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翻译】渎神馆杀人事件[手代木正太郎]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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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已经译完，大概16万字，一共序章+24章+尾声

原作名：涜神館殺人事件

原作：手代木正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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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湿原

雪越下越大了。

我们穿过了一些森林、荒地和村庄，但所有的一切都被一片白雪覆盖。除了飘落的雪花外，没有任何动静，就像整个世界都冻结停止了一样。

离开森林后，雪橇进入了一片广阔的平原。这是一个无边无际的平原。雪橇并没有直接进入平原，而是沿着森林边缘行驶。平原上零星分布着一些灌木丛，但被厚厚的雪云遮挡的太阳使得世界变得如同黄昏般昏暗，雪越下越大，连那些灌木丛也只能隐约看见。平原？不，不对。我误会了，雪堆之间偶尔可以看到像是结冰的池塘。

——湿原……

这就是国内最大的湿原，克洛希湿原……

夏天时，这里被绿色覆盖，蜿蜒的河流和池塘里出现了数百种水鸟，姑且算是一个风景胜地……但在这个严冬，所有的一切都被雪埋葬，只剩下一片茫茫的白色平原。这片土地在冬天只存在冰冻的「死亡」。本来就不是人类应该踏足的地方。

突然，远处湿原中有东西在动。我凝视着。

在强风卷起的雪幕的另一边，我看到了一个被毛覆盖的动物的轮廓，长着两根扭曲的角。山羊？不，是鹿吗？在这样寒冷的环境下也有动物生存……但是，有些不对劲。我感到了一种不协调感。它以一种跳跃的步伐移动，但那看起来像是使用两条腿在行走……？

突然，雪橇停了下来。我差点撞到了脸。

「怎么了？」

达伦疑惑地低语，全身被雪覆盖的车夫从驭马台上回头看着我们。

「主人，实在不行了。暴风雪越来越大。雪把道路边界埋住了，看不清楚。如果不小心的话，我们可能会偏离道路掉进沼泽里。」

「到渎神馆还有多远？」

「就差一点了。但是，如果这场暴风雪的话还继续的话……」

「我们能走过去吗？」

「别说傻话。在这雪中，进入湿地？立刻就会迷路。最后可能会踩破冰掉进沼泽里。我劝你最好不要走。毕竟，这个季节进入湿地简直是疯了……」

我突然回头看向湿原。

……不见了。那个长着角的动物不知道去哪里了。不，也许是暴风雪中摇曳的灌木或什么东西看起来像动物……

「总之！」

车夫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

「在暴风雪停止之前，我们无法到达渎神馆。但是，现在回镇上也很危险。这附近有几个泥炭挖掘工人在夏天使用的小屋。我们在那里等暴风雪过去吧。如果暴风雪不停，可能得过夜了。」

「过夜！？」

我不由得大声说出口，车夫瞪了我一眼。

「我也不想这样。但没办法。想要进入湿地是你们说的。请稍等，我去找个小屋。」

车夫不掩饰他的不悦，踏着雪离开了雪橇。

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暴风雪中，我不由自主地抱怨起来。

「索恩戴克爵士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季节搞幽灵狩猎呢……」

「他可能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不，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季节，他才想要进行。因为冬天，亡灵的活动更加活跃……」

车夫很快就回来了。

「不行。暴风雪太大，连前面都看不见。找小屋也……这太危险了。」

「那我们怎么办？」

「我还想问你们呢！只能在这雪橇里等暴风雪过去了。啊，该死的。我真不该接这活……」

在这里等暴风雪过去？过夜？真的没问题吗？我们不会冻死吧？

我望向雪橇外的景色。猛烈的雪使视线大大缩小。就连几码远的树木也模糊不清。这时——

——轻轻地……

一瞬间，某种发光的东西在树木间飘浮。它像萤火虫的光，但比那要大得多，而且这种极寒的地方不可能有萤火虫。那是什么？

——轻轻地……

又看到了。这次更清楚一些。发光的那个东西，似乎是有着小小虫形的翅膀的什么人的形状……不，那太荒谬了……

「怎么了？」

达伦问道。

「刚才，那边有东西发光了吗？」

「那片树林吗？我一直在看那边……」

达伦没有看到。那可能只是我的错觉……

「啊？主人，你看到了什么？」

出乎意料地，车夫表现出了兴趣。

「没什么。只是觉得看到了发光的东西……」

车夫沉思了一会儿——

「……我再去看看那边。我那去世的祖父曾说过，在湿地看到发光的东西，如果不是萤火虫，那就是精灵。夏夜的精灵会迷惑人，但暴风雪之夜的精灵会帮助人。」

「精灵，那种东西……」

「……我去看看。」

车夫迅速走进了暴风雪中。

「你看到了精灵吗？」

达伦的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只是我的错觉。那个人将会在暴风雪中迷路，回不来了吧……」

