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现实生活比鬼片更恐怖

《金宵大厦》一开篇，陈山聪演的男主角说，香港的楼市是世界上最恐怖，最灵异的鬼故事。

请看一幢几十年前才几十平方的唐楼，地段也不怎么样，就要价千万。房奴每个月要还的房贷至少1万2，但是，很多人1个月只赚1万，怎么办？

“去找个女朋友一起还就有房子了”，“可是，没有房子又哪儿来的女朋友”？

剧中林子善演的角色，是个卖手机的，伸出左手，“这是我的女朋友”。

没有钱，没有房子，没有女朋友（只有五姑娘），但是也饿不死，得过且过混日子的年轻人们，和各种奇异的故事，还有一头神秘的黑猫，都出没在这幢大厦里。她的名字叫，《金宵大厦》。

多年前那个红极一时，唱《今宵多珍重》的年轻人，他是比“四大天王”更早成名的陈百强，在整个香港，以及他整个人生中最鼎盛的时期，突然秋叶一般静谧地，悄然逝于华年：

不管明天

到明天要相送

恋着今宵

把今宵多珍重

我俩临别依依

怨太阳快升东

我俩临别依依

要再见在梦中

这首由陈百强唱红的歌，一直在剧中萦绕，犹如一缕幽魂。我很希望编剧能把陈百强也编进这出戏里，不过没有，有那么一点点近乎惆怅的失望——想要看的话只得自己编了。

《金宵大厦》这出戏是朋友推荐的，好看——你还别说现在就连TVB都有好戏，就是比那些垃圾国产电视剧强——倒是男女主角前世今生两世感情纠缠，与剧中的“鬼故事”相比，稍微逊色一点，先来介绍其中一个故事：

鸦乌

在传说中，不听话的小孩会被鸦乌婆婆抓走。

东东是一个很聪明，有思想，讨人喜欢的小孩。爸爸是个司机，母亲是忙于事业的女强人，父母虽然还没离婚，但已经分居。东东无人陪伴，总是独自一个人玩或者自己找伴儿玩。有一天妈妈回来了，让他准备去名校面试，据说能上那所名校的孩子，最后都能上好的大学，然后前途似锦。

但是，最后东东搞砸了那场面试，妈妈在责备爸爸的同时，也开始责怪东东。

东东很难过，一个人呆在地下室里，终于，东东真的被鸦乌抓走了，只留下一片黑色的羽毛。

很快，所有的人都忘记了东东。一开始，只有东东的父母还记得他，当他们四处寻找东东时，大家都诧异，“你们什么时候有过孩子？”，东东甚至从与父母的合影中都消失了，泰戈尔有诗云，“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但你已飞过”，东东飞过这尘世，却干干净净的，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就是所谓的“曼德拉效应”，众人的记忆会受到修改和删除。当东东离开之后，大家的记忆都被立刻修改或者删掉了，就像东东真的从未出现过一样。

不仅是东东，现实生活中很多重大的历史事件，或者，动乱，或者，灾难，或者，各种“你懂的……”，最后，大家的记忆也都被删除了，或者，也都被修改了，就像，真的从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好比张艺谋电影《满城尽带黄金甲》里的一个场景，战争过后，很快，把血迹擦拭干净，摆上鲜花，接着，歌舞升平……老谋子在这里有什么寓意吗？

“你懂的”。

于是，到了最终，连东东的亲妈妈都忘了东东，忘了自己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孩子，只有东东的爸爸还记得他。

关于这一点很真实。在生活中确实有父母会忘记自己曾经生过的小孩——在“只生一个好”形态下不太可能。但是在多子女的父母那里，把关于“早夭的孩子”的记忆删除，或者模糊处理掉，非常普遍。

故事接着进行。当大家都认为鸦乌婆是恶魔是坏人的时候，编剧告诉我们，是东东自己选择跟着鸦乌走的。因为在去名校面试的时候，那个富二代家的小孩告诉他，根本不用那么辛苦准备考试，他爸爸捐了100万，他就能入学了，面试只是走过场罢了。

东东觉得自己作为底层人家的孩子，永远都破不了这个魔咒，他真的是“输在了子宫里”，他一生奋斗的终点，只不过是别人的起点而已。所以，东东甘愿选择跟鸦乌去另一个时空，永远做一个快乐的小孩。

在那个世界里，他也忘记了自己的父母，删除了之前的种种记忆。

这个故事很写实，正因为真实，所以看得毛骨悚然，然后，脊背有阵阵寒意。

当然，大结局时，男主角穿越时空，改变了历史，东东最后又回到父母身边，一家人团圆了，幸福地生活——这个结尾非常没劲。

为什么没劲？这就犹如一个曾经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去推翻帝制的人，突然莫名其妙地对着“皇帝”跪拜，三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般。

尽管电视剧的观众喜欢看到可爱的东东又回来了这样的情节——我也很喜欢漂亮聪明的东东，但是我不喜欢看到他回来。不想看到这个污浊不堪的俗世如滔滔洪流，淹没与改变这个白玉一般纯真无瑕的小孩。

其他单元剧，如《婴》，《洞》，《美魔女》等等，这几个故事也很好，不想剧透，大家可以自行观看。

总之一句话，有时候，现实生活比鬼片更恐怖。

最后想在这里说一下男主角陈山聪。HK的确有一批私生活太“丰富多彩”，但是演技还过得去的演员，一开始，我曾把陈山聪和演出“三弟”肉蒲团的叶山豪搞混淆过。因为我觉得凭借陈山聪的身材，气质，演未央生那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叶山豪是日本人，为什么肉蒲团的男主角需要日本明星来演，国产的不是更贴近剧情吗。

未央生和西门庆比，是性格，剧情，深度都简化低配版了，其实陈山聪也可以演西门庆。

演西门庆这个角色，男演员必须外形，气质，性情，气场过关，演技也同样要在线，所以合适的演员非常少，个人觉得只有两个男演员比较合适，第一个是我以前在文章中写过的单立文——盛年时代的单立文。单老了之后也是与之前判若两人。

另外一个就是陈山聪。有人说，演西门庆的必须很性感。是的。

那么，举例说明，年轻时的张智霖不性感吗，张智霖的长相不仅俊美，而且也很性感迷人，他可以演西门庆吗？

不行。所传达的气息完全南辕北辙。

此性感不是彼性感。

陈山聪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与西门庆的“性感”倒是有点“不谋而合”的。这种气质就是——你看过国内男演员演的西门庆吧，几乎每一个脱下戏服换上军装，立马都可以去出演抗战剧男一号。

太“正”了。

可是也不能太“邪”。

就在这两者之间。深浅，浓淡，用力过度与力不从心等等，如何把握，靠演技，而更多的是靠演员的天赋条件与气场。

要不怎么说，拍戏只要选对贾宝玉林黛玉，选对西门庆潘金莲的演员，戏就成功了一半了呢。有的是戏撑人，有的是人撑戏。

有一些微妙的东西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看过《金宵大厦》中陈山聪的演出，不知道你可同意，山聪哥哥真的可以“人撑戏”。

PS : 本文首发于个人公众号：wochengjinghong 浮世小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