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一直想写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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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是忆当年,是什么症状?
随着变老,这个症状一个月出一回。
今天犯病,我从报道那天开始。
0摘要
我们刚报道就被骗了。
他们都不能稍微等一等小韭菜?离开爸妈五分钟,立即被社会毒打,有必要吗?
声称给装电话的团伙,一男一女,气质阳光,开朗大方,给我们留下了一只可爱的小座机。我们假装大人,爽快付了好几倍的钱。
对,那还是座机时代。
学校发了床单被套。蓝格子的床单,蓝色的窗帘,咯吱咯吱的上下铺,别别扭扭地抢好了个人的柜子,开始一起生活。
这期间,我们主要操心学习,和谈恋爱。

1初级操作
弄明白旷课不会有什么大麻烦之后,大家开始谈恋爱。
老大和男朋友搬出去住了。
老二总给老家的男朋友打电话,总和学校里的男朋友吃饭。
老三给我们展示了下,什么叫新青年,她网恋了。
老四跟前男友开了一次后分手时代会议。我觉得挺过分,能不能不要学超纲内容?才多大啊都有分手的经验了?
老五被大城市的小伙儿追走了。我们学校在一个小城市,大城市的考生过来的话,就还挺新鲜的。现在看,老五这个男朋友来得多寸,这个同学要是多等等,第二年大城市就开始单独命题了,俩人绝不会在一个学校里遇上。
老七说,不要把谈恋爱看得很神圣,反正结婚以后也不过是各玩儿各的。我感觉这个理论价值简直等于日心说。
1.1研究对象
随着生活的两个方面都开始稳定,大家开始作妖。
夏天到了,宿舍蓝窗帘是涤纶的,冬天非常挡风,夏天也挡。我们宿舍面对一栋男生宿舍楼。
我们走廊对面的寝室面对荒地。她们这个世界是个仙境,我进她们寝室的时候都吓一跳,全是三点式自由女神。
当然女生顶楼可以审视所有男生楼层。没问过楼上的姐妹什么感想。其实那时候男生好多都干瘦,没什么看头。
总之夏天的下午,总是有口哨声。大概率是因为哪个宿舍忘拉窗帘。口哨的频率之高,让人怀疑他们时时刻刻有人值日,发现一个忘拉窗帘的,立即通知全楼兄弟。按道理讲,我们五楼被偷袭的概率较小,但是我们老三什么人,不惯他们,写了个“滚”字贴在阳台窗户上。
有天晚上,一个电话打进宿舍,时时刻刻都在等男朋友电话的老三接的。是正对面男生宿舍。
对面问,为什么要贴一个“滚”字?明知故问。

对方表示,作为正对面的宿舍,很容易被误认为是此“滚”字所特指,而实际上他们不能承担所有责任。理解,他们寝室并不是每次都值日嘛。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宿舍的电话呢?首先得知道我们宿舍号,这个数数就行。
接下来,他们系学生会主席去和我们系主席或者班长交流沟通。
第三个条件是,他们系主席就住在这个寝室。
时代变了,但是我觉得,这个事儿跟清华女生的事儿差不多一个性质吧。
猥亵女生的人可能作案之后偷着乐,或者会跟宿舍的人显摆。而吹口哨的窗帘值日生,简直是在以他们的方式提醒女生忘拉窗帘了。他们没有遵守“非礼勿视”,但是,要是搁那默默地做个摄影家不就更恶劣了?天,我还在考虑怎么给行为定级……我咋不去读法律系。
据我所知,还有另外一种反抗方式。楼下的寝室,有个战士,敢在拉开的窗帘前换衣服,敢于以目光和胸脯直视对面所有楼层潜行的值日生。现在的我看来,她太勇敢了,她很可能让对面都不敢吹口哨,只能臊皮嗒脸地钻回被窝去。
当时,猛女是要背“风骚”的名声的。
“滚”字揭下来之后,对面男生和老三约了个饭。系主席果然会处事。我们和对面寝室几乎成了联谊关系。
1.2谢谢啊
除了感谢兄弟系的主席没有网暴我们,还要感谢辅导员。
一次考试之前,大山子来跟我商量作弊的事儿。大山子学习不行,不过他就不是来干这个事儿的。他自己背了四年的学费生活费来了学校,家长从来没再过问过。
当他悲愤地说起“我爸给了我八万,让我滚犊子了”的时候,我想的是,家庭条件真好啊,带这么多钱来上学。我们的理解重点都搞错了,或者说我们都没有理解过对方。
考试的时候,大山子过来来理解我了。我这人非常好理解,我还没有学会如何拒绝人。我还以为我们都是学生,共同面对另一个阶级,老师。
大学的老师已然很佛性。最愁人的,不过是上课点名,和出题太难。
我们那届,挂最多人的一棵树,都不是高数,而是电路原理。高数6个学分,电路3个。可见老师们还是手下留情。
我们也不是仇恨老师啊。
有个老师讲课,口音很重。一个同学上台发言,想让老师说普通话。他提完意见,老师问“你刚才说啥?”这个同学是福建人。
而且,大山子说了,凭他跟辅导员的关系,我只管扔纸条,别的什么也不用管。关系这个东西真的好使?我不知道。也可能是我作弊的技巧挺不错,我没有什么后果,大山子也及格了。
大山子事后表示,我挺仗义。今天捋到这,我想,一句仗义就把人打发了?你有八万呢。

