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后海边上漂泊的歌声与灯影

我尤记那后海的歌声与灯影,以及那些年在北京偶遇的人们。
倘若你有一颗居于闹市,却隐遁山林的散逸之心,或者对于北京的旧民居有一份情愫,不妨在后海边寻个规整院落,赁一间小屋,听几晚春雨,消一夏仲夜,赏片叶闲秋,看满院冬雪。花一岁的光阴,体味这京城四季的轮转,也不枉在这号称是文化的古都走一遭。
而后海的房屋我是没有赁过,但我却认识过一位生长在北京,住于后海的女友。这其中的缘起缘落自然不必细说,即使想要细说,我也想不起那些雪泥鸿爪的细痕了,总之,是一场荒唐戏。但使我记得真切的,却是夏夜晚饭后的闲逛,以及在耳畔飘来的歌声中 ,留下的一串歪歪的脚印。
后海的前身是如何光景,我是不知道的,如果想要了解,那须在故纸堆中去考究和细寻,我向来懒做那样的学究,只知道我去时那号称“海”的京城水系,不过是一洼浅塘,在那浅塘的沿岸,雕栏玉砌,深宅、小户叠叠错错,在银淀桥的附近,看准商机的人们,将旧民居拆墙打洞,汇成一条酒吧街。
那酒吧街传来的歌声与蝉鸣,哪一个在郁热的夏夜更为呱噪,谁又能说得清呢?我只消离得远一些,只在沿岸的绿柳下穿行,稍稍想要消去白日里的热汗罢了。
况且又有生于斯长于斯的北京土著姑娘陪伴,在那银铃一样的爽朗笑声中,有一搭无一搭的听她滔滔的言说胡同里的人和掌故。那些藏在她心底,落于旧时光里的故事,我自然不能完全了解,只是觉得在胡同里居住的人们,就像居住的空间一样被挤压得菲薄而逼仄,那些留下的密密匝匝的故事,如同落于屋檐上的树叶,被风一吹,就无足轻重的散了。
走累了的时候,便倚靠在栏杆上四望。远处的夕阳落下鼓楼的时候,沿岸人家次第亮起了灯火,余辉也在水面妆上一抹胭脂般的薄媚。平波的水面忽然被游人金色画舫的双桨敲打,就像平静心窝闯进的小鹿,是哀怨它的莽撞,还是欣慰它扰动我枯寂的心弦?终于如同这浅塘里的湖水一般,没有言语。
俗语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即使我这样只是来纳凉的人,也不免在路过酒吧门口时,被拉住喝一杯,我当然是以紧闭的双唇和加快的脚步作为回绝,他们大概不知道,除了我空空如也的钱袋之外,我心境的沉醉向来不以涩味的酒,我内心的欢愉,也不必今晚的歌。
但我既然心境的沉醉向来不以涩味的酒,我内心的欢愉,也不必今晚的歌,但我如今我却为何常常想起后海的阑珊灯火和那晚的歌呢?
还是那漂泊逐恨的年华,都随着那突来的画舫,消逝在岁月的柔波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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