越的热情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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