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谈】第零日

电脑抽了来存个档试试 作死准备写长篇试试看然而两周就写了两千字不到 怕是一辈子都写不完了orz 这是序

女孩似乎被眼前火堆腾起的烟雾迷了眼睛。她用力眨了眨眼，抬起手用袖子蹭掉眼角溢出来的泪水，从地上捡起一根木头，把它扔进了火堆里。火舌舔上那根木头，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没拔掉的铁钉在高温灼烧下慢慢泛起红光。

加完柴，女孩站起来，附身去看火堆上面架起的铁皮锅里的水。水还没开，只有少量气泡从锅底有气无力地往上飘，仿佛将死之人嘴里吐出的泡泡。女孩的脸被火光照亮，映在锅里的水面上。她戴着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看得见的部分和同龄的大多数女孩一样乏善可陈，除了眼睛。她眼睛的虹膜颜色很黑，几乎分不清与瞳仁的边界，两个漆黑的圆仿佛黑色的幕布一般映着摇曳的亮橙色火焰，和偶尔迸出的火星。

不远处传来一声短暂而尖锐的汽笛声，浓稠如墨汁般的夜色被车头大灯发出的亮黄色的光柱劈开。列车沿着铁轨缓缓驶入车站，停下。压缩机发出喷气声，车门缓缓打开，顿了一下，然后合拢。列车再次发动，向桥驶来。

女孩站起来静静听着车站那边传来的声音，环顾四周，似乎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于是伸出双手罩在铁皮锅上。

列车径直开上了桥。桥面一下子震动了起来，仿佛从冬眠中醒来的野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桥底涂的劣质墙粉纷纷剥落，洒了女孩一身。等那三节空空如也的车厢完全通过桥面，女孩原本乌黑的头发都变得花白了。

“啊……早知道换个桥洞住了。”女孩用毫无波动的语气抱怨道，把沾满白灰的手小心翼翼地从铁皮锅上面移开。锅里的水终于沸腾了，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女孩看了一眼沸腾的水，离开火堆，走到河边。由于前几天连续下雨，河水涨的很高，从下往上没过了四级台阶。女孩下到水边，蹲下来洗手。当右手浸入初秋发凉的河水时，女孩的眉头皱了一下，把手抬起来迎着身后的火光看。这只手纤细而粗糙，五指指根处长着不符合她年龄的老茧。掌心里有一道约三厘米长的伤口，微微泛着红色。这是她今天在菜市场搬箱装冷冻海鲜的时候，被箱子上突出的铁钉划破的。那个箱子现在正在锅底下燃烧。她盯着手心看了一会儿，慢慢弯曲大拇指，扣在掌心，然后把食指扣在大拇指上，接着是中指无名指和小指，最终攥成一个拳，狠狠砸在旁边的水泥堤岸上。手掌外侧的皮肤被凹凸不平的水泥蹭破，伤口隐隐洇出血来。

她叹了口气，重新把手浸到水里。

洗完手，她回到火堆边，从地上的布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她捡来的菜叶。有顾客挑选时被掰下来的白菜帮子，也有摊主自己择掉的芹菜叶，还有几棵掉到水泥墙缝里的菠菜。离开菜市场前她已经好好洗过这些菜，所以她把菜叶撕成一块块，直接扔进了锅里。水暂时安静了下来，白色、绿色的不规则物体则在锅里沉沉浮浮。

女孩把手探进夹克衫的口袋，拿出一盒内酯豆腐和一小卷面条。都是趁人不注意偷的。她等锅里水再次沸腾，就把豆腐和面放下去煮。蔬菜的青草味和豆腥味逐渐蔓延开来。

过了几分钟，面条变得柔软起来。女孩把锅从火堆上拿下来放到旁边的一个纸板箱上，在旁边盘腿坐下，从包里掏出一双一次性筷子。她撕开用大红色印着“大吉大利”的劣质塑料膜，把筷子拿好，却只是用筷子在锅里搅来搅去，没有要吃的意思。锅里的白菜芹菜叶被翻搅起来，整锅东西泛着令人没有食欲的青白色。女孩搅了一阵，又从锅里夹起一块豆腐仔细端详，最后手腕一动把豆腐夹碎。碎豆腐掉回锅里，里面的热汤溅起，有几滴落到了女孩手上。女孩依然愣愣地看着锅里，没有任何反应。

河中心突然传来“扑通”一声。女孩放下筷子，往那里看去。今天是残月，又是阴天，光线相当差。女孩眯了眯眼睛，努力分辨一圈圈扩散开的波纹中央的东西。

那里有一双手在河水上方胡乱挥舞。

女孩立刻站起来，迅速脱下夹克衫，脱掉鞋子和袜子。然后把手伸到耳后勾住连着口罩的皮筋，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摘下口罩。她大跨两步到岸边，以一个漂亮的姿势跳进水里，向那个正在挣扎的人游去。

她游得很快，没多久就到了那人身旁。她绕到背后，双手熟练地穿过他的腋下紧紧扣住，带着他奋力游回岸边。

女孩把她救起来的人拖到岸上，帮着拍他的背。他吐了几口水，猛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连着肺一起咳出来似的。女孩似乎也用尽了力气，在水泥地上躺倒成“大”字。身上的水流到地上，洇出一个个深灰色的肮脏的斑点。

她躺了一会儿，翻身起来，走到那人旁边弯腰看他，几缕长长的头发垂了下来。

地上的人的脸被火光照亮。这张脸处于稚气未脱的男人和成熟的孩子之间，除了脸色还有些白之外已经基本恢复。他生气地瞪着女孩。

“为什么要救我上来！被家里赶出来，又被人抢到身无分文，除了去死，我还能怎么办！我……”

“你。”

女孩打断他。她的声音透过湿透了的口罩传出来，有点闷闷的。弯曲的发尾挂下一滴水珠，滴在男孩脸上。

“我怎么？”男孩慌了神。

女孩眨了眨漆黑的眼睛。

“要不要做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