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客》选出的20世纪最伟大的独立电影

作者：Richard Brody

译者：覃天

校对：易二三

来源：《纽约客》（2023年4月28日）

【本文首发于《虹膜》公众号】

独立电影在21世纪显得尤为突出，因为它已然形成了新的主流。它在很大程度上开始和好莱坞制作的现实主义剧情片和喜剧片分庭抗礼，而这些影片长期以来一直是电影制片厂的支柱（制片厂的利益因电视普及和外国电影引入而受到了影响）。在20世纪，独立电影的制作在多样性和艺术成就方面也不逊色，尽管其中许多最好的电影基本上被人们忽视了。上世纪的独立电影也未展现出主流的趋势，而是形成了对商业片的替代品——一种虚拟的反传统的电影。这些影片中的佼佼者通常出现在好莱坞的黄金时代，那是一个商业高于艺术的年代——这种情况不仅发生在美国。

许多伟大的电影人都在好莱坞和世界各地的主流制片厂工作，有时甚至在那里找到了足够的自由来创作经久不衰的杰作。电影制作的背景故事并不是其艺术价值的标志。尽管电影制作的艺术主要是导演的艺术，但很多时候导演负责的其实都是制作工作。导演个性化的方法——他们对电影制作的各个方面的处理方式，从部门组织到演员的选角和导演，从有或没有剧本的故事到摄影、录音的结合——这些往往是他们银幕原创力的来源。

独立制作的核心是资金，无论出于必要还是愿景，电影人将自己在时间、金钱和物质方面的权威投入到了艺术创作中。然而，独立电影的概念长期以来并不稳定，显得模棱两可——它在电影业中被定义的方式并不一定反映的是行业最重要的现实。例如，今天的独立电影人可能被定义为那些在制片厂体系之外拍摄的任意电影人——从拍摄预算只有数百美元的「作坊之作」的导演到投资九位数大制作的影人，更不用说那些和亚马逊以及Netflix 合作的导演。流媒体巨头为一些大导演提供了大量资源和极高的艺术自由度；然而，在电影人开发自己的制作结构和方法这一基本问题上，他们——以及其他大型独立制作人的工作方式，如 A24——仍然类似于制片厂。

一些历史有助于进一步印证此观点。例如，从 20 年代到 40 年代末的黄金时代，制片厂利用垂直整合来巩固自己的权力——他们制作电影、发行电影并拥有自己的电影院。在历史上，独立电影的定义非常广泛，起初还包括共和国影业（Republic Pictures）和制片人发行公司（Producers Releasing Corporation）等较小的制片公司。但是在 1944 年，一个名为独立电影制片人协会的、小而强大的团体——其成员包括沃尔特·迪斯尼、奥逊·威尔斯、查理·卓别林和玛丽·碧克馥——敦促联邦政府重新对八大制片厂提起反垄断诉讼。（1948年，最高法院于裁定以米高梅为首的制片厂败诉，随之而来的行业变革令50 年代的好莱坞孕育出了强大的创造力。）

即使在那时，独立电影的本质也是明确的：它是艺术家自我意志所创作的艺术。不论是卓别林在黄金时期拍摄的那些高成本之作（他在进入电影业的第一个十年就发了大财），还是学生电影人的超低预算的作品，这一点对于独立制作至关重要。这就是为什么我主张以一种极简的精神来撰写这份片单：它仅限于那些据我所知不是由制片厂或制片人制作的电影——除非是导演自己的电影公司所拍摄的作品。（在50年代，弗朗索瓦·特吕弗就已提出「只有导演才是一部电影真正的作者」的观点，作为他所期待的电影形式革命的前提条件。）

我没有将一些我最喜欢的、被广泛誉为独立电影的作品——特别是那些由公共电视台的分支机构制作的影片列入此片单——除了少数例外。我也没有将短片和纪录片囊括进来，因为它们有着和剧情片迥然不同的制作体系和结构。还有很多拥有重要电影传统国家的电影没有出现在此片单上，出于某种复杂的原因，我们很少看到来自于这些国家的较为知名的独立电影作品。

制片厂的主导地位既塑造又扭曲了美国电影和世界电影的样貌。它甚至从心理上扭曲了电影人与电影创作实践的关系。许多尝试融入制片厂体制的电影人绝望地发现，自己陷入了与这个庞大机器的斗争中，无法施展他们的创造力和审美。独立电影制作的悖论之一，即使在其最极端的情况下，也在于它本质上是具有依赖性的，而且不仅仅是经济上的——它依赖于运转良好的电影业提供设备和服务。我想起了格特鲁德·斯泰因在《美国人性格的形成》一书中提出的心理区别，「具有独立人格的依赖者不时发起攻讦，」而「依赖性人格的独立者不时奋起反抗。」一百多年的「电影正史」是充满斗争的历史；由独立电影书写的「电影替代史」则充满了抵抗。

