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家不幸诗家幸”——中国电影百年概述

早期电影放映的尝试，为电影平民化商业化奠基。早期电影作为资本主义世界进行资本扩张的手段之一，同贩卖鸦片和通商口岸开放的要求一样，在华主要目的就是盈利。因此，即便没有为慈禧放映时的意外，外国电影也不会舍弃广大的群众消费而甘于为清宫娱乐。辛亥革命后传入的表现犯罪活动的美国侦探片，刺激消费，风行一时；这种平民化商业化的模式引发了早期中国电影的模仿，对后来的中国电影也产生了深远影响。在本时期，主要体现为中国第一批故事片内容上多表达与大众生活密切相关的的反封建思想，手法上多运用与当时人民熟悉习惯的戏剧观念与技法，初步形成了通俗亲民的主流风格。

30年代民族独立意识的觉醒促进中国电影的独立。“一·二八”事变，救亡图存运动如火如荼，民众救国独立意识强化，脱离生活的鸳鸯蝴蝶派不再符合人民需要而受到巨大冲击，迫使电影公司变革，吸纳中国文学、文艺工作者为原创电影贡献基于中华本土文化的符合人民群众需要的优秀剧本，并由编剧到电影创作各个环节实现了本土创作队伍的形成。与此同时，五四运动和海归新知识分子涉足影坛，探索文化碰撞与民族风格表达的新途径，积极尝试新的电影技术、融合科技力量，优化了本土电影创作队伍与创作环境，丰富了中国电影理论和创作经验，形成了中国电影史上璀璨夺目的“黄金时代”。这一时期，夏衍、田汉成为电影编剧，两者分别具有较明显的写实和浪漫主义倾向，聚焦社会矛盾，尝试形成自己的艺术风格；有声电影出现；蔡楚生导演《都会的早晨》将蒙太奇的思维方法与艺术技巧融会贯通，大获成功；洪深翻译了大量王尔德作品，中共领导下知识分子们翻译了许多苏联电影工作者的理论作品……一定程度上扩展了中国电影诞生以来总体单一纵向的发展方向，呈现多方向个人化实验性探索(i)面貌。

抗战前后中国电影地缘特征突出，发展曲折，但精进钻研，具有总结融合特征。战时，中国电影被战争分成了国民党统治区、上海“孤岛”，和沦陷区等不同部分，由于战争形势下各地区环境的不同，各部分电影在思想和艺术面貌上很不相同，中国电影出现了空前错综复杂的局面(ii)。国统区电影以宣传抗日为主，“孤岛”电影商业化特征明显，沦陷区电影受控于日本。战后“昆仑”与“影戏”成为主流，代表作《一江春水向东流》对戏剧性结构的电影化运用炉火纯青，非常符合当时广大观众的审美倾向；“文华”则更具艺术性，费穆代表作《小城之春》真实可信地表现了民族道德心态的多重含义(iii)，具有深刻的思想内涵。正如“千锤万凿出深山”，战争的动乱为广大艺术创作者提供了沉潜打磨的环境，才创造了中国电影在旧时代的完满。

新中国成立，人民对社会主义建设热情高涨，“十七年”电影创作也如火如荼。这一时期影片数量快速增长、题材广泛，初步类型化，行业系统化。为适应社会主义建设，“十七年”电影积极反映时代特征和社会现实：早期“献礼片”以工农兵为表达主体、革命历史和战争为题材，如《小兵张嘎》、《白毛女》；并不断深入反思和反映现实，逐渐将资本家、知识分子容纳到电影中来。如《不夜城》、《青春的脚步》。在艺术表达上符合中国人民审美习惯，注重叙事的戏剧性，细腻地塑造人物，延续戏剧式电影的模式，突出民族性特征。“长影”、“北影”、“上影”、“八一”电影制片厂、北京电影学院等电影学府和其他电影机构设立，良好环境下电影人风格各异，使“十七年”电影成绩斐然。然而正如社会主义建设具有曲折性，“十七年”中国电影也体现出这一时期作为新生力量的不成熟：膨胀的影片数量中不可避免地包含质量的参差不齐，电影背景设定具有强烈的政治性破坏了人物的自然和完整，同时与世界电影发展脱节，电影创作任重而道远。

“文革”期间，“电影从属于政治，电影为政治服务”，以“样板戏”和“三战”影片为主。

“新时期”随改革开放进行，中国电影开始个性化、多元化发展道路的探索。电影思潮互相碰撞，几代导演同台竞技，青年导演异军突起、走向国际。理论方面对电影本体和现实主义美学进行回归，出现如《谈电影语言的现代化》的论文，更加关注对电影艺术本身的思考。第四代导演迎来合适的创作环境，老导演不断创新，风格趋于成熟，获得国际声誉；如谢晋导演《芙蓉镇》、《牧马人》，黄蜀芹《人·鬼·情》。第五代导演以突出的现代性视角反思民族根性、突破和创造艺术手法，探索电影的多可能性，使中国电影面貌焕然一新；如张艺谋《红高粱》。

进入九十年代，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确立，城市化现代化建设发展到相当程度，群体革命时代已经过去，消费主义与个体生活焦虑成为时代主题，使商业片与艺术片共同发展。港台回归带来的文化影响促使电影商业化进一步发展，如冯小刚“贺岁片”及其建立的将线型叙述与喜剧类型结合在一起的商业电影美学体系(iv)。同时第六代导演将电影主题置于个人成长之中，给中国电影的创作获得了一次将电影创作和个人生命体的表达高度结合的契机(v)，如贾樟柯“故乡三部曲”、胡雪杨《童年往事》。

新世纪以来，世界政治多极化、经济全球化、文化多元化背景下，中国电影“百花齐放”。越来越多非科班电影创作者加入电影行业带来新的力量，与世界的接轨促使中国电影人向国际奖项前进，以期获得通行世界的“语言”(vi)。

站在二十一世纪的第二十年，回望一个世纪前中国电影的诞生，再看它一路成长，其艰辛不易历历在目。愿承前人成就，砥砺前行，许中国电影未来可期。

i.摘自《中国电影史》钟大丰 舒晓鸣 著（中国广播影视出版社）p67

ii.摘自《中国电影史》钟大丰 舒晓鸣 著（中国广播影视出版社）p62

iii.摘自《中国电影史》钟大丰 舒晓鸣 著（中国广播影视出版社）p80

中国电影史

6.5

钟大丰 舒晓鸣 / 2004 / 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

iv.摘自老曾的PPT p35

v.摘自老曾的PPT p31

vi.摘自老曾的PPT p36

ps：

标题来源

林子芥

202004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