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

音乐在包间里弥漫。在音乐的催动下，半明昏影的魅惑里酝酿着让人心悸沉醉的
曲调。一个极富磁性的声音唱着：爱情好像流沙，我不说话，等待黑暗，让泪流下。
    即便是在这样轻松的环境听着这首歌，还是会让梓瞳想起一段如流沙般从手中流
走的感情。歌声停止后，一位同事对身边的人说了一句：“哎呀，你这条项链真好看
，在哪买的呀？”于是大家便都以项链为话题聊开了。
    梓瞳似乎想起了什么拉着身旁的允夏姝来到了包间内的洗手间。
    “夏姝，你等陪我一起回家吧，我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麻烦你明天去上海以后
帮我交给卓翼。”
    “哦，是什么呀？”
    “是一条项链。”
    “哦，是这样啊，他还没有回来拿吗？”
    “嗯，我想大概他是不会再回来了，如果回来也不会来拿的。”梓瞳无奈的笑了
笑。
    “是这样啊。”允夏姝有点惊讶，她没有料到事情竟走到了这一步。“你能听下
我的建议吗？这条项链你还是自己去给他比较好，这样或许还会有一丝转机。”
    
    梓瞳听取了允夏姝的的建议。于是每当在空闲的时候她都会想“自己见到他该说
什么？该在怎样一个时机把项链给他？”
    这条项链是她和卓翼刚刚在一起时送给他的。那年她十五岁，卓翼十六岁。那天
她和卓翼一起顶着火辣的太阳找遍了所有的精品店，才买到了它。这是一条十字架项
链，它的外观很简单并没有一点像同类型项链的繁复花纹，却是匠心独特的以两个一
大一笑的十字架拼接成一个整体，大的是外围部分，小的是中心。那时候卓翼对她说
大的是他，小的是梓瞳，不离不弃。
    那时候的卓翼一直很珍惜这根项链，从来不离身。就如同他那时珍惜梓瞳一样。
梓瞳记得有几次项链被检查风纪的老师没收过，可是他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它拿
回来，然后高兴的对自己说：“看，谁也不能把它抢走。”
    每当想起以前的往事梓瞳都会忍不住落泪。她从不曾想过三年相恋，一年同居，
她为他付出了一个女人的全部，却抵不过两个月的分离。分手二字，坚决如铁。梓瞳
忽然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想了，现实已经断了自己的后路，自己只能是以一个卑
微的乞求者的姿态去面对他。
    手中的项链依然依然能够安然的拼接成一个整体，可是它以不再代表彼此。也许
他说的对，谁也不能把它抢走，但是---如果是他自己放弃了呢？
    所幸一切都没有变得太坏。虽然梓瞳在感情方面陷入了僵局，但是在工作反面却
是另一番景象。公司最近是蒸蒸日上每月都成倍的完成业务任务。五一降至，公司便
组织全体去海南旅游。
    很快大家便坐上了去海南的飞机。那天才刚刚进入五月，日光便已经很明媚了，
大家的心情也跟着一样。在上飞机之前许多单身的男同事都十分殷勤地帮同样单身的
女同事提手中那点明显轻便的行李，他们似乎都把这次旅游看成了一次很有利于发展
一段感情的机会。梓瞳想卓翼应该也是在分开的两个月里，在相同或类似的情况下遇
了一个比自己更贴心的女孩吧？
    锋利的机翼切割开的云雾漩涡不断的从窗外逝走，梓瞳把目光集中在一点，努力
着企图俯瞰到漩涡下方三千英尺处的辽阔大地。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的观察窗外的
景象，以往此时的注意力都全部集中在卓翼身上。他会不断的在梓瞳耳边说话，有着
细微的暖流扩散到她耳朵根部，这种感觉会让她无比心安。即便是他说一些无关痛痒
的话题梓瞳也会很认真的去听，然后直到靠在他肩膀睡着，于是乘坐飞机的时间便很
快会过去。
    云层依然顽固地阻挡着梓瞳延伸的视线，阳光此时也显得格外耀眼。她悻悻地把
视线收回，拉下了遮光板。
    同事们的活跃程度从一开始到现在并没有任何改变。梓瞳忽然绝对这短短几个小
时的乘机时间无比漫长、无聊至极。无法睡着，无法融入大家的话题，却又不愿意有