如果好莱坞塑造其自身神话的方法之一是排他性，那么独立电影则提供了一个关键的纠正机会——那些最伟大电影的缔造者，是女性电影人、黑人电影人和其他由于身份和观点而无法在主流电影中占有一席之地的电影人。这些电影和那些声名远扬的好莱坞电影一样，都值得在影史上留下它们的名字。如果一些知名导演们没有创建自己的制作公司，他们也许将永远不会拍出那些名垂青史的作品。这些在彼时被忽视，如今被封为经典的杰作，在艺术气质上更接近这份片单中的那些学生作品和业余之作，而不从属于那个时代的主流电影。这份由67部影片组成的片单反映了艺术、政治、经济和社会的反抗精神，这是经典电影和现代电影永不改变的核心。为方便阅读，此份片单按年代依次排列：

1. 《未被征服的象征》

1920 奥斯卡·米绍

好莱坞通过大卫·格里菲斯的《一个国家的诞生》确立了其商业上的优势地位，这部电影充斥着种族主义和充满蛊惑人心的谎言，使3K党重新焕发了活力。当黑人电影人奥斯卡·米绍成立公司独立制作电影时，他在《未被征服的象征》中坦率地描绘了3K党的暴行、其成员窃取黑人资源的劣迹以及黑人捍卫道德权利的过程。

2. 《耻辱》

1921 洛伊斯·韦伯

洛伊丝·韦伯是电影史上最具创造力的时代中最具创造力的导演之一：1910年代，故事片正处于发展期。她通过创办一家电影公司，拍摄自己的电影，为自己的创作开辟了一条道路，包括这部杰作，一个关于经济不公正和令人发指的不平等的微妙故事，讲述了一个贫困的教授在绝望中导致家庭灾难和犯罪的诱惑。

3. 《求救的人们》

1925 约瑟夫·冯·斯登堡

1930年，斯登堡因德国影片《蓝天使》将玛琳·黛德丽推向国际明星而闻名，随后，他们在好莱坞继续合作了六部作品。但斯登堡作为「耻辱诗人」的辉煌生涯刚始于此。这部刻薄、说教、冷酷的自然主义影片讲述了贫穷的海滨漂流者的故事。他和男主角乔治·阿瑟共同制作了这部电影，并自掏腰包提供了大部分预算——甚至不到 5000 美元。尽管制作简陋，但斯登堡还是用他之后在制片厂精心制作（且花费高昂）的那种装饰缠结和阴影条纹的影像充满了《求救的人们》这部影片。

4. 《淘金记》

1925 查理·卓别林

卓别林的任何一部经典影片都可以上榜；他既有资金，又有艺术需求，除了自己，不需要对制片人负责。在摆脱了制片厂的束缚之后，他展示了他对弱者的怜悯和同情、他的喜剧天才及其准确性。

5. 《星期天的人们》

1929 罗伯特·西奥德梅克/埃德加·G·乌默

《星期天的人们》可被视为「呢喃核电影」的鼻祖，这部电影在柏林拍摄，由非专业演员（包括一名出租车司机、一名电影临时演员、一名店员和一名模特）表演来源于他们自己的日常生活和工作的场景。值得一提的是，影片的编剧是彼时没有什么电影经验的街头记者、后来名声大噪的比利·怀尔德。

6. 《吸血鬼》

1932 卡尔·西奥多·德莱叶

艺术上的独立性可以依附于成功，也可以作为失败后的对创作者的保护。1928年，卡尔·西奥多·德莱叶拍摄了最伟大的默片之一《圣女贞德蒙难记》，但遭遇了商业上的惨败。他开始为下一步有声片《吸血鬼》寻找资金，并拍摄了一个可怕、疯狂的故事。这部令人眼花缭乱、充满幻觉感的影片是超现实主义电影的一个高峰。

7. 《无粮的土地》

1933 路易斯·布努埃尔

在许多伟大的早期纪录片中，表演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在布努埃尔的第三部电影《无粮的土地》中，他接受了一个中了彩票的无政府主义农民提供的资金，将伪纪录片——不是为了重演不可拍摄的事件，而是为了戏剧化不可言说的想法和嘲笑未受质疑的现实——变成了一种挑衅，其轰动程度不亚于他之前的超现实主义之作《一条安达鲁狗》和《黄金时代》。

8. 《游戏规则》

1939 让·雷诺阿

30年代末，让·雷诺阿释放出了强大的导演创造力，他和其他电影人共同成立了一家制作公司，只拍摄了一部电影，即他的最高杰作《游戏规则》。无论是从主题上还是技术上（拍摄很多镜头，演员即兴对话，并在拍摄过程中修改故事）来说，雷诺阿都充分利用了公司给予他的自由。《游戏规则》是一部规模宏大、几乎是歌剧式的爱情片，融合了喜剧和悲剧、现代性和传统，是一幅宏大而尖刻的法国生活全景图。他展示了社会的轻浮和人们令人窒息的态度，在民主受到来自内部和外部的威胁时，这些态度使法国走向道德崩溃。

9. 《罗马，不设防的城市》

1945 罗伯托·罗西里尼

这部关于意大利抵抗纳粹德国占领的影片是由一位羊毛商人和一位美国士兵资助的。罗伯托·罗西里尼不受任何制作公司政治局势的影响，展示了意大利共产党人奋勇抵抗德国侵略者斗争的过程。一位天主教牧师冒险地参与了抵抗，他没有对许多意大利人支持和帮助过的占领者的暴力退缩。

