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爱,从未停止过
很神奇,总是会在安安静静写作业的时候忽然就想起从前的某些事情的细节上。听着长辈跟我唠从前的事情,我才发现,我一直爱着她,不曾讨厌过。
正在誊写宋末爱国诗的我,忽然想起昨晚孩子的右手关节撞到桌子痛苦的模样,看着她摸着自己的手的时候,让我想起了我的外婆。不大记得那是上午还是下午,只知道我陪着她出门去买菜。
小时候外婆出门买菜都会喊我说,我们一块去买菜。那时候不太懂,只觉得外婆说啥都是对的,不能反驳她。不爱说话的我大多情况下都是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就像母鸡后边永远跟着一路小雏鸡一样。我不需要关注前面的路是什么,只要安安静静的跟在她后面就好了。后来外婆去了舅舅家。时隔好久,再一次陪着她出去买菜,只是这一回我能够看的清前面的路了......
我第一次感受到外婆的孤独,是08年国庆假期,第一天阅兵,自然想待在家里看看电视,外婆像往常一下喊我出门买菜。我犹豫了,但是拒绝的话说不出口。爸爸代替我回答外婆,想留在家里看电视就不出去了。外婆点点头拎着袋子就走了。我以为我挺开心的,可以不出去买菜了,结果我一点也不开心。我跑到阳台看着外婆的身影,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不能让她一个人。然后兴冲冲跑下楼跟在她身后。
再后来的一次,陪她出去买菜,像往常一样她自顾自的挑着菜,我拎着袋子紧跟在她身后。她在一处卖水产的地方停下来,眼睛紧盯着水里的鱼。忽然在她身边有一个女人揪着一个孩子的手,在那骂着。大致原因就是孩子趁母亲去买东西跑到这里来玩水,不料把衣服弄湿了。小男孩低着头不说话,女人作势要打他几下,在女人手落下的那一刹,我看到小男孩的手上覆盖着一双白皙但布满褶皱的手。原来是外婆弯下腰护着小男孩,用轻松的语气跟女人说,小孩子打不得打不得,会打坏的呐。当然,女人拍的那几下全落在了外婆的手上,压根就没碰到小男孩。
女人也就没说话,她朝外婆笑了一下,拖着孩子就走了。那男孩在走的时候俏皮的抬起头朝外婆眨眨眼,咪咪笑。当我转过身再去看外婆,她依旧在那挑着晚上要做的鱼。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小时候吧,总想着快点长大。外婆坚强,刚硬,脾气也挺爆,跟我妈差不多,这两个女人,我觉得就是女强人无疑了,控制欲还挺强的。但是这一个过程中,会不经意的发现更多外婆的孤单与寂寞,她需要有人一直陪在身边。最强烈的一次,就是外婆生病住院那一回。那天下午我放学回家,敏感的我,察觉到外婆那一天不对劲。本该在厨房忙活的她,慢慢的挪着步子回了房间。我在客厅坐着看会电视,余光撇到厨房灯关了,还以为她现在还不打算做饭。过了五分钟,发现她还没出来,再看看旁边两个心大的家伙依旧玩的火热没有发觉外婆的异常。我就起身去外婆房间看看她是不是睡着了。
她没开灯,从我那个角度,看到的是她那弯着腰勾着背在黑暗中轻颤着身子。那个时候我怕极了,如果,她是一个人在家,那又会是什么场景。我听到了她抽泣的声音,我看到了她在哭。那是曾经多么坚强的人啊,现在居然疼哭了。她说,她疼,她好疼。我完全懵了,大喊着哥哥,让哥哥打电话给妈妈叫她回来,然后扶着外婆赶紧去医院。等到妈妈赶到医院陪在外婆身边的时候我发现,外婆的情绪好了一点,她紧紧抓着妈妈的手,就像曾经爷爷大病住院在看到百忙之中的爸爸赶到落泪那样(虽然我在上课没有亲眼见到都是听家里那些女人八卦即使是听听,我也鼻子会发酸),总有一个人能够给予另一个满满的安全感,也总有一个人是其他人无法代替的存在。即便这两个人之间傻乎乎的各看各不顺眼的幼稚行为。
好在,外婆现在有了陪伴,至于生活怎么样,我不清楚,也无需多言,只是在假期看到她的时候,她不再是一个人,过得开心,这些就足够了。
我的老师不止一次说我,没有同龄人的那种活跃。我也觉得是,我跟老年人待着时间更多,更久。我能看着他们从健朗黑发到佝偻白发,能听着他们跟我开玩笑说以后要把男朋友带回家给他们瞧瞧才可以。我的记忆里百分之八十都是他们,虽然说我不喜欢回老家,因为很枯燥,但是每每坐在他们身边,就那么看着他们,听他们聊着天,看他们做着事情,我就会很舒服。
都说这世界离不开钱,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从来不是钱,而是时光在继续,我在长大的同时,也在陪着他们变老的那段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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