人找自己主动搭话。她实在没事做便检查了一遍随身包里的东西，发现了一个MP3，是
原来和卓翼一起一人带一个耳机经常用的。没多想她便带上了耳机，可是还没听完半
首歌音乐便戛然而止，小小的屏幕上显示“电量不足”。记忆呈现：这个MP3在卓翼离
开后就再也没有用过，出现今天这种状况也是纯属正常。为了不让旁边的同事发现这
尴尬的状况，于是她继续带着没有声音的耳机，以证明自己现在有事可做。心里却一
瞬间明白---也许一个人的离开，真的不仅仅只是他离开了这么简单，藏匿在背后的是
许多无法预知的改变。
    两个小时后。不被珍惜的时光总算拖着慵懒的步子走过去了。
    海岛城市果然就是不一样，一下飞机便能感觉到湿湿咸咸的海的味道。把手机开
机，梓瞳便看到了在上海出差的允夏姝发来的短信，她依然还是这么了解梓瞳，总是
能一语中的她的心思。
    短息上说：敞开心扉，融入集体，好好享受这次旅游吧。
    看完短信后梓瞳莞尔一笑，的确正如她预料，自己根本还没有进入旅游的状态。
虽然人是来了，可是心却还在几千公里以外的某个人身上。大家一定在乘坐飞机时或
者更早的时间便已经对于这次旅游拟定了自己的计划，可是梓瞳直到现在对于这次旅
游还没有任何计划，有的只是概括性的“来看看。来玩玩”的想法。
    这次旅游的目的地是海南的西沙群岛。这里大海与天空吻成了一条直线，海鸟的
身影就如同跳跃的音符，它们起伏而空灵的叫声就如同最美的和弦，渔船或者是客船
会在黄昏之时披着霞光路过，这里的一景一物都有着工笔描绘不出的自然美。公司一
行人的住所便在其中，良辰美景相伴，烦恼和压力当然通通抛到了九霄云外。
    可是伤心的人，却总是容易触景生情，比如说梓瞳。
    正当大家在津津乐道的讨论宣传单上的海南旅游景点时。她却又一次为某人陷入
了往事的回忆---卓翼曾说过天涯海角是真的存在，我不相信。你便许诺如果有一天我
相信天涯海角的存在你会陪我一起去。
    现在梓瞳相信了，它只不过是海南的一个旅游景点，可是现在的卓翼不知道还愿
不愿意去履行这个承诺。
    转眼间旅行便过去了一半。纵使再美丽的风景在梓瞳眼中也不过是过眼云烟般，
轻浮得还不够换取她一丝微微的笑意。
    没有人能够明白她此时的心境，如果曾经有那么一个人陪你度过的每分每秒组成
了你生活的全部，后来你失去了他，那么以后的每分每秒怀念将是永恒的主题。
    旅游还未结束，梓瞳却是意兴阑珊，或者可以说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对这旅游提起
兴趣。
    这两天跟着大家走走停停，双腿已经能够感到明显的酸痛，大家却还显得意犹未
尽。现在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星光铺了夜空，温湿的海风吹拂着椰树林哗哗作响
。大家在离旅馆不远的海滩上举行了一个篝火晚会，现在那里载歌载舞的欢快气氛即
便是站在远处也能感受得到，即便是没有身临其境也能想象得到火光映衬的是一张张
笑脸。可是此时坐在火光不及之处的梓瞳，背影却如月色般寂寞，长长的头发在风中
缠绕，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幅忧伤而静谧的画。
    离开人群接电话的黎莫骁很有幸目睹了这一切，他站立在原地想：这女子是谁，
应该不是岛上的居民吧，看身影好像有点熟悉。待走近一点确认对方身份之后，他便
折回人群拿了两瓶饮料向她走了过去。
    “你怎么不过去呀？”黎莫骁很显然跟梓瞳并不陌生，一过去便安然地坐在她身
边。
    梓瞳闻声转过了沉浸在月光里的脸庞，打量了来人一会。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但是并不陌生，应该是公司其它部门的同事，有好几次在挤电梯的时候他都很风度的让
自己先进。
    黎莫骁见梓瞳一时不说话便微笑着把手中的饮料递给了她。
    梓瞳在接过饮料时仓促微微一笑，轻描淡写的说：“我累了。”
    时间沉默的流逝，两人都没有说话，海潮声和背后同事们的欢笑声此时也低沉下
来。安静更加明显了。最终还是黎莫骁打破了这安静。
    “你叫梓瞳对吧。”