10. 《海的沉默》

1947 让-皮埃尔·梅尔维尔

让-皮埃尔·梅尔维尔出生于法国格伦巴赫的一个犹太家庭，曾积极参加抵抗运动，解放后保留了自己战争期间所用的化名。他不仅独立拍摄了这部电影——他的第一部长片，而且（在没有官方授权的情况下）秘密地拍摄。影片根据一部著名的小说改编，讲述了一个法国家庭与一名德国军官的关系，在占领期间，双方不得不在一个屋檐下相处。

11. 《骇人听闻》

1950 艾达·卢皮诺

彼时的艾达·卢皮诺已经是一位著名的女演员，她与人合伙创办了一家电影制作公司，声称要制作「社会学性质的电影」并处理「严肃的主题」。在公司的支持下，她执导了（仅）六部电影。重点在于，这部拍摄于1950年的影片聚焦的是一个女人在被强奸后，在对其经历保持沉默的压力下所遭受的孤立和精神困扰。

12. 《奥赛罗》

1952 奥逊·威尔斯

奥逊·威尔斯在大多数平庸的电影中担任演员，以资助他的电影创作热情，他花了数年时间在意大利和摩洛哥之间旅行，来拍摄他的第二部改编自莎士比亚剧作的电影，也是第一部视觉风格奢侈到足以匹配充满莎士比亚台词的作品。他亲自饰演奥赛罗，化了古铜色的妆——一种黑脸的形式，似乎是为了暗示，而不是描述奥赛罗的黑人身份，这与威尔斯对这部作品的阐释一致——旨在强调奥赛罗的军事背景，而不是他的种族身份。

13. 《小逃亡者》

1953 莫里斯·恩格尔 / 雷·阿什利 / 鲁思·奥金

在这部亲密、展现布鲁克林贫穷区童年生活的全景式作品中，甚至连摄影机都是自制的。奥金和恩格尔是一对夫妻，都是摄影师，雷蒙德·阿伯拉斯金是作家（雷·阿什利是他的笔名），他们联手拍摄了这个可爱而又痛苦的关于7岁男孩乔伊的故事。乔伊的哥哥雷利不想和弟弟待在一起，于是在伙伴的帮助下，雷利装死，让乔伊误以为杀死了自己。惊恐的乔伊逃到了他知道的最远的地方：科尼岛。导演在片中上演的和即兴的冒险，通过一种诡秘的、基于纪录片的方式进入正在进行的公共生活，《小逃亡者》用恩格尔腰间佩戴的军事作战般的定制摄影机进行拍摄，就像一个原始的斯坦尼康。

14. 《短岬村》

1955 阿涅斯·瓦尔达

当《电影手册》狂热的电影爱好者们正在策划接管法国电影业时，他们这一代中的另一位摄影师阿涅斯·瓦尔达——她对经典电影或法国电影资料馆知之甚少——从她自己在法国南部的经历和威廉·福克纳的《野棕榈》中得到启发，拍摄了一部主要由自己出资的外景剧，讲述一对巴黎夫妇在一个海边小镇上遭遇的危机，以及该镇居民的地方传统和冲突。

15. 《大地之歌》

1955 萨蒂亚吉特·雷伊

拍摄这个亲密的成长故事的资金来自于微薄的私人投资和政府拨款——这种艰巨、缓慢的融资导致拍摄周期延长了两年半。影片的主角是一个名叫阿普的男孩（这部电影是雷伊 「阿普三部曲」中的第一部）和他的妹妹杜尔加，他们的家庭面临着乡村生活中经济和自然上的残酷性。这个关于儿童艺术感受力的痛苦磨炼的故事是雷伊的电影力量的第一次绽放。

16. 《E先生》（Mister E）

1959 玛格丽特·康尼利（Margaret Conneely）

最具创新意识的的独立影片往往是业余爱好者拍摄的。玛格丽特·康尼利缺乏预算，也没有任何属于电影业技术可言。她与朋友和家人一起创作的这部电影，在其最佳状态下，体现了忙碌而充实的电影想象力（尽管是以简短和压缩的形式）——比如这部喜剧，讲述了一个女人为使她那古怪的丈夫嫉妒到留在家里陪她而做出的古怪努力。

17. 《爵士之泪》

1959 爱德华·布兰德

在关于爵士乐的评论白人评论家主导的时代，他们把悠闲的白人音乐家作为最前沿的力量来宣传，爱德华·布兰德从他的日常工作（据他回忆，是在邮局）换来的薪资，制作了这部鲜明的、影响深远的、散文式的短片和纪录片的混合物——其中有爵士乐组合The Sun Ra Arkestra的演奏，布兰德在片中分析了爵士乐与美国黑人生活、历史、政治和民权运动的本质联系。

18. 《惊魂记》

1960 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

当希区柯克拍摄《惊魂记》的想法被他签约的派拉蒙公司拒绝后，他用自己的积蓄拍了这部电影，拍出了他最离奇、最极端的作品——它比他的任何其他电影都更能在几乎形而上学的层面上传达恐怖和失态。