但那种担心很快就烟消云散了。没过多久，车夫就大声喊着，挥着手跑了回来。

「两位主人，你们运气真好。就在前面一点有人住。」

「这附近有人？」

「我跟着你看到的精灵指示的方向，看到了亮光。那里有个民宅。我跟宅子里的人说明了情况，说可以让我们休息。我们走吧。」

男人跳上驭马台，给马鞭子，驱动雪橇前进。

「不愧是精灵淑女呢。」

达伦低声说道。其实只是我的错觉，而且那里恰好有民宅……

我们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了左手边森林前的一个小木屋。窗户透出了光。车夫把雪橇停在小屋旁，敲了敲屋门。

门开了，光线透了出来。一个女人露出了脸。

大约和我年纪相仿。五官端正，但乡村生活的粗糙和雪国人特有的疲惫使她的美貌大打折扣。

女人的眼中带着恐惧和怀疑。一眼就能看出她并不欢迎我们。

「请进……」

话虽如此，态度却很排斥。我们拍了拍外套上的雪，走进了屋内。

小屋里燃着暖炉，很温暖。狭小的屋内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和一个衣柜，显得很空旷。到处都是灰尘，几乎没有生活感。看起来生活得很简朴。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达伦毫不客气地问女人。被达伦这样贵公子般的人物搭话，女人似乎因为自己的朴素而感到羞愧，身体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是、是的。啊。不是。我和父亲两个人住……」

「您父亲呢？」

「冬天他会去大城市打工……他、他是挖泥炭的。冬天就像这样，湿地被雪覆盖，工、工作做不了……」

「那您春天之前都是一个人住吗？这附近还有别的住户吗？」

「……没有。但……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真不方便。」

「习惯了……」

此后女人就沉默了。车夫男子望向窗外。

「不行……暴风雪没有停的迹象。天也快黑了。小姐，很抱歉，我们可以在这里过夜吗？」

「过、过夜……吗？」女人的态度明显不情愿。「啊……你们，为什么会在这个季节……为、为什么来这片土地……？」

车夫回答了。

「这两位主人说要去渎神馆。」

「去渎神馆……！？」

女人上下打量着我和达伦。

「……啊，是这样……这几天我见到过雪中有通往渎神馆的车辙痕迹……你们也是……啊，太可怕了……多么恐怖的事情啊……」

女人抑制着自己的动摇，喃喃自语。她的样子让我感到不寻常，不由自主地问道。

「渎神馆真的那么可怕吗？」

「你知道渎神馆曾是恶魔崇拜者的集会场所吗？」

「是布拉德利·达文波特公爵主持的『渎神之槛俱乐部』吧。严格来说，是借用恶魔崇拜者之名的秘密俱乐部。」

达伦回答了。我在离开帝都之前也稍微查了一下这方面的信息。

据说渎神馆是大约二百年前由一个名叫布拉德利·达文波特的放荡贵族建造的。那个达文波特公爵把不良贵族聚集到渎神馆，举行所谓的恶魔崇拜和淫乱狂欢。

「即使只是借用名字，当时在渎神馆进行的黑弥撒和巫术仪式也是相当正规的。他们半开玩笑地进行恶魔召唤仪式，结果真的打开了通往冥府的入口……」

「『封闭的中庭』吧。」

达伦这么说。我没听过这个词。

「那是什么？」

「渎神馆是一个带有中庭的「回」字形建筑。但奇怪的是，没有任何门通向中庭。不，不仅没有门，连面向中庭的窗户都没有，所有的窗户都只朝向馆的外部，中庭一侧一个窗户都没有。」

「所以叫封闭的中庭？为什么要建造这样的东西？」

「据说原本是有窗户和门的，但后来被砖头封死了。为了封闭中庭通往冥府的入口。」

「就算用砖头封起来，如果那里真的有通往冥府的入口，情况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女人用颤抖的声音插嘴说。「到目前为止，有很多城里人因好奇而潜入渎神馆，但他们都遭遇了可怕的事情，有的人甚至有去无回。」

我感到一阵寒意。

「有去无回？为什么……？」

「被拉进了封闭的中庭。那个馆里有恶灵栖息。特别是三天后——『冬至』……」

女性把「冬至」这个词说得就像是某种极其不祥的东西一样。

「接近冬至的这个时期，森林和湿地中栖息的魔物会被吸引到冥府，徘徊在渎神馆周围。」

「魔物，难道……」

「城里的人可能不明白。但我一个人住在这里，时不时能感觉到魔物的存在。小屋外有不明生物徘徊，雪地上留下了不像人也不像兽的脚印。」

不像人也不像兽……？我脑海中闪过刚才在湿原中看到的那个双腿动物。

「这真是个有趣的故事。」

达伦这么说。有趣？他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去年渎神馆还是达文波特家族的后代拥有的吧？那个人怎么样了？」

「塞拉菲娜小姐吧。她为了管理而时不时会来这里。但是，去年夏天她就消失了……」

「消失了？」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有人有去无回……」

女人的眼中闪过恐惧之色。

「塞拉菲娜小姐被拉进了封闭的中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