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身空”后首度开腔的金承志，回答了我们这些问题

文｜万千
收到彩虹合唱团的群访邀请时，是7月29日午夜00:25。我的手机屏幕上赫然跳出一条微信：“感谢各位媒体老师对“感身空”和彩虹合唱团的关注……”
 
“感身空”是这几天不断被刷屏的上海彩虹室内合唱团的作品《感觉身体被掏空》。这首合唱因为切中了年轻人加班的痛点，在7月27日一经发布，火速引爆了朋友圈，在腾讯视频上的播放量已经达到了上千万次。
 
                
                
中国三明治是在这首歌曲还没有发布时，就在联系采访彩虹合唱团的指挥和艺术总监，金承志。在联系采访的时候，联络人告诉我一个让我有些许意外的消息：金老师因为痛风，这几天只能轮椅进出。
 
就在和联络人商定具体采访时间的期间，“感身空”的视频发布了，外界对于彩虹合唱团的关注迅速激增，媒体纷纷联系采访金承志和彩虹合唱团。昨天下午，我是第51位加入“彩虹媒体群”的记者，群公告里写着总共有73家媒体报名参与了这次群访，到实际开始群访的时候，媒体数量已经达到百人以上。这已不亚于一个小型的记者发布会规模了。
从今天早上10:30，微信群访正式开始，形式是根据媒体提交的提纲进行快问快答和媒体自由提问。这是在“感身空”发布后，金承志首度开腔，作为第一波采访队列中的媒体，我们了解到在这首神曲背后的秘密。
金承志快问快答
＊ 截取了本次群访的部分问题
Q：为什么爸爸的设定是来自西伯利亚？
A：我们有的时候和老板请假时会用各种各样的原因。所以，“爸爸来自西伯利亚，三十多年没见了”就是随口一说，其实就是想要不加班而已。
Q：为什么去云南？弹幕里面云南的伙伴表示他们也要加班。
A：因为云南和北京距离很远，我是从距离上判定的。这里也可以用“我要去西藏”。但是云南很顺口，所以我就选择了云南。
Q：这首歌的创作、排练分别花了多久？再到搬上舞台一共用了多久？
A：创作不到一周，但是音乐动机，就是刷朋友圈的时候，（最关键的音乐素材）从五月份就有了，我说给团员听，他们说我有病。整个排练花了4次，整个时间持续了10多天。团员跟我说下次有惊喜的曲目一定要提前安排。
Q：这个作品最让你满意的地方是什么？
A：最满意的地方是观众对我们的热情反馈以及那三声乌鸦叫，我们团员的完成度很高，一度让人以为是真的乌鸦叫。我个人是音乐厅内的演出是不插电型的，所有的能力都尽可能地通过嘴去完成，这是我比较希望达到的状态。所以慢慢地，我们团员的口技也已经炉火纯青了。
                
                
Q：“张士超”和“感身空”作品带有很强的“网感”，这种网感是你有意识的吗？
A：服用多年，深受其害。
Q：为什么你还一人分饰两角念独白？
A：我一人分饰N角是因为我很喜欢自己和自己玩，自己和自己演。我自己和自己就很孤独，用音乐自己和自己对话，我要感谢音乐让我变得不孤独。
Q：欢迎自曝一些想广为流传的小新闻。
A：我的小名是璐璐。我妈从小把我当女孩子养，给我穿女装，穿裙子。我直到上小学才发现原来我是男的。这个事情其实很好，让我对于女孩子格外地喜欢。
Q：除了音乐之外，生活里的您最喜欢做什么？
A：看书、喝茶、爬山、减肥。
Q：你对自己的团队有什么要求？是不是除了唱得好，还要玩得开才行？
A：我觉得这个要求都算多了。放在我们第一位是爱好合唱，其次是唱的好。玩得开不是我们招新时的第一要素。
Q：你怎么看自己呢？风雅的青年？神经质阔少？
A：说得都对。而且我是一个有趣的男孩子（加重音强调之）。
一、“感身空”的主人公到底是谁？
《感觉身体被掏空》这首歌的创作灵感来自于某天金承志在刷朋友圈的时候，突然就看到“感觉身体被掏空”这么几个字。“当时旋律直接就从我脑海中喷然而出”，金承志联想到的场景是一个人瘫坐在地上，而背后是海鸥掠过。
这首作品是“从天明到日暮“日文专场音乐会中的一首番外曲。当时距离演出只有10天左右时间了。为此，金承志熬了好几天夜写作，“在这个作品的时候，我已然被掏空了。”因为过劳而得了痛风。从广州出差回来的时候，金承志是被人用轮椅运回来的。金承志说到这段，还不忘开一个玩笑，说自己做了一段时间的“轮椅男”，用英文来说就是chairman（主席）。
                