19. 《沉默中爆发》

1961 艾伦·巴隆

「黑色电影是由那些因犯错而被赶出行业的人制作的。」这一点很恰当。起初，艾伦·巴隆自筹资金拍摄这部质地粗糙、观察敏锐的剧情片，讲述一个在纽约工作的杀手（由导演本人扮演）的故事，但他从包括一个骗子和一个电视游戏节目操纵者在内的三个制片人那里筹到了资金。这部电影是对城市黑社会以及对犯罪生活的悲剧性愚昧的最令人振奋的幻想之一。

20. 《流放者》

1961 肯特·麦肯齐

为了拍摄这部影片，导演肯特·麦肯齐掏出了自己存的几百美元，并筹集了小额私人投资（没有超过两千美元的）。他与居住在洛杉矶邦克山社区的美国原住民密切合作，以他们自己的声音和表演来展开他们的内心生活。这部剧情片的写实本质将参与者的经历和麦肯齐热切的视觉表达结合了起来，产生了一部激进的主观性作品。

21. 《药头》

1961 雪莉·克拉克

雪莉·克拉克与一位外百老汇制片人合作，利用合伙公司的小额私人投资，为她的第一部电影筹集资金。这部电影本身是根据外百老汇的一部作品改编的——关于爵士乐手和其他等待毒贩的人的戏中戏。克拉克把它变成了一部电影中的电影，讲述了音乐家（包括写音乐的钢琴家弗雷迪·雷德和萨克斯手杰基·麦克莱恩）和他们的朋友的故事，并探讨了关于纪录片制作的情感和道德危险。在此过程中，克拉克制作了一部处于文化和艺术现代性前沿的电影。

22. 《面包店的女孩》

1962 埃里克·侯麦

在侯麦的首部长片遭遇商业上的失败后，这部短片是他自己的制片公司（在他去世后很久，该公司仍是法国电影业的主要推动者）主导拍摄的第一部电影。它讲述了一个年轻人夹在两个不同阶层的女人之间的故事，它明确地确立了「侯麦式的风格」：辩证的知识分子式的爱情故事。

23. 《灵魂狂欢节》

1962 赫克·哈维

赫克·哈维拍摄的这部大胆、雄心勃勃且技术精湛的恐怖片，在盐湖城和他的家乡堪萨斯州的劳伦斯市取景。它讲述了一个死去的女人复活后发现自己与活人分离并被死人困扰的故事，它将安东尼奥尼的疏离感，伯格曼的形而上学恐怖和独特的美国基调结合在了一起。

24. 《只是个男人》

1964 迈克尔·罗梅尔

在没有黑人导演在好莱坞或好莱坞外拍摄独立电影的时代，迈克尔·罗梅尔——当时从事纪录片制作的白人导演——与他的制片和编剧搭档罗伯特·M·扬一起穿越南方，与黑人居民会面，了解他们在吉姆·克劳的限制和恐怖影响下的日常生活。为了演员和工作人员的安全，他们在新泽西州制作了电影；它围绕着一个年轻的工人（伊凡·迪克森）和一位教师（歌手阿比·林肯）在黑人社区的阶级划分以及白人统治下的暴力和经济剥夺中的爱情故事展开。这既是一个以雕塑般的宏伟叙事讲述的关于个人痛苦的故事，也是对美国政治病理学根源的诊断。

25. 《漂流》

1964 宝拉·德尔索

保拉·德尔索是新浪潮时期在法国工作的少数女性导演之一。这部低成本的影片聚焦于一位女性从巴黎回到她的家乡，成为丑闻的来源和男性掠夺者的目标的故事，以细致、痛苦的细节展开了对法国社会不受挑战的侵略和假设性的探讨。

26. 《特征：无》

1965 杰兹·斯科利莫夫斯基

似乎在人们的印象中，「铁幕国家」不存在独立电影，因为那里的电影都由国家掌控。但是，在60年代初，波兰导演杰兹·斯科利莫夫斯基找到了一种在体制外工作的方法。在杰兹就读电影学院期间，他导演并主演了一系列学生短片，每部电影都是一部故事片的潜在素材；1964年毕业后，他将这些作品剪辑在一起，在次年形成了一部完整的长片。这是一个年轻人疏远镇压他的社会制度——脱离军国主义、道德主义——的经典之作，它带有一种具有挑衅感的自由风格。（现年八十多岁的杰兹·斯科利莫夫斯基去年凭借他的新作《驴叫》引起了轰动。）

27. 《搁浅》（Stranded）

1965 朱利安·康普顿

朱利安·康普顿并非一位知名、成功的女演员，她在房地产行业赚了很多钱，并自筹资金拍摄了这部雄心勃勃、滑稽、坦率的电影——希望以此开启她的演艺生涯——并以法国新浪潮的方式制作了一部美国电影。康普顿本人饰演一位在欧洲浪漫狂欢的美国女性，她对冒险的追求和对性自由的主张与性别刻板印象和墨守成规的压力相冲突。