    “你怎么会知道。”梓瞳抱着疑问把把视线从星光尽头拉到了身旁。
    “呵呵，这个就太好解释了，我们虽然不在一个部门，但是想要知道你的名字应
该还是不难吧？” 黎莫骁说这句话时身体微微往后一仰换成双手往后撑地的姿势，海
风顺势从他的领口灌入 。
    从梓瞳所坐的位置看过去，正好可以最清楚的看见足以让人一见钟情的画面---一
个穿着洁白衬衣的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带着如阳光般和熙的笑容；眉目里是比海洋
还要广阔的温柔；暴露在领口之外的结实胸膛让人看上一眼便会产生想要依靠上去的
冲动。
    可是这一切只是如昙花一现般投影在梓瞳平静如水的的眼睛里，转瞬便便被星光
取代。却又再一次牵引出她对某人的怀念。月光倾覆在她脸上显得无比哀伤。
    细心的黎莫骁洞察了她的变化。
    “你现在一定是在怀念往事吧。”
    梓瞳不可置否的低下了头，将眼中流转的泪水悄然无息流进了脚下的沙子。她用
略带沙哑的声音低低的说了一句：“你不是他。”
    声音很快便被此起彼伏的潮水声淹没，却将悲伤渲染到了极致。梓瞳一定是想到
了某人跟身边的黎莫骁的相似之处而把他们重叠在了一起，可是当记忆如潮水般退却
后，留下的便只是赤裸裸的残酷现实。
    “对不起，我困了，先回去了。”此时的梓瞳已经站起了身背对着黎莫骁，声音
依然略带沙哑。
    黎莫骁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是看着她在海风中微微颤抖的纤瘦背影，他便知道
她一定是哭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很快这次旅游便接近了尾声。
    正当公司的情侣和在这次旅游当中感情迅速升温的青年男女们四处疯狂拍照留念
时，梓瞳接到了允夏姝从上海打来的电话，她在电话里气愤的说：“卓翼竟然跟着一
个无比虚荣无比妖孽的狐狸精一般的贱人在一起卿卿我我，那阵仗真是不是夫妻宛若
夫妻。”电话这边的梓瞳并没有流露太多感情色彩，只是无力地说了一句：“只要他
喜欢就好。”然后便岔开了话题，简单的跟允夏姝聊了聊这次旅行便挂了电话。
    这是卓翼离开两个月以来梓瞳第一次得到他这样的消息，虽然早已有所预料，可
是当真相打着令人心酸接拍呼啸而来时，她的心还是彻彻底底认认真真的在疼痛。
    可是梓瞳依然是爱着他的，即便是得到他这样的消息也没有任何责怪，她只是想
---对不起亲爱的，是我不够爱你，才会让你想去寻找一个更温暖的怀抱。
    一天之后，公司便组织大家回家了。依然是两个多小时的坐飞机时间，可是相比
来时梓瞳觉得要过得快的多。
    
    自从那天晚上和梓瞳短暂的接触后，黎莫骁的心里便氤氲着大团大团说不清道不
明的雾气，他自己也说不清是怎样的感觉，只是很迫切的想要了解这个女子。他回想
起那天晚上的情景，总觉得一个在那样美好夜色里哭泣的女子身上一定有很多故事。
于是他在回家的飞机上主动的坐在了梓瞳旁边。
    “能跟你聊聊天吗。”黎莫骁礼貌的对身边座位上的梓瞳说。
    “可以啊。”虽然梓瞳极力的打着精神，却还是无法掩饰眼角的疲惫。
    停顿了一会，黎莫骁便想了几个与其说是聊天话题还不如说是关心询问的话语跟
梓瞳说了起来。可是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在说，梓瞳并没有说话，然后便是只剩下长久
的沉默和梓瞳均匀的呼吸声。
    “为什么旅游这几天你都显得不是很开心呀？”
    “其实每天早上上班的时候你可以早到那么一分钟就不用再挤电梯挤得那么辛苦
了。”
    “哦，可能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黎莫骁。”
    也许是因为自己太过困倦，也或者是这种感觉似曾相识。细微的暖流扩散到了耳
边，梓瞳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享受着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无比心安的感觉。