1.3瞎操作
我也不是什么仗义人。
比如,我和老二去洗澡。结伴洗澡是个情谊象征,而且高效。一个人直奔柜子去脱衣服,另一个人冲进去把澡篮子放在出水大的位置下面。这个光靠脑子记还不行,还得根据形势调整。
靠门口的位置用的人少,故障率低,出水总是很大,但是冷,是次优选择。想要里面的好位置那就得审时度势,同伴如果脱得够快,她还可以在人群没有涌进来之前换到里面去。众所周知,篮子的看守效果不如活人。
开始作业之后,俩个人可以互相搓澡。
洗完了,两个人可以互相看看湿头发是不是太草窝。
那天洗完澡我先出来,隐约觉得更衣室中间有片不寻常的亮光,没戴眼镜,也看不清。等我穿好衣服戴好眼镜,走到中间,发现更衣室的窗户玻璃烂了。
这个窗户对着一栋男生宿舍的走廊窗户。一群男生静静地聚在那里。间或有一些声响,很低微。我站上换衣服的凳子,瞪着他们。我居然不知道怎么跟他们对话。我是想用我自己的脑袋挡住他们的视线吗?洗完澡的脑袋比平时小一圈,根本不好用吧。
我不知道其他人知不知道。也许大家都在迅速地穿衣服,强烈说服自己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走了就行了。也许她们没发现。
老二出来了,我叫她在角落里不要出来,赶紧换衣服。
也不知道那是多久。从我出来到老二换好衣服,应该就是几分钟吧,我觉得我在凳子上傻逼兮兮地站了很久。终于,有个人过来,把男生宿舍的走廊窗户关上了。
这个事儿不是为了体现我不仗义。

2进阶操作
也许我把当时没说出口的“操你们大爷”都留给了后来追求我的人。
我没有骂他们哦,我只是用了所谓让人很难堪的拒绝方式。
直接拒绝。
老三劝我,拒绝人可以间接一点,给人留点面子。
现在的我理解了,男人是很脆弱的。在青少年时期如果被“不恰当”地拒绝,是会变态的。
不过,间接地拒绝人,也可能会导致,根本拒绝不掉。
所以,即使让我现在选,我还是选直接拒绝。毕竟变态了是以后的事情,拒绝不掉现在就会危害到我自己。
拒绝了几个人,不是说我厌男了,我只是觉得还没出学校的话,不算自立,那就没有独立的人格,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两个半拉人,怎么谈,谈啥?
说得冠冕堂皇,另一个理由更为关键。我当时在暗恋一个帅哥。我也不了解这个人啊,除了脸,我对他一无所知。
2.1理论不是这样的啊
有一个傍晚,天蒙蒙黑,操场上放着电影。我路过那里,看到荧幕上俩人蹲着,女生手动转着自行车踏板,男生拿着两张卷子,在对着自行车前灯看。
我想,男生也没演出来很认真研究试卷的样子啊。剧情硬伤?演员不行?很久以后,我才理解剧情。我当时只注意男演员的脸了。那个男演员长这样。

