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3 晴

昨夜一点半左右，我在书房戴着耳机听歌，突然听见异响。

书房在二楼，东北角，正下方是一楼的厨房。厨房传来一阵推拉窗户的声音，纱窗和玻璃窗都在响。起先我以为是奶奶起夜，在关窗户，她得病以来一直有这个执念，睡觉必须把所有窗户关严，怕夜里潲雨。但是紧接着，我又听见瓶瓶罐罐纷纷被打翻的声音，噼里哐啷一阵响，夜深人静，很刺耳。心下着急，怕奶奶摔倒或者划破手，我急忙下楼去看情况。

到一楼感觉不对，灯没开，一片黑，还没走到奶奶卧室门口，就听见了她轻微的鼾声，再一摸门把手，卧室门关得结结实实。黑暗里，我心头一紧，汗毛直立，背都僵硬了。我扭头就跑，大步流星窜上楼，到卧室把刀抽出来。这时，楼下又传来异响，我把走廊、楼梯间的灯都打开，一步一步往楼下走，到了一楼，立刻把客厅走廊的灯打开。这次，声音从洗手间的窗户那儿传来。

洗手间的窗户外面是邻居家的院墙，院墙和窗户之间有个夹缝，铺着暖气管道。声音越来越大，就在夹道里，好像有人踩着管子卡住了，一直在急促地扭动。我走进洗手间，冲着窗户大喝一声“谁啊”，声音戛然而止。声音一停，我也不敢贸然靠近窗户，于是又大喊了几声，然后慢慢走过去，用刀尖挑起窗帘一角，猛然掀开。窗户开着，玻璃完好无损，但是纱窗右下方破了个拳头大小的洞。窗外，夹缝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洗手间的窗户又是毛玻璃，手电筒照不透。我明明知道有什么东西，就在窗外两侧的视野盲区，但又实在不敢把头探出窗外去看。

这时，冯大姨听见动静，起来了。我和她到厨房看了看，与我听到的一样，窗台上放调料的瓶瓶罐罐，全都打翻了，倒在做饭的案子上。厨房的纱窗和洗手间的一样，在大致相同位置上，也破了个洞，还更大些。我仔细观察了一下破洞的痕迹，边缘处比较杂乱，起码不像是被工具剪开的。我拎着刀，又到处转了一圈，在楼梯上，发现了一小堆食物残渣，是钙奶饼干和一些点心，还有蛋黄。它们就在一楼至二楼的楼梯正中央，聚在一起，不像是掉的。

冯大姨说，应该是进来猫了。我说是，应该是进来猫了，然后让她回屋睡觉。确认楼上楼下的门窗都锁好后，我也回屋，躺下，但脑子里一直在想。是猫的可能性很大。首先，家中所有窗户都安装了防盗柃，尤其是北边的窗户，装的是实心的、方格状防盗柃。既然防盗柃完好无损，意味着人是不可能进来的，只能是体型较小的动物。其次，如果真是人，他应该不会跑去厨房，只是偷些吃的东西。最后，疑似被咬破的纱窗、打翻的调料罐、被翻过的食品袋，再加上楼梯上的食物残渣，这些痕迹，似乎都把矛头都指向了猫。

但是，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第一，夜里敞着厨房、洗手间的窗户通风是常事，之前从未发现过有猫闯进家。第二，纱窗上的洞太小，即便猫可以通过防盗柃，也绝对不可能从拳头大小的洞里钻进来（我看见的两处纱窗是均是关着的，也可能不存在猫把纱窗扒开，出去之后再关上的可能）。第三，声音。我在洗手间听到的声音，绝对不是一只猫可以闹出的动静，更不可能是老鼠。那声音太大，兼有摩擦、踩踏之声，明显是比猫大得多的生物。且猫如此敏捷轻盈，不会持续搞出巨响。若真是猫，也完全无法解释我在楼上听到的推拉窗户的声音。

最重要的是，当我大喝一声时，窗外的声音立刻停止，自那之后，一直到我再三检查完，上楼休息，都再无任何动静发出。几乎一夜未眠，我一直竖着耳朵听窗外的动静，始终没有一点声音。并非直觉，而是一种强烈的感觉，窗户外面的，不是猫。

今夜，把所有窗户关严再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