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痕
小时候性子很活泼,喜欢和邻居玩伴追逐打闹,跑跳的过程中在腿和手臂上落下了不少伤痕。面积大的伤痕我都能一一记得是如何留下的,而如左手食指上一道浅浅的月牙形伤痕,虽然抬起手便能看到,我却已不记得是何时何故留下的了。 但也有例外,我记得一处甚至没有留下伤痕的小伤。 读初三时,某个仲夏傍晚的晚自习上,老师不在教室,我用订书机想将某科考卷订在一起,不慎把订书钉钉入了右手食指中。刹那的疼痛刺入大脑,我愣了一瞬,抬起手,发现钉子从指腹扎穿到另一侧,就干脆地把它拔了出来。 一旁正发呆的同桌看见我的手指突然从两侧汩汩流血,惊叫道“你把动脉刺穿了!”我没说话,觉得有些荒谬好笑,取出一张纸包住手指,木木地想,手指上的也叫动脉吗?同桌催促我赶紧去找老师,还用十分夸张的语气说:“你不会得破伤风吧!” 我看着纸慢慢被血浸透,仍没有止住的迹象,不想让同桌的嚷嚷引来太多目光,只好去找了老师。好在简单消毒处理后,血止住了。 手指上早没了伤痕,记得这件事全凭当时同桌那夸张的反应。其实我连大学同学的名字都不记得几个,但不知为何,我还记得当时傍晚六点多阴沉渐暗的天色和同桌的名字。大概这就是人们说的记忆锚点吧。 人身体上的伤痕尚且不能全部记得来处,心理上的更是如此。我常常想,自己现在精神上的缺陷分别来自于小时候的哪些经历,却总不能很好地归因溯源。 大约很多细碎小伤痕的成因,和左手食指上的伤痕一样,我早已忘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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