人很多,我也有别的事,就走开了。这之后,我每次去网吧,都是为了把这电影看完。那时的破网吧和破网络,找到能看的地方就花了很长时间,找到以后播着播着就卡着不动了。后来我觉得为了看片忍受二手烟是有病,就放弃了。很多年以后我才看完这部电影。
我暗恋的帅哥长得像肥矮版的柏原崇。
我第一次遇见他是在食堂。食堂真是事件高发地。不然呢,寝室是分开的,浴室不能乱窜,课堂是用来睡觉的,图书馆太小众,自习室概率低。只有在食堂时,小动物们精神抖擞。
我在队伍里等着,前面一个人打完饭回头离开。他一步也没有停留,一秒钟也没有看我,一丝目光也没有偏移,从我左侧走过。只有我单方面的受到了轰击,那是战场上的一颗照明弹,撕破了左边的天空。
很奇怪,网又不行,那时候的消息是怎么传播的,总之江湖上很多人都知道他。在我去同一个食堂一百次以后,老三告诉我,那个家伙跟系主席是一个系的,系主席还说,如果我同意,可以介绍我们认识。据他看,这个家伙还配不上我。主席真会说话。
我不同意。
我要是同意了,那不就没有悬念了?我单方面觉得这事儿如果这么搞就不刺激了。
2.2新趋势
可能老七也是这么想。就是那个发表婚姻论的家伙。
她也看上一个青年。她那边的消息更灵通。什么系,什么成绩,老家哪里都搞清楚了。
这个青年本来是奔着清华北大去的,志愿报地太惨烈,流落到我们学校了。
这种青年来,可以选专业。他选了我们学校的优势专业,没有选热门专业。这还引起了他们老乡群的讨论。
我在那纳闷,选专业是需要考虑的啊……而且有不同维度,比如优势专业和热门专业,行业趋势和城市,个人兴趣和个人优势,等等。从来没人告诉过我啊。
老七以这位青年为对象,造了不少偶像剧情节。比如硬闯青年的寝室将其正法,搬着小马扎和青年接吻,琢磨俩人生的孩子会不会很高。老七坐在堆满半张床的护肤品中间,每隔一段就给大家播报青年的最新消息,认认真真地逗大家笑。
老七这个爱好,在当时来说,是很超前的。毕竟我们还处于看到化妆技术超群的同学,自觉后退三米,画地为牢的阶段。就算我们老三这种审美意识比较觉醒的,只是染个头发买支唇膏。
想培养课余爱好,一般去社团。第一个学期我去报名播音社,被刷掉了,遂认为社团都是扯淡。根本原因是,我没有爱好。
当时名声最大的是街舞社团,跳舞的同学真的跟神一样。我看他们从舞台上下来,言谈举止都不像同学了。不知道这么多年以后,浪潮褪去,神们在做什么呢?“出名要趁早”多梦幻的一句话,让我一说就没劲了。我还去查了《神的孩子全跳舞》,原来写的是地震后的故事,这事儿闹的。

