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歌——词话香港粤语流行曲》李克勤部分摘录

《岁月如歌》中《红日》歌词插图

l 我的故事——歌手自白，以声带情

八十年代后期，香港流行词坛逐渐兴起一阵“唱作词人”热潮。以往歌手亲自作曲者大不乏人，而亲自作曲、填词、又演唱而又有影响力的只有许冠杰。真正的“唱作词人”热潮到八十年代与九十年代之交才真正全面展开，今天仍然广受欢迎的刘德华、李克勤，当年已开始执笔写词，为流行词坛注入新活力。歌手的人生阅历与一般词人有所不同，所写题材及观看事物的方式往往有其特点，“唱作词人”可以使词坛的创作风格更为多样化。

在“唱作词人”一词出现之前，听众总认为词人和歌手是两码事，因此“唱作词人”在八十年代仍属于全新的意念。一直有走作曲路线的歌手有林子祥、谭咏麟等，相较之下则较少作词的歌手。“唱作词人”的鼻祖可追溯到许冠杰，许冠杰一直以来都参与填词工作，且具有一贯的填词风格。更常见的情况却是歌手发表少量的创作歌曲，但由于数量少，加上当时唱片公司也没有标榜“唱作歌手”为宣传的重点，听众对之印象模糊。反之，今时今日宣传策略有所不同，与当年由创作风气所催生的“唱作歌手”热潮相比，如今更倾向以“唱作歌手”的名号来强调旗下的歌手是才子才女。

“唱作词人”中当以刘德华、李克勤最能持之以恒地参与歌词创作。刘德华甫开始其唱歌事业，已有自己的作品，更善于书写自己作为歌手的人生阅历，因此与一般词人歌词风格有所不同。另一位至今依然活跃多产“唱作词人”则是李克勤。李克勤甫出道的作品《大会堂演奏厅》①就是出自其手笔，当中叠字的运用十分巧妙。除了像《大会堂演奏厅》之类的主流情歌，李克勤也有搞笑的《礼拜六冇节目》和谈人生等题材的作品。李克勤较后期的作品大概囿于形象考虑，多以情歌为主。

“唱作词人”的出现也带来有趣的问题，究竟歌手填词的水平是否一定低于专业填词人？林夕曾批评“唱作词人”王菀之的作品较幼稚，沙石较多。后来林夕替王菀之写了《诗情》和《画意》。无可否认，林夕的填词水平固然高于王菀之，但王菀之作为新进“唱作词人”也有其独特的感性，如《手望》便呈现出独特的个人风格。而唱作词人与专业填词人之间的比较，对于歌手也是一种挑战。刘德华就勇于面对这个挑战，在其专辑《Coffee or Tea》中与林夕各填一半数量的歌词②，为唱作词人挑战专业填词人做出了示范。另一方面，李克勤填词兼主唱的《情非首尔》与同期黄伟文所写的《汉城沉没了》，则同样以汉城易名为首尔为题材，彼此又各有特色。

①1987年，克勤在出道第一张大碟《命运符号》中已与专业填词人小美合作填词《丝丝雨线》，《命运符号》一首还是克勤自己词曲包办。《大会堂演奏厅》收录于1988年第二张大碟《夏日之神话》。1992年，《红日》大碟推出，《红日》这首励志歌曲经典之作就是克勤亲自填词，此外，专辑中的《你是我的太阳》是当时李克勤为追求将来的太太卢淑仪所创作的歌曲。

②2005年《李克勤演奏厅》专辑中，克勤也与专业填词人兼好友陈少琪各填一半歌曲的歌词，两人所取歌名也一一对应，如《十年前后》——《常在你左右》，《胜情中人》——《输情歌》，《婚前的女人》——《婚后事》，《情非首尔》——《韩夜不冷》，《未成年同盟会》——《阿李爸爸》。

l 几许风雨——十年人事，谈新说旧

2005年，香港经济初见复苏，粤语流行乐坛却斯人独憔悴。2005年度颁奖礼总是以“形势一片大好，实力派冒起”作总结。乐坛生机蓬勃，甚至有人认为2005年是创作歌手的天下。如从“唱作词人”的情况看来，生机蓬勃之下竟隐藏着多年的隐忧。早在八九十年代，香港流行乐坛已出现过不少“唱作词人”，他们的作品得以流传，也不尽然是因为他们的歌词创作特别出色。那么，2005年的“唱作歌手”的风潮究竟是创作真正受到尊重，抑或只是包装歌手的另一种策略呢？