28. 《假面》

1966 英格玛·伯格曼

伯格曼在瑞典电影的制片体系外为这部电影找到了私人资金，这是一部实验性、低成本的室内剧。《假面》不仅是他迄今为止最具有个人色彩的作品，也是他最极端、最具创造性的电影。作为他职业生涯的巅峰，这部作品是他与丽芙·乌曼历史性合作的开始。

29. 《没有和解》

1965 让-马里·斯特劳布 / 达尼埃尔·于伊耶

让-马里·斯特劳布和达尼埃尔·于伊耶的第一部长片是根据海因里希·伯尔的小说《九点半的台球》改编的。他们未经授权改编了这本书——以拍摄小说的测试场景为前提筹资，而不是制作整部电影——因此这是一部冒着被禁止和销毁风险拍摄的作品。这部电影将一个家族的三代人历史——以及德国历史——压缩到短短的55分钟里，是60年代中令人眼前一亮的一部影片：激进时代最激进的作品之一，既有棱角的现代主义（电影的形式类似于音乐中的十二音技法）又有坦率的政治愤怒。

30. 《大卫的日记》

1967 吉姆·麦克布莱德

大卫·霍尔兹曼是一个虚构人物，他的生活和导演吉姆·麦克布莱德现实生活无异，他在这部肮脏而邋遢的纪录片中为一本关于「真实电影」的书提供了一笔小额的预付款。这部影片同时还嘲笑了电影制作人自欺性的、展示真相的举动，但仍然成功地将这一点表达了出来——通过记录纽约街头生活，电视和广播的环境音，越南战争应征入伍的迫在眉睫的威胁，以及电影对60年代年轻知识分子艺术上的重要性。

31. 《春天的夜晚，夏天的夜晚》

1967 约瑟夫·L·安德森

俄亥俄州一个乡村采矿小镇的历史、二战期间的繁荣岁月和随后的衰落是约瑟夫·L·安德森这部本土色彩浓厚作品的背景。这是一部以金钱为中心的社会诊断之作，它讲述了一个可怕的神话：一个年轻人服完兵役回家，与破碎的家庭团聚后，和一位同父异母的妹妹——一名年轻女子开始了一段关系。安德森这位在俄亥俄大学任教的导演从大学社区里找来了剧组工作人员和演员。

32. 《玩乐时间》

1967 雅克·塔蒂

雅克·塔蒂为这部野心勃勃的喜剧在巴黎郊区建造了一座摩天大楼城市——当然不是真的一座城，但很逼真，讲述了技术现代性建筑强加给人们的规训感，让他们迷失方向，它造成了社会中人们的脱节，以及它激发的无政府主义反抗精神。塔蒂在电影中饰演于洛先生，他用他的滑稽动作，像一个行走的问号一样在充满玻璃和金属的环境中前行。塔蒂和自己的公司一起制作了这部电影，其中大部分资金是用自己的钱资助的，当塔蒂能够获得贷款时，他抵押了房子和资产。这部电影无疑是一部杰作，是无数细节构成的巨大成就;然而，它在票房上遭遇了滑铁卢，并让塔蒂本人破产。

33. 《面孔》

1968 约翰·卡萨维蒂

约翰·卡萨维蒂的第四部长片是所有好莱坞式的独立电影中最重要的一部。他所做的不仅仅是扩展他之前的作品——他开发了一种完全原创的风格，融合了文本、影像和表演。他将这种风格集中在最独特的现代女演员吉娜·罗兰兹（也是他的妻子）身上。《面孔》讲述了现代郊区资产阶级在青春绝望消退中处于金融奋斗和爱欲渴望的临界点的故事。为了拍这部电影，卡萨维茨贡献了自己在电影和电视节目中担任演员的收入，他和罗兰兹抵押了他们的房子（这也是《面孔》的关键取景地之一）。

34. 《共生心理分类学：第一幕》

1968 威廉·格雷夫斯

作为一名演员和导演，威廉·格里夫斯在这部开创性的多层次作品中将这两种身份置于电影的显微镜下。他把一个剧组工作人员和一个演员（或者更确切地说，几个不同的演员）带到中央公园，在不同的情况下表演一个场景——他将自己作为导演对这些不同情况的反应拍摄了下来。这部由格里夫斯以前的一个学生资助的影片揭示了社会等级制度的政治和表演艺术。

35. 《少年》

1969 大岛渚

年轻气盛的大岛渚拒绝制片厂的限制，在二十多岁时成立了自己的制作公司，并推出了一系列将私人腐败和政治颓废联系起来的极具对抗性、谴责性的电影。这部基于真实故事的影片的主人公是一个少年，他由一位饱受第二次世界大战创伤的父亲抚养长大，他被迫假装被汽车撞倒，以便向司机勒索和解。

36. 《旺达》

1970 芭芭拉·洛登

芭芭拉·洛登执导的唯一一部电影是一部犯罪片，讲述了一个贫穷的女人离开家人，与一个劫匪一起上路的故事。劫匪引诱她进入他荒谬危险的计划：抢劫一家银行。这是电影中最深刻、最原始、最脆弱的肖像之一，描绘了一名寻求从压迫性传统中解放出来的女性。

