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小事》

杨光怔怔得看着河对岸五光十色的霓虹灯。

晚班自习刚结束的杨光走在河边心想：“我想我会永远喜欢着这一刻艳丽的灯光秀，哪怕这些霓虹灯只是播放广告。”

一辆辆呼啸而过的科技汽车，智械化的路人。“以前的人能想象到如此炫酷的生活吗？”

这是摆放很长时间的自动售货机了，货架上布满了灰尘，也许是出于人道主义，又或许是惊叹于社会高生产力发展带来的福利，每一个自动售货机外机箱左侧，竟然都配备着免费赠送的饮料——珂珂珂乐出品。

老东西又能有啥好东西呢，免费的东西终究是没人维护的，免费饮料的味道总是一股发酸了的铁锈臭味，让人怀疑的是，它是不是真的就是铁锈水？

杨光站在售货机前，一瓶珂乐，不贵，才10块钱，相比于23元的咖啡，25元的牛奶来说。

说到底最终还是杨光他妈足够善良，这间时薪3元的小屋，不大，60多平，无光，倒地是说电够用，照明费0.3分一分钟，到底是老旧的洗衣机，洗一次衣服3元，洗衣液不能加太多，不让会控制不住冒泡，满房间都是。

两张床，一道隔开两人屏风，角落里的洗衣机，一张小桌子，一口锅，小灶台，这就是杨光他妈生下杨光后撑起来的一片天地。

年轻时杨光他妈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选择相信爱情，相信那个志存高远，踏实努力的男人能够保障他俩简单的小日子，每日上上班，一个简单的周末，大抵就会过完这美好的一生。

杨光他爸到底还是走了，很突然走的，杨光他妈怀着杨光时走的，倒在流水线上走的，公司很快就送来了它们遗憾的哀悼与毫无价值的悲伤，留下三箱他爸加工过的小灯丝，说是当作他爸这个月上班的工资；倒也是晦气，死人碰过的东西。

他妈和他爸都没怎么读过书，爷爷辈们大抵是没有钱将子女送去学院上学的，上学毕竟是有钱人家事，他爸他妈没啥学识，便出来上班，没有邂逅，没有约会，流水线上认识的。

杨光他妈是个狠人，自己卖掉了他爸摸过的灯丝，拖着身孕继续上班，临产时，他妈旁边工友看着羊水破了，这才赶紧送去医院接生。

工友都笑他：“哈哈哈哈，流水线生产出来的儿子。”

杨光他妈吃苦耐劳的精神得到了表扬，等他妈返回工作时，特地举办了联谊表彰会，倒地是杨光他妈厉害，一个吃苦耐劳，有智慧的女人。

表彰会那晚，他妈狠狠得敬酒，不断说着经理的好话，好话鬼话一通说，床上还继续说着，到底是忽悠着经理说出了她最想听到的话——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找来。

杨光这才有了书读，学费一个月2400块。

呲，密码门，“欢迎回家”。

今天周五，杨光总会比她妈早到家，而他妈今天也一定会满身酒气的比他晚回家。

塔塔塔，楼道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杨光再熟悉不过了，这是他妈楼道回来的声音，正当杨光走过门去开门。

紧接着塔塔塔，是男人嬉笑的声音，越来越大声。

呲，密码门，“欢迎回家”两个男人扶着他妈站在门口。

反胃的酒气，冲得杨光直犯恶心。

“哟，小子在家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股热臭的酒气，从肮脏的胃井喷至口腔，扑在杨光的脸上。

“欸欸欸，龚总，龚总，这就是那小子啊？ 哦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几声急切的称呼倒是让龚经理很受用，腰背的脊梁赶忙直立了起来了，倒是显得神气起来。

“诶！乱说什么，经理，经理，哈哈哈，哪能这样说，我们大企业！！不搞这些，不搞这些。”晃晃悠悠的，挥了挥手，打在那人身上。

“欸，哪能呢，龚总，我们干的都是大事业，可是为国家经济贡献力量的大企业！你之后可马上就是大主管了，到时候可别忘了兄弟我啊”那人笑嘻嘻的看着那个龚。

“欸欸，好说，好说，都是兄弟。”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把杨光他妈往床上卸。

砰！密码门重重的关上。

杨光心疼他妈呀，这才赶紧把他妈用力扶起做好，把垃圾桶提在面前，使劲拍打他妈的后背，要不说读过书呢，生怕他妈喝醉反刍呕吐导致窒息。

杨光等着他妈吐完了，喂了些水，守在他妈旁边，等到他妈呼吸顺畅平稳后，这才敢慢慢躺在床上。

夜晚，杨光站在售货机前，拿出一个小塑料杯子，微微接了些免费饮料，看了一眼河对岸的霓虹灯，低着头走回家了。

孤石

有感而发，随便写写，练习之作。

2023年8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