    不久她便靠在黎莫骁的肩膀上睡着了。
    黎莫骁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睡着的梓瞳，忽然什么也不愿再思考，聆听着她均匀的
呼吸声，任心里的雾气慢慢酝酿成温暖的色调。
    在飞机快要下落的时候梓瞳醒来了。她已经很就没有这样睡着过了，而且还进入
了梦境。她看见卓翼百般呵护的坐在自己身旁，尽量的让自己靠得更舒服，然后会在
飞机下落的时候叫醒自己。可是从梦境里醒来看见身边的人却是与梦境里不相同的人
，心里止不住叹息，顿时有如大雨将至般的潮湿密密麻麻地蔓延在心里。
    “不好意思啊，我一不小心就睡着了。”梓瞳理了理头发歉意的对黎莫骁说。
    “呵呵，没关系的，看你的样子好像很疲惫，下飞机以后就赶紧回去休息吧。”
    黎莫骁看向梓瞳眼神里的比海洋还要广阔的温柔在他说出这句话时，无声的融入
到了周围的空气中。让梓瞳潮湿的心里也里也感到了一丝暖流。
    一阵突兀的轰鸣过后，在这次海南之行所看见的所有美妙景色和滋生的美好情感
，都随着飞机的落地而被带回到了原来这个忙碌而又喧嚣的生活圈。
        
    
    五月过后边开始进入夏天了，阳光也变得越发的飞扬跋扈，它毫无保留的炙烤着
大地。燥热的空气充斥着脑神经，只不过再灿烂的阳光，也折射不到梓瞳心里的阴影
。
    都说夏天是个恋爱的季节，梓瞳终于在这个夏天深有体会。
    在这个夏天日渐增多的情侣，河边、公园、咖啡厅、图书馆、超市到处都是他们
的身影，到处都是爱情的痕迹。就连一直单身的允夏姝也嚷嚷着要在这个夏天捕获一
份爱情。
    似乎在他们眼中这个夏天就如同初生婴儿一般可爱。梓瞳明白有爱情陪伴的生活
便是这样，即便是再炎热的夏天也会觉得清凉无比。无可避免现在梓瞳觉得这个夏天
燥热得令人绝望。
    “梓瞳，你看我现在这身打扮怎么样？”顶着烈日在外面逛街购物一整天的允夏
姝依然活力十足。
    “嗯，看你穿这件衣服有点三流艺人的架势了。”被允夏姝拖着在外面走了一整
天却什么也没心情买的梓瞳虚弱地说。
    “就没有别的什么啦？还有我脸上的妆，脖子上、手上的饰品，脚上的鞋都还没
有评价呢。你可不准敷衍我。”允夏姝不依不饶地缠着陷在沙发里已经奄奄一息的梓
瞳。
    “好啦，好啦。你要吸引男人的眼球也没必要花这么大的功夫把自己打扮得像一
朵花一样，我看着你折腾我都累。何况夏季里是不宜种花的，你这样会枯萎的。你只
需要把身体上能露的地方尽量都露出来，不能露的地方也尽量露出来，就OK啦。”梓
瞳回光返照般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允夏姝显然有点没反应过来，有点发愣了。梓瞳便
接着说：“还有你如果要评价的话，就去把《现代汉语词典》里的所有赞美女性的词
组找去来，那便是我对你的评价。好啦，要是没有正经事要说的话，我就回去休息了
。”
    看着梓瞳朝门口走去的身影允夏姝终于从她的话里绕了出来，急忙上前拉住她说
：“有的，有的。我还要向你打听一件事呢。”
    “什么事？你赶紧说吧。”
    “你觉得黎莫骁怎么样？”
    “挺不错呀。”梓瞳看着允夏姝眼里散发出的异样光芒反问道。“你怎么想起问
这个，莫非你对他有意思？”
    “嗯···可是我发现他最近总是和你走得很近，你是不是也移情到他身上了。
”
    “不可能的！”梓瞳肯定的回答。“我跟他之间就如同你现在的这张脸一样，白
净得什么也没有，你就放心的去追吧。”
    “嘿嘿，这个比喻我喜欢，那我就大胆的去啦。好啦，没什么事了。谢谢你今天
陪我逛了一天，我这就骑摩托送你回去。
    “算你还有点良心。”
    这个夏天依然持续着高温，期待的能让这个夏天变得凉爽一点的雨和能让这个夏
天变的不那么难熬的人依然没有出现。周围的人都在这个夏天疯狂的为爱奋斗着，似
乎这个夏天纵使有再高的气温也没有他们那一颗恋爱中的心火热，却真真切切的映衬
出了梓瞳现在的寂寥。
    其实梓瞳身边也不乏优质的追求者，黎莫骁便是一个。可是即便是他再不依不饶
的邀请示好，梓瞳都是一成不变地委婉拒绝。