37. 《斯维特拜克之歌》

1971 马文·范·皮伯斯

马文·范·皮伯斯之前已经拍出了一部伟大的独立电影《允许》。《斯维特拜克之歌》的大部分预算也来自他本人。影片讲述了警察对黑人的暴力和一个黑人的无计划反抗：一个性工作者和著名的「种马」（范·皮布尔斯饰演）为了保护黑豹组织的成员，袭击了警察并逃跑了。马文·范·皮伯斯狂热而零散的审美与他的电影的激进反抗精神相匹配。

38. 《土狼之旅》

1973 吉布里尔·迪奥普·曼贝蒂

《土狼之旅》是塞内加尔新浪潮的开山之作，也是吉布里尔·迪奥普·曼贝蒂的导演首作，影片以一对渴望离开达喀尔前往巴黎的年轻情侣为中心，生动地戏剧化了欧洲施加的知识殖民主义，传统宗教和革命政治的冲突诱惑，以及城市生活中华丽荒谬的社会纠结感。

39. 《如上，如下》（As Above, So Below）

1973 拉里·克拉克

拉里·克拉克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期间（克拉克以1977年的讲述爵士乐的影片《穿越》而闻名）制作了这部长片，这是一部呈现洛杉矶处于围困状态的政治幻想片。它聚焦于一名美国退伍军人，一名黑人，他发现自己被卷入了一个抵制戒严令的革命团体。这部电影的谍战和渗透的偏执气氛，压迫下的日常生活，融合了幻想的力量和对当今真实社会困境的描绘。

40. 《双重意识》

1973 马尼·考尔

《双重意识》的预算由导演的一位画家朋友资助，马尼·考尔将神话和现实主义相结合，制作了一部极具绘画性的戏剧性作品——这是所有独立电影中最具视觉吸引力的电影之一。这是一个关于新婚年轻女子的故事，当她的丈夫离开家谋生时，她独自一人，被一个化身的鬼魂拜访。

41. 《华盛顿狼人》

1973 米尔顿·摩西·金斯堡

这部关于尼克松政府的、令人惊讶的恐怖喜剧是米尔顿·摩西·金斯堡（2021 年去世）的第二部也是最后一部电影。它由迪恩·斯托克维尔主演，他当时正处于自己的好莱坞职业生涯低潮，作为一名记者，在匈牙利任职后，带着对鲜血的贪得无厌的渴望回到首都担任总统助理。这部奢侈的讽刺制作针对的是共和党的威权政策，同时也影响了之后讽刺喜剧的表达。

42. 《女人的烦恼》

1974 约翰·沃特斯

约翰·沃特斯在这部狂野的、丰富多彩的好莱坞类型片中扩大了他自创的、盛行丑闻电影的范围，主演迪韦恩饰演一个跨国逃罪、不时与他人发生性行为的高中生，在名声的负面影响下长大。

43. 《无意义的事件相关》

1974 穆斯塔法·德尔卡奥

为了拍一部既展现摩洛哥的政治腐败又要面对传统电影业的电影，摩洛哥导演穆斯塔法·德尔卡奥成立了自己的制作公司，并拍摄了一部自我质疑的纪录片，这部纪录片将街头采访、剧组内部讨论与犯罪剧情相结合，并质疑了编剧兼导演本人制作政治电影的动机。

44. 《寂寞芳心》

1974 赖纳·维尔纳·法斯宾德

法斯宾德在二十多岁时就已经在国际上享有盛誉，他将自己的收入投入到这部精心制作、风格化的时代作品中，由他的长期合作者汉娜·许古拉主演。法斯宾德一直痴迷于特奥多尔·冯塔纳1893年的小说原著，其讲述了一个年轻女子悲惨地嫁给了一个闷闷不乐的男人，并在与一个潇洒的年轻军官（或多或少有点像「德国版包法利夫人」的故事）的婚外情中找到了解脱。

45. 《布什妈妈》

1975 海尔·格里玛

洛城反叛电影运动（L.A. Rebellion）的主要成员由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学习的黑人导演组成，他们共同形成了20世纪最重要的美国独立电影群体。海尔·格里玛的硕士论文是该运动中的先声，也是最具原创性的论文之一。《布什妈妈》讲述了以黑人为主的瓦茨社区中，一名妇女面对官僚主义骚扰和警察暴力并被唤醒、采取行动的故事。格里玛的电影将社区的全景式描述和对主人公内心生活的深刻反思结合在一起。

46. 《让娜·迪尔曼》

1975 香特尔·阿克曼

没错，这就是刚刚登上2022年《视与听》「最伟大的电影」榜单第一的作品。《让娜·迪尔曼》由阿克曼自己的电影公司制作，部分资金来自于赠款和贷款，这种财务上的自由让阿克曼有了选择的权利。《让娜·迪尔曼》讲述的是布鲁塞尔一位母亲（同时也是一名性工作者）程式化、刻板的日常生活，她的生活被大屠杀的记忆所笼罩。阿克曼的电影将情节剧的术语重新加工成一种既接近纪录片又具有严谨风格化的形式，并赋予了日常生活习惯广阔的心理和历史维度。

