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羞 黄昏

试着脑了一下宁羞的公路文学加丧尸末日设定。 相遇是在黄昏，高振宁一个人开着越野车驶上公路，路边有人挥手。白衬衫上泼洒的红色像花，青年敲敲窗户，一把刀伸进来横在高振宁脖颈间，用别扭的中文问能不能搭一程。 高振宁能不答应吗?他不能。 他点点头说你进来吧。对方点点头收起刀下一秒被高振宁近乎强硬的拉进车内摁在椅子上:“搭车也该有点礼貌吧?” 那个人近乎窒息，说:“我叫姜承錄，谢谢你。” 高振宁松手，坐回驾驶位。手摸上座椅旁藏着的枪。说你这个口音不是中国人吧。 “嗯。”姜承錄点点头。“韩国人，去年，搬来中国。” 他又下车去拎了个行李箱上来。高振宁随口问行李箱里是什么?姜承錄说是画板，在学校学画画。 “哦。衣服上的花还挺好看啊。” “不是花，是血。”姜承錄摇摇头。 “有怪物，杀了我的家人。我没有家人了，就跑出来了。” 高振宁顿了顿。枪又摸出几分。 “你叫什么?”姜承錄问他。 “高振宁。” “高振宁，高振宁……”姜承錄念了几遍他的名字，最终简化为一个字，宁。 “宁。”姜承錄笑起来。“谢谢你。” 后来高振宁才知道，姜承錄一家的邻居是个单身男人，为了钱私自去了感染区，回来没几天化成丧尸，最后的理智是敲开了姜承錄家的门。 那天正好是姜承錄从寄宿的艺术学校回家，一开门家人用来反抗的刀被打落滚到他脚边，再抬头只看见一具尸体倒下来，平日里严肃认真的邻居趴下来发疯啃咬的样子像条狗。 姜承錄拿起刀慢慢走进，刺进丧尸后心时皮肤撕裂的声音格外清晰，红色像条粘腻的蛇顺着刀缠在他的手上缓缓流过他的白色衬衫。姜承錄在家里冷静打完报警电话后在家里坐了一天，等到官方来了尸体处理完后 姜承錄锁上了家里的门拎起行李向外走去，他的身上还穿着拿件沾血的衬衫，他的手上握着刀。 高振宁听后啧啧称奇，“你就这么走了?你走了多久?” “几个小时?不知道。”姜承錄说，“家里没人了，无所谓了。”他的眼睛黯淡下来，高振宁这才能相信他是个普通大学生，而不是一个一刀一个丧尸的冷漠杀手。 “宁呢?”姜承錄又问。 “我什么都干。”高振宁说。 这话不假，现在已经早已不是以前，丧尸逐步得到有效控制，疫苗已经普遍应用。大型城市社会秩序恢复正常，还有未查明危险的一些小型城镇一律被封为感染区。在丧尸潮最开始时大展神威的雇佣兵们在丧尸末期跟政府搞起了合作，冒着死亡的风险去查明感染区的安全性，报酬高死亡率也高，政府又有明确要求哪个感染区需要多少人，有许多小队不得已请外援，这就是高振宁的工作。 “简单来说，我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说这话时高振宁正奔向下一个地点，对方说还差两个人，高振宁想着不用白不用，把姜承錄算进去了当个战力。没想到姜承錄比他想的猛多了，明明没杀过几个丧尸整的跟杀过千万遍一样，确定清除丧尸清除完毕时那个小队长还在感叹，这人真他妈牛逼，哪蹦出来的。 “捡的。” “……啊?” 跟高振宁那种流氓一样、爱打哪打哪死了就行的路子不同，姜承錄更喜欢一击必杀。这个人似乎有种与生俱来的天赋能一下子找到敌人的弱点，每每高振宁感叹，有天赋的人就是不一样啊，杀个丧尸都跟搞艺术似的。天生的艺术家啊。 艺术家确实是艺术家，露天里还能架个画板画画。高振宁除了休假不进市区，平时他休假的时间又少——上次姜承錄碰见高振宁刚好是他休假结束出市区的时候，这也只能说是他运气好——他又不在感染区过夜，这就决定了他们的旅途绝大多数时候是在车上，夜晚绝大多数伴随着露天的篝火。 