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家场旧事 六

初中阶段是一个孩子一生最重要的阶段，这个时候的我们对于未来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无知的勇猛果敢，这个阶段是我们的认知能力达到了有史以来顶峰的一个阶段。我们的课程不再是千篇一律的语文数学。初一，我们第一次上了英语课，大学生物专业毕业的罗老师用她那标准的发音，声情并茂，惟妙惟肖的人物对话表演引领着我们逐渐爱上了这个来自异国他乡的语言。从初二开始我们有了物理课，大千世界的变化万千，宇宙的浩瀚无垠，生活中的力与机械常识无不让我们心怀敬畏，喟叹知识之无涯，而吾生之有涯矣。

我们的第一个物理老师是一位儒雅的男老师，杨老师。他的夫人是敖平小学的一个语文老师。夫妻俩算得上是郎才女貌，举案齐眉的一对佳偶了。初二结束的时候，班主任告诉我们，因为杨老师教学水平优异，要调到彭县某个中学去上班，所以下学期我们要换一个物理老师。尽管大家心里面舍不得杨老师，还是为他能有更好的发展机遇感到高兴。

那年的夏天特别的炎热，大家都想着办法的解凉。男孩子们跳到官渠堰去冲一下，大人们除了在村口的那一汪清凉的井水出口泡泡，也会约上一两个人到场镇背后的五珠泉将就游一游，有摩托车或者是自行车的年青男子则喜欢骑着车赶到敖家场西南方向的人民大桥上游的小石河畅游一下。

人民大桥被称为川西第一石拱桥，是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动员敖家场邻近乡镇所有的青壮年一起手工修建的唯一一座由天然卵石建成的大桥。（可惜这座桥在1997年夏天被洪水冲跨了。）桥的上游大约500米处靠近岸上敖平水泥厂附近有一处大坝。从大坝上冲下来的河水聚集在坝下的长约20米，宽约6米的天然水池里面，下游靠近岸边有一个涵洞。它奇妙地把上游流下来的相同等量的水，送走了。水池变成了天然的游泳池，是人们夏天解暑的乐园。敖平中学的许多老师也喜欢到这里游泳，即将要去彭县教书的杨老师就是其中的一个。

这个天然游泳池并不是像人工游泳池那样的规则，安全。从上游大坝冲下来的水流在塘里面形成了一个个的漩涡，稍不注意就会让游泳的人身陷其中，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神秘力量牵引到一个令人心慌气短的地方。这个时候，游泳者就需要放松自己的身体，让它真正的随波逐流，上游冲下来的水会把人自动冲到水流缓和的地方。对大多数胆子小的游泳者，最安全的办法就是远离水瀑，在浅水处狗刨一下，解解凉就行了。不知道杨老师当时是在水中脚抽了筋，还是出了什么其他的状况，身体被卷入了漩涡，失去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