47. 《不是漂亮局面》

1976 玛莎·库利奇

玛莎·库利奇通过虚构的方式拓宽了纪录片的概念，然后扭转了局面，拍摄了关于这些虚构创作的纪录片场景。她这样做是为了讲述一个难以启齿的故事，关于她作为强奸受害者的经历。在这部影片中，她想强调的是，传统的电影情节模式阻碍了创作者的个人表达。

48. 《杀羊人》

1977 查尔斯·伯内特

作为洛城反叛电影运动的代表影人之一，查尔斯·伯内特在1972-1973年拍摄了他的第一部长片，这也是一部论文电影。这是洛杉矶瓦茨街区劳工阶级忧郁的苦乐参半的故事。影片讲述了一个在屠宰场工作的男人，与微薄的收入冷酷斗争中的苦涩故事；一个在孩子们的喧闹声以及吵闹、友情、诱惑中，默默忍受他悲伤情绪的女人，；以及他们在一个亲密但脆弱的社区中生活的挫折。

49. 《甜蜜的梦魇》

1978 奇拉·塔希米克

导演亲自出演了这个关于文化帝国主义和自我解放的疯狂但讽刺的故事，他扮演一个受制于西方文化的菲律宾村民，梦想着太空旅行。他最终因了解到美国社会的现实而粉碎了他的美国梦。

50. 《女朋友》

1978 克劳迪娅·韦尔

克劳迪娅·韦尔曾与乔伊斯·肖普拉共同执导过私人纪录片《34岁的乔伊斯》，她依靠补助金拍摄了自己的第一部电影《甜蜜的梦魇》。这部幽默、抒情而又直率的影片展现了曼哈顿的一位年轻女子（梅兰妮·梅隆饰）为成为一名摄影师而做出的努力，她的生活和她最好的朋友作为郊区家庭主妇的新生活形成了鲜明对比。她陷入到了自己的情感和性困境中。

51. 《整场射击比赛》

1978 伊内尔·潘内尔

这部德克萨斯州导演伊内尔·潘内尔的首部长片激发了罗伯特·雷德福创办圣丹斯电影节。影片以奥斯汀为背景，是一部悲观但喧闹的喜剧，讲述了一对无业游民的快速致富计划以及他们膨胀的自尊对生活中女性的影响。影片展现的是面对现代大都市的阴影的乡村生活中的诗意和华丽。

52. 《里昂之旅》

1981 克劳迪娅·冯·阿莱曼

在一部伟大的城市电影中，导演克劳迪娅·冯·阿莱曼让里昂的街道和楼梯、商店和小路都回荡着历史的激情。这部具有亲近感影片的主人公——一位年轻的德国女子在夏末来到里昂，研究19世纪中叶社会主义者和女权主义者弗洛拉·特里斯坦的生活和作品，并痴迷于在现场寻找特里斯坦的神秘遗产。

53. 《迷失之地》

1982 凯瑟琳·柯林斯

凯瑟琳·柯林斯的第二部作品、首部长片是一部开创性的电影，它对纽约一对黑人夫妇的生活进行了尖锐而细腻的描绘：一个男性艺术家和一位哲学女教授。它突出了婚姻冲突与智识危机之间的联系，理性的生活与非理性冲动、无动于衷的力量之间的联系。这也是一部具有细腻视觉质感以及生动逼真的音乐场景的电影。

54. 《凯恩河》

1982 赫拉斯·B·詹金斯

这是赫拉斯·B·詹金斯（在上映前去世）制作的唯一一部电影，这部经典的地域电影深入研究了路易斯安那州农村黑人生活的历史和现实。一个带有克里奥尔血统的年轻人回到他家的农场，开始与一位迫不及待离开该地区的年轻黑人妇女建立关系。詹金斯对该地区风景的全景描绘与这对夫妇热情、富有洞察力的对话一样细致入微。

55. 《硝烟中的玫瑰》

1983 莉兹·波登

这部影片的拍摄持续了五年，莉兹·波登竭尽所能寻找购买胶片和拍摄的资金，最终的成片既有冲击力又契合时势，因为它经过深思熟虑和大胆的想象力。这是一部政治歌舞片，其中有纽约街头的社会主义革命镜头——地下青年文化是激进反对派的源泉。

56. 《保佑他们的心》

1984 比利·伍德贝瑞

查尔斯·伯内特为比利·伍德贝瑞的第一部长片撰写了剧本，讲述了一个和《杀羊人》类似的故事。但伍德贝瑞为这个更残酷的关于失业和婚姻危机故事，带来了明显的冲突和情感上的恐惧感，以黑人男子气概的心理和由此产生的黑人女性压力作为影片的核心情绪。

57. 《稳操胜券》

1986 斯派克·李

激发斯派克·李电影的丰富想象力和坚定的目标在他的第二部长片中得到了体现。《稳操胜券》讲述了三个年轻人和让他们着迷的女性之间的故事。这部电影向更广阔的世界宣扬了斯派克·李电影的艺术性，并揭示了他作为黑人文化和习俗的热心见证者的愿景。