早期的“唱作词人”（如刘德华、李克勤、蔡国权、蒋志光等）既是歌手也是词人，如今差不多只剩下刘德华和李克勤。刘德华开始倾向填写富有人生哲理的歌词，李克勤则因为结婚生子而创作了关于小朋友的题材。“唱作词人”的创作风格有所转变和发展本是值得可喜的，但可惜的是当年不少创作人已慢慢在乐坛消失。虽然很多歌手也曾作曲填词，如郭富城所写的《童话小公主》，就是当年“四大天王唱冧歌”的杰作。可是，这种偶然的创作却难以窥见整体的创作风格。近年“唱作歌手”风潮重现，有些专注作曲填词，也有一手包办了作曲、填词、编曲和演唱。

李克勤于2005年创作的《情非首尔》，表现出相当成熟的歌词风格。同年，香港流行乐坛涌现了林一峰、王菀之、蓝奕邦等唱作词人，他们的作品在题材上与主流词人的创作相比就颇具个人特色。

l 其他涉及李克勤歌曲作品的部分

于粤语流行曲来说，固然有遣词造句特别出色的，有些则深刻反映现实，也有词人借歌词抒发对社会的不满。这种现象之所以出现，全因为在八十年代，香港人的社会意识不太强，粤语流行曲反而更需要有发表市民心声的空间。即使如此，近年这类作品并未完全消失，像林夕也有不少类似作品，如李克勤主唱的《天水围城》便捕捉了天水围这个悲情城市的精神面貌。

场景设计令歌词内容的意境更丰富和立体化，创新求变的词人更会因而放眼海外，将场景搬到不同的地方，听众可借此与歌手神游万里，而海外场景运用得宜，令情歌情景交融外更添上异国风情，亦可令非情歌信息更灵活地表达出来。流行歌词的异国场景，如同香港人的旅游点一样遍布全世界。由当年的《铁塔凌云》带我们环游世界，到后来陈奕迅带我们到《富士山下》，可谓随着粤语流行曲“唱游大世界”。

……

词人的丰富想象把具体场景的意味扭转，折射出不同的题材。所以近年的《情非首尔》、《汉城沉没了》也借用了汉城易名为首尔来带出另一层含义，衬托出“韩风袭港”下的本土特色。

香港流行乐坛一向被批评“情歌泛滥”，卢国沾于八十年代就曾推动“非情歌运动”，可惜及后乐坛迅速恢复原状。香港“词神”林夕有感显示流行歌词有所欠缺，今年于是默默起革命，开始创作更多“非情歌”。

……

近年香港“非情歌”开始关心本土问题，如沙士（SARS）一疫之后，有梁汉文主唱的《废城故事》，它讲述香港2003年间疫症发生的事情，又有如《新闻女郎》般用情歌包装时事元素，也有李克勤主唱的《天水、围城》这样的谈天水围问题的非情歌。虽然后者被抨击为“将天水围妖魔化”，毕竟也引起了社会对天水围更多的讨论，使得流行曲不仅仅停留在娱乐工业的有限空间。……另外，也有林若宁所写的《花落谁家》带出环保信息。由此可见，“非情歌”与情歌的关系亦非你死我活，两者并存才可使香港流行曲更多元及更具生命力。

l 提及歌曲信息

《命运符号》 唱：李克勤 曲：李克勤 词：李克勤

《丝丝雨线》 唱：李克勤 曲：高见泽俊彦 词：李克勤、小美

《大会堂演奏厅》 唱：李克勤 曲：林慕德 词：李克勤；1988

《红日》 唱：李克勤 曲：立川俊之 词：李克勤；1992

《你是我的太阳》 唱：李克勤 曲：Kenny Nolan 词：李克勤

《礼拜六冇节目》 唱：李克勤 曲：周启生 词：李克勤；1993

《情非首尔》 唱：李克勤 曲：伍仲衡 词：李克勤；2004

《天水、围城》 唱：李克勤 曲：Edmond Tsang 词：林夕；2006

《花落谁家》 唱：李克勤 曲：Eric Kwok 词：林若宁；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