                
在正式表演的时候，为了呼应“加班狗”的形象，增加一种自嘲感，们特意从淘宝上买来狗耳朵和狗爪子。本来是只想让男生戴的，但是发现男生戴上后出奇地可爱，又赶紧订了一批货让合唱团里的女生也戴上。据说当时还有团员提出戴Doge脸的面具，但是金承志考虑到表演时不方便，而弃用了这个创意。
在创作讨论的时候，有朋友随口说到一句歌词“加班到黎明”，所以联想到邀请香港四大天王之一，金马奖影帝黎明来配音。黎明先生本人很有趣，曾被香港媒体评价为最会玩社交媒体的明星。同时，黎明自己也有老板的身份。于是彩虹合唱团成员将“感身空”的Demo发给黎明团队后，没想到很快得到回应，并且收到了黎明非常认真地录制了好几种不同版本、不同时长、不同情绪的“宝贝，加班吧”音频。最后，他们挑选了一个比较温柔的版本，来和歌词当中的“残酷加班”现实做反差。
                
                
这是一个很“冷”的创意。金承志说：“只要让大家意外，让大家联想不到，其实就是一个惊喜，是特别好玩的事情。”
很多人都在转发这首歌曲的时候，说自己听到泪目，而歌词当中出现的“PPT是维他命”，“辞职以后拉黑他”，“十八天没有卸妆，月抛戴了两年半，作息紊乱”也成为近期高频用语。
不少人开始将歌词当中的地点和身份信息代入，比如“北五环”、“回龙观”，“匠人情怀”，寻找歌词背后的那个“主人公”。但其实，金承志说“我们都生活在城市中，有时候面对压力，我们的选择都很有限。所以想通过这个作品帮大家释放一些压力，让大家对生活多充满一些期待。”
“如果说张士超写的是一个人的小故事的话，那么‘感身空’则是一群人的喜怒哀乐。”金承志说。
从音乐角度上来看，“感身空”并不是一首容易写的曲子。金承志认为，“感身空”比张士超更难写，要把各种情绪，情节全部粘合在一起。而且需要让观众在音乐中分辨哪个是当着老板讲出来的，哪些是内心戏，是需要更多作曲上的手法的。
可以说，这首歌很好地达成了“眼前的苟且”和“生活中的诗和远方”的平衡，它用音乐所传递出来的画面让你去想象自己站在房间当中，面前是不得不面对的工作以及眼神如同黑贝的老板，而在你的背后是海浪、海潮，海鸥在天上飞过，海豚跃出水面，一片波澜万丈的壮丽景色。
“我觉得这更像是一首应援歌，而不是吐槽歌。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说第一遍听会笑，第二遍听会哭。我相信如果第三遍听，他会有勇气的。”金承志说。
二、神曲背后的男人，金承志
 
《感觉身体被掏空》并不是彩虹合唱团的第一次在网络上走红，今年1月份，他们就以一首金承志作曲、作词的《张士超你把我家钥匙放哪里了》登上了Bilibili视频网站的首页，被网友们称为2016年第一首神曲。
 
金承志，87年生人，是彩虹合唱艺术团团长、指挥和艺术总监，“感身空”的台前指挥和幕后创作者。作为这些神曲背后的男人，金承志曾在4月份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表示对自己的创作功力信心十足，放言可以再写个300首都没问题。
 
而就在大家还没有完全淡忘张士超的时候，金老师的新神曲就爆出来了。
欧阳修曾说：“余平生所作文章，多在三上，乃马上，枕上，厕上也。”金承志说，对他而言，他的创作地点只需要将“马上”改为“高铁上”就可以了。“我很想有很舒适的写作环境，很安逸的写作氛围，但实际上，经常要遇到的事情是要在奔波中完成写作。目前，因为时间来不及，真的是在路上，甚至是厕上写作品。”
金承志本人非常幽默。之前在网上流传着一张彩虹合唱团排练的五线谱，上面写着“用全世界最强的音量吹之”。
                
                
金承志认为自己的幽默感可能和家庭氛围以及童年时候的经历有关。他在采访还说了一段他童年时候发生的趣事：“我经常小时候会自己和自己玩，这可能也是之后为什么我会玩出这么多好玩的东西。有一天我妈回来看到我在看三国，突然我嚎啕大哭走出客厅，我妈问我怎么了，我说‘刘备死了’，我妈和我说‘刘备死了很多年啦。’”
作为温州鹿城人，金承志之前创作的《泽雅集》都在写温州山水，他还作过一首用温州话轻唱的歌曲《竹林》，当时为了教会不懂温州方言的团员习惯和掌握温州话发音，金承志还费了不少功夫。金承志说：“家乡带给我很多美好的东西，美好的，古典的，恬静的。”
金承志用“活在当下”表示自己想从自己创作的歌曲当中表达出来的生活观念：“我们正生活在当下的空间当中，很多事情都是在当下发生的。我自认为自己是个记录者，用我的眼睛记录当下的生活，然后用我的音乐去表达。我觉得这是作为一个人活在社会当中的乐趣。而歌曲所想要表达的生活观念就是平和，平静地面对生活，然后对生活充满期待。”
金承志说他马上就要回山上了，在下半年或明年初的时候计划推出一部比较严肃的有完整故事线的套曲《落霞集》，名字取自“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三、彩虹合唱团到底是个怎样神奇的组织
上海彩虹室内合唱团成立于2010年，最初由上海音乐学院指挥系学生自发成立，后来逐渐吸收了来自社会各个领域的热爱合唱的年轻团员。他们来自各行各业，很多人都是利用业余时间来参加合唱排练。
                