    有时上帝是怜悯的，长久的期待也终于变成现实。但是有时上帝也是不公平的，
短暂的甜蜜过后，一切便朝向了一个与之相反结局。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这座城市的周末的活跃程度降到了最低点，顽固不下的
气温也终于低下了它高傲的头。
    梓瞳待在家里看着窗外雨，享受着难得的清凉。似乎只有在这个时候她的生活才
显得不那么寂寥。允夏姝打来的电话从头到尾都是在抱怨这场雨来得多不是时候，导
致了她和黎莫骁一起逛街的计划得不到实施，现在在家里无聊的要死。
    梓瞳却不以为然，她现在觉得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翻翻曾经的相册；给父母打打
电话；给家里做一次大扫除；好好护理一下家里的花花草草；给自己准备一顿丰盛的
午餐；把天晴要拿出去晒的过冬衣物先整理出来；在清凉的午后甜甜的睡上一觉。
    这些便能让梓瞳充实而又轻快的度过的度过这个周末。
    第二天，当炙热的太阳在天空中扬起那张不可一世的脸时，先前暴雨的痕迹便迅
速消失得无影无踪，接下来的气温也以变本加厉的姿态迅速反弹。
    最终梓瞳没有熬过这又一次的高温而中暑了。
    
    所幸梓瞳的身体向来很好，这次生病也跟以往一样休息几天吃点药便好了。可不
同的是，在她卧病在床的时候，床边再没有出现过心爱的人送的芬芳的玫瑰和水灵灵
的水果。
    就当梓瞳在为此感伤的时候，她便看见了一幅足以让自己泪流满面却又幸福无比
的画面---卓翼回来了，他依然穿着洁白的衬衣，依然留着遮住眼睛的头发，笑的时候
嘴角依然还会斜斜的上扬，桀骜而又明朗。他就站在梓瞳家门口。
    “宝贝，我回来了。”卓翼把藏在身后的一束鲜红的玫瑰花递到了梓瞳面前。
    此时的梓瞳眼泪再也抑制不住，脸上却依然挂着幸福的笑容。她忽然就忘记了该
对卓翼要说的话；忘记了他说分手时的坚决如铁；忘记了他对自己的背叛。
    梓瞳义无反顾地投进了他怀里，享受着他胸膛上熟悉的味道。她任他热烈的拥吻
自己，即便是他有进一步的要求也毫无拒绝。虽然在卓翼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任何爱
意的痕迹，有的只是浓浓的情欲色彩，但是她依然愿意相信他还爱自己。
    温暖连绵不断地从卓翼身上罩下来，一夜恩泽，山河饱满。梓瞳用手指扣上他的
手指，相视一笑，幸福满溢。
    “你以后一定不会再离开我了对吗？”梓瞳深情地对躺在身旁的卓翼说。
    “嗯。”卓翼并没有太多言语，只是这样轻轻的应了一声。声音很快便消散在夜
晚的空气里。可是梓瞳却觉得这已经足够。她看见挂在墙上卓翼留下来的那根项链安
然的拼接在一起，以为明天卓翼便会带着它对自己说：“看，谁也不能把他抢走。”
；以为那曾经的幸福生活又可以继续了。
    可是当新一天的阳光照亮整个世界时，一切却如幻影般消散。痴情的梓瞳却还以
为卓翼是出去为自己买早餐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谎言终于原形毕露。不知所措的梓瞳听见了手机的动静，
她急忙拿起手机一看，却是允夏姝的短信，上面只写了：黎莫骁终于答应跟我交往啦
。然后便是一连串的幸福笑脸符号。
    她却无心欢喜。
    慌乱中梓瞳又看见了挂在墙上的那跟项链，被风一吹便分开成了两个十字。一瞬
间她好像就明白了什么，转瞬泪水便淹没了视线。
    
    手机的音乐铃声在此时响起，是允夏姝在播梓瞳的电话，她没有接。因为她此时
实在没有办法去分享别人的喜悦。
    音乐一遍又一遍的在房间里回放，正是一段伤感的歌。
    爱情好像流沙，我不说话，等待黑暗，让泪流下。
    
    听着这段音乐，回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梓瞳忽然觉得现在的这一切像极了一部
伤感爱情电影的落幕，如果再到屏幕上打上这样一段字幕便再完美不过了---留不住的
爱情，握不住的流沙，是我爱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