当时还有一个蛮有名的社团,是个诗社。
我到现在都还在震惊中……
那几年间,老七没有跟青年有过实际接触。关于青年的最后一个消息,是他的毕业去向。估计青年都不知道有老七这号人。这不《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吗?这不活生生诗性的一个人吗?
2.3完成一个实验
活得比较让人震惊的还有老三。
老三的网友用了一张假照片和老三聊了半年。老三要求奔现,网友坦白认罪。
“我以为女人都是看脸的,所以我用了假照片。我的心是海边孤独的礁石,我看到你的照片,又聊了这么久,我觉得,你是拍打礁石的浪花。我的确很丑,我任你处置。”这个网友的网名是“加西莫多”。
加西莫多要是真的很丑,这事儿就没后话了。
加西莫多搬来学校附近,边打工边等老三毕业。
老三白天上课,晚上回去给加西莫多做水煮肉片。
老三的妈妈打来电话查岗,全寝室的人给老三打掩护。
老三结婚的时候,加西莫多送了她礼金,居然可以保持朋友关系,这又开阔了老六的人生观。
还是没说到,我为啥不仗义。
但是说到了结婚,不能不提一下老四。
老四结婚的时候,我也跑去凑热闹。婚礼在东北,炕烧得人出汗。半夜找厕所,披衣服去外面,哆哆嗦嗦蹲坑之时,看见一挂星辰项链撒在天上。我可没见过,我搁那欣赏夜空,赏到腿脚都凉了。
农村待过的同学,可能不以为意吧。从我们寝室的采样来看,当年的农村同学大概有一半。
老四跟她老公也是网恋。用的是校内网,物理意义的校内。这见网友的时候就安全多了。
这个网友文采斐然,拿老四的名字做了一首藏头诗。
老四爱才。
3这是什么操作
就这样,没谈恋爱给我省了很多精力。我用省的精力,干了些别的事儿。
比如,老二学校里的男朋友找上我们寝室的那一天。
他强烈要求和寝室所有人对话。
咋的,出了感情纠纷,又不是寝室人合伙干的,为啥要找我们?
男朋友差点声泪俱下,他说老二虚荣的嘴脸太甚。他去了老二的老家,所谓高不可攀的家世都是扯淡。
哦,没找到白富美,失望了。
他说,这个女人拜金爱享受,三五不时要求吃饭购物。
成本投入太大,失望了。
他接着说,她八卦得很,她说你们老大如何如何……老三如何如何……老四如何如何……老五如何如何……老六是个傻逼,在浴室里被人看光了,不提醒还搁那晾呢……老六考试都作弊,都抄的她的卷子……老七如何如何……
我是老六。
我容易情绪失控。
这些事情,我不知道老二在说的时候是怎么叙述的,也可能只是提到这几件事。也许这个男朋友没找到爱奉献的白富美不高兴,编造了说辞,来挑事儿。
不过,我的确不喜欢脚踩两条船的八卦婆。我决定倾向于可怜的男朋友一边。
而且他提到的某一件事,是一个秘密,无论什么版本,只要他知道,那就是老二说出去了。这是一个集体的秘密,说出去就是背叛。
别害怕,我们寝室没有合伙杀人。这个秘密的主要相关人也不是我。
所以对老二,我能坐实的,只有脚踩两条船和爱八卦。
这两条,后来的我都觉得无所谓,脚踩两只船,要不是没机会,我还很想尝试一下呢。八卦,我现在不就在八卦吗。
当时的老六非常有所谓,从此之后,老六和老二没有说过一句话。
其他人也不怎么理她。
辅导员很挠头。找我们谈话,问我们咋就不能容忍一个同学啦。
老五表示,还可以,不至于。别的人没怎么表示。
要是我生的晚一点,我可能会在肖战阵营或者反肖战阵营立大功。我是如此地爱愤怒。我说,就是不能忍。
辅导员没调解成。情势僵持不下。
这时,老二老家的男朋友从疫情城市过来看她。
那年是个疫情年。出去找实习的学生回来全部在校门口宾馆关禁闭。
我把老二举报了。
老二搬了宿舍。
“你以前只和老二玩,现在终于回到集体啦。”老四这么说。
说得我好像嫌贫爱富一样……
我的确跟老二去过北京,在她包了我的来回火车票之后。
是为了见她的网友,她忐忑,就叫上了我。我算是个雇佣兵吧。
这么算的话,如果我被老二男朋友当了枪使,我人设就一直没变。
去他妈的。

好像是在同一时期,我在校友录里找到了食堂帅哥的班级群,就是后来变成人人网再后来人人都不知道的那个网站。他在班级群里有发言,帅哥开口说话真刺激。他说“只要你长得帅,女生就是召之即来。你想干什么都行。贱的很。”
系主席说得不错,还是男人了解男人。
登录别的班级的校友录群,是啥行为?后来人人网堵了这个漏洞。可惜。
4操作完毕
作妖作了一阵,该操心点正事儿了。
我们寝室居然都没有搞过兼职和实习,啥不务正业的集体啊……
据说现在除了985.211别的学校里都没有考虑前途的必要了?
又不能去死,还得考虑。到了校园生活的晚期,考虑前途得捎带上另一半。
老大打定主意毕业去创业,她男朋友学法律的,找工作更是没辙。所以俩人选择一致,去做了抢钱夫妻档。上班这件事连B计划都排不上。鉴于老大没继续上学的妹妹早已经成了小富婆,老大的目标是大富婆。
老三一直比较忙,剩余的精力只够把成绩的命吊着。
老四向来狠。本来当初她转到我们学校的原因就是,考上了很好的学校,学费太贵。鉴于诗人大概率会去一个电厂,老四的计划也差不多定了。
老七不慌,回去有人安排工作。
还剩俩人没主意,只好讨论继续学习的事儿。
老五想要考研转专业。我俩躺一个被窝讨论了半个晚上。我支持她转专业。我还以为我挺明白的呢。
但也没辙,并没有什么人可以告诉我们怎么走,自己走吧。
我们就都走了。
我比较关心的是,哪里体现了你的不仗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