58. 《变色龙》

1989 小万戴尔·B·哈里斯

《变色龙》是令人眼前一亮的导演首作之一——令人遗憾的是，这也是小万戴尔·B·哈里斯迄今为止唯一的一部电影。这部骇人的影片讲述了一个在智识和性方面受挫的年轻家庭男性成为耶鲁大学的冒名顶替医生、律师和法国交换生的故事，这部电影展现了万千像主角这样的黑人所忍受的敌意和他们所遭受的屈辱。

59. 《特权》

1990 伊冯·雷奈尔

《特权》以一部关于女性更年期经历的纪录片为幌子开始，演变成一部电影中的电影，以白人导演伊冯·雷奈尔的虚构角色为中心，并依靠舞台采访和元虚构场景来探索各种各样的女性经历和政治电影制作的本质。雷奈尔让黑人女演员德沃拉·纳尔逊担任自己的替身，扩大了戏剧性范围，并以此来谈论美国社会（以曼哈顿的下东区为例）中不公正和排斥的复杂性以及植根于电影惯例的文化。

60. 《大市民》

1990 惠特·斯蒂尔曼

惠特·斯蒂尔曼卖掉了自己的公寓，换来了拍摄这部电影的资金。他在广场酒店秘密拍摄，展示了曼哈顿富有的常春藤盟校预科生的浪漫梦想和暧昧故事，并将他们的环境及其老式的形式和传统描绘成一个拥有无限特权、不负责任的堕落世界。

61. 《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

1991 杨德昌

中国台湾导演杨德昌通过自己的电影公司拍摄了一部非常丰富（近四个小时）且狂热、详细的青春史诗和回忆之作。《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回溯了60年代初政治压迫时期岛上年轻人的生活，以及一场和爱有关的谋杀案。

62. 《都市浪人》

1990 理查·林克莱特

理查德·林克莱特第二部长片的资金来源于信用卡和其他的导演「骗术」，其庞大的主角阵容（包括导演本人）在对白中传递出了政治偏执和对流行文化痴迷——证明了一部超低成本的电影（在当地拍摄，含有对朋友和邻居的讽刺）也可以具有广阔的社会范围。

63. 《小时与时间》

1991 克里斯托弗·芒奇

作为90年代初新酷儿电影的杰作之一，克里斯托弗·芒奇的第一部长片《小时与时间》（他花了一万五到两万美元，仅有一名剧组成员）是对约翰·列侬和布莱恩·爱泼斯坦在 1963 年 4 月前往巴塞罗那的这段轶事的亲密猜测。从文化角度来说，这部影片具有核物理实验式的力量——一系列可以改变世界的无穷小碰撞。

64. 《关于我的事》（What About Me）

1993 瑞秋·阿莫德奥

瑞秋·阿莫德奥花了近三年的时间，才断断续续地完成她的第一部长片，她也是主演。《关于我的事》既是对曼哈顿东村暴力和无家可归的严酷观察，也充满了对诗意和创造性居民的描绘，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为堕落的环境和绝望的挣扎增添了优雅的光芒。

65. 《朱迪·柏林》

1999 埃里克·门德尔松

说个题外话，我和埃里克·门德尔松是一生的朋友，亲同家人。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得不把他尖刻而浪漫的第一部电影与其他导演的作品一起给予应有的评价，因为它混合了来自独立电影界的比喻——例如，沮丧的有抱负的导演被迫搬回家——以及经典好莱坞电影的桥段（一部关于家庭主妇情感释放的情节剧），辅以科幻小说式的转折。玛德琳·卡恩、芭芭拉·巴里、德沃拉·纳尔逊、鲍勃·迪希、安妮·米拉和伊迪·法尔科（本片主角）等演员的表演是当时最有成就和最独特的表演之一。

66. 《赔偿》（Compensation）

1999 泽纳布·艾琳·戴维斯

作为20世纪末最大胆的美国电影之一，《赔偿》是一部具有技术独创性和罕见美感的影片。这是芝加哥两对黑人夫妇的两个相互联系的故事，都以一个聋哑女人和一个听力正常的男人（由同一个女演员和男演员分饰两角）为主角，一个发生在非裔美国人大迁徙时期，另一个发生在当代。影片展现了抒情时期重建的尊严重塑了黑人文化遗产，将历史危机移植到当下，并将当下的危机置于历史的视角下。

67. 《女人三部曲》

2000 玛兹嫣·玛克玛尔巴夫

莫森·玛克玛尔巴夫——导演玛兹嫣·玛克玛尔巴夫的丈夫创办了自己的电影公司，并为她的第一部长片撰写了剧本。她以视觉风格，象征主义的眼光和同理心的活力执导了这部影片，成为了现代伊朗电影的前沿之作。《女人三部曲》最初是作为三部短片创作的，以逃避官方的审查制度，这部电影展现的自由既是其对抗性的内容，也是其不羁的美学主题。

来源：https://www.newyorker.com/culture/the-front-row/the-greatest-independent-films-of-the-twentieth-centu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