姜承錄就格外爱这种时候，高振宁把车开到荒芜安全的野外在黄昏升起火堆，一回头看见姜承錄在画画，画的是夕阳下他的背影。 画里的高振宁站在太阳落下的阴影尽头，在亲吻一朵红色的花。 “好看。”高振宁评价，“但画错了。” 姜承錄递过一个疑惑的眼神。 “不亲花，亲你。” 高振宁俯下身，落日的余晖与篝火的光芒跃动交织，他们在白天与黑夜的交界处交换一个吻。 后来高振宁有了七天的休假期，酒店是姜承錄挑的。第一天进去第七天出来，姜承錄坐上了副驾驶。在通往下一个任务的过程中，高振宁偏偏头就能隐约看到姜承錄后颈玫瑰色的吻痕。 他们一起战斗了多久?中途有过吵架吗?肯定有。姜承錄中文不好，吵起来一言不合就拔刀，高振宁叨逼叨半天发现对方一点没听进去，也懒得说了直接上去夺了刀，开始肉搏，男人之间没有什么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 往往最后胜利的是高振宁，没办法，单比体格姜承錄是真的没办法，他被压在身下，高振宁提起他的领子凶巴巴问:“以后还吵不吵了?啊?”姜承錄无力的点点头，在高振宁压下来亲时死咬一口，高振宁吃痛放开姜承錄，两人又是一番扭打。 打完去干活，对方司空见惯:“吵架了?没事打一顿就好了。” “打完了。”姜承錄说。 “我上了。”高振宁已经拎着枪走了。 但故事总要有终点。 出事的是高振宁，那天他俩甚至刚吵完架，高振宁黑着脸直接冲进去，姜承錄按往常的习惯选择了隔壁。没想到意外突生，等姜承錄出来再去找高振宁时，看到的是无力靠在墙边的他和他肩头刺眼的黑色伤口。 “被咬了就要变成这鬼玩意了，太恶心了。”高振宁冲他笑笑，“来吧。” 姜承錄没动。 “姜承錄。” “姜承錄。” “姜承錄！”高振宁的伤口恶化速度加快，“姜承錄！！” 姜承錄动了。 他来到高振宁的面前，任由高振宁的手摸上他的刀柄。高振宁生命的最后一刻由他自己和姜承錄亲手终结。 “别哭啊。”高振宁最后说。 “我爱你。”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的第一个我爱你，也是最后一个。 队友最后找到姜承錄时他站在集合地点，抱着刀背着枪，拿了两个包。队友一看也明白了:“高振宁他……” “宁被感染了。”姜承錄说的简简单单。 没有人再说一句话。 姜承錄最后是开车走的，高振宁教过他开越野，还推了他的工作让他去考了驾照，理由是不能无证开车违反交通法律。姜承錄很想说我们在做的事也不是很合法，就比如你的枪有正规来源吗？但姜承錄不说，他很喜欢看高振宁教他时的认真样子，他很喜欢开车时的宁。 就好像他俩第一次相遇时比在公路上还要早，是在市区。姜承錄坐车回家时在窗外对旁边越野司机的惊鸿一瞥，从此姜承錄记住了这个身影，以至于后来姜承錄游荡到公路，一眼就看到了那辆车和那个人，于是有了后来的一系列故事。 所以其实他们的相遇比高振宁想的还要早，只不过是他不知道。 那天以后姜承錄继承了高振宁曾留下的一切，人人都说他能打能抗天神下凡，中文已经好很多的姜承錄也只是笑笑，只有在有人说他一直是独狼是才很认真的纠正:“不是，我以前，有队友，很厉害。” 以前就和他有过合作的队长阻止了队员想要继续问下去的趋势，转而赞叹姜承錄中文越来越好了。姜承錄说还好吧，谢谢谢谢。 毕竟再也没有人会出面替他整理好社交的一切了。 他们相遇的突然，相爱的突然，分离的也突然。直到日落时分姜承錄走向越野时回头看夕阳，恍惚间觉得今天的夕阳与那天他们第一次接吻时的夕阳如此相像，才发觉一切都是必然。 车辆启动，越野逐渐消失在路尽头，远远看去，仿佛姜承錄驶向黄昏。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