                
很多人对于彩虹合唱团这个神一样的存在产生好奇，究竟是怎么样才能做到在演唱“感身空”这样的曲目时不笑场？金承志说：“就如同一个家庭里面什么样性格的人都有，我们就是一群排练认真，上台尽情发挥，然后私下里是极其活泼的一群人。”
没过一会，金承志立马又否认了自己：“不对，不是极其活泼，是极端活泼。”同时还点名了团里的女高音，叹了下气说：“哎，简直是轰炸机。”
虽然得到大众关注更多的是他们的幽默作品，但其实彩虹合唱团在大多数时候的风格还是很严肃的。在这几年内，他们出过《夏之歌》、《泽雅集》、《双城记》三张专辑。在“感身空”中出现的“大口吃瓜，快意飞马”这个句子也是来自于《泽雅集》的歌曲当中就出现过的。
彩虹合唱团是一支坚持“用作品说话”的合唱团。他们目前只做音乐厅live版本，不做录音棚演奏。金承志说：“我相信现场演出的音乐是非常真实的，是有活力的，是有生命力的。在录音棚里，你可以改掉很多毛病，可以一次又一次录制。我之所以做音乐会版本的演出，是因为我相信一期一会，那一瞬间传递出来的音乐，包括呼吸，都是永恒的，而且是真实的。”
金承志说彩虹合唱团的风格是“九分严肃，一分活泼和幽默”。《感觉身体被掏空》这首歌和之前彩虹合唱团在北京场的时候改编、演唱了岳云鹏的《五环之歌》、和摇滚乐队五月天的《拥抱》都是作为调节音乐会气氛的曲目。
关于被贴上搞笑的标签，金承志说：“没有人喜欢被贴标签，不是因为标签不好，而是因为没有人喜欢被脸谱化。我们团，包括我自己都有很多其他面。”但他并不觉得严肃作品不如幽默作品得到的大众关注多是一件遗憾的事情，也是因为总体收到的关注多了，随之喜欢他们严肃音乐的人也增多了。
在上海，业余合唱团的组建和经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2012年，金承志正面临着要出国，继续读书的压力，曾经想过要解散彩虹合唱团。那是一段比较低迷的时期，但后来金承志还是考虑到合唱团搭建起来也是不易，还是决定和团队一起坚守，继续排练。“我觉得彩虹是我的家人。”
如果说，年初“张士超”这首歌曲的走红是彩虹合唱团成员们没有意料到的。那么这一次《感觉身体被掏空》的推广上，彩虹合唱团的成员们则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自己制作视频，并且选择在全网发布，发动团员们一起思考怎样把这个话题做得更好玩。而且，从今天组织有序的媒体群访活动也可以感受得到这一支业余的合唱团队伍正在铆足劲前进。
                
                
彩虹合唱团的运营团队成员叶澄波说，他们目前的运营策略是通过例如“感身空”这样传播度高的作品获得更多的关注，再把大家的关注从线上转移到线下舞台上去。在没有走红之前，彩虹合唱团的音乐门票基本会在15天左右可以卖光。现在，他们在网上用预约售票的方式，43分钟就已经全部卖光了。
他们并不排斥商业合作。合唱毕竟还是一个小众的艺术形式，要想要走出去，首先就要做好心理建设，放下标签，放下偏见。“音乐本身就是一个流动的艺术载体”叶澄波说。
在回答对未来合唱团的发展有什么规划的时候，金承志简明地回答了“造化随顺，风雅之诚”。这也是在彩虹合唱团官方微信底部的八个字。无论外界所记住的他们的印象是如何，给他们打上了什么样的标签。金承志和他的彩虹合唱团依然对于艺术有着自己坚定的追求。
 
彩虹合唱团的群访结束得比预期时间晚了一个小时。在这期间，看着聊天框不断跳出一条条信息，这一场群体微信访问带给我的紧张感不亚于参加一个到处都是话筒和摄影机的发布会。
而此刻，不知道有多少媒体朋友和我一样正在被主编催着快手写出稿件来。好了，这一句写完，感觉我的身体也被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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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早发表于中国三明治7月31日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