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爱情

我一直纠结于一个问题:到底是女人狠还是男人狠。有人说:男人狠起来不是人。也有人说:女人狠起来比男人还厉害。我无法衡量，到底男人不是人还是女人更不是人。因为，当我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没有遇到狠角色的男人和女人。 柳柳面带微笑着跟我说：“我要和他办手续了。”我瞪着眼睛看她，她再次确认道：“真的。”我以为他们之间只是像大多数夫妻一样，正在经历七年之痒，没想到他们却像另外一大部分夫妻一样，分道扬镳。 但是我不理解她那微笑的含义，像是嘲笑谁又好像是自嘲，“我觉得，你们，你们不至于走这一步。”多年的经验告诉我该劝和不劝分。 她坦然的说：“他外面有人了。”那个口气好像是在说别人家的男人，而她的坦然中透着几分的不真实，故作镇定并假装乐观。“你不用强颜欢笑，这儿也没别人，想哭就哭出来。” 她面不改色，“我可不是强颜欢笑，我是可怜他，连人都看不准。”说完这句她大声催促服务员拿点餐巾纸过来。 “你见过那个女的吗？”或许揭伤疤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是柳柳或许早已做好了数落编排那个女人的准备，我的问题像点燃炮仗的惺惺之火，引爆了她全部的恶气。 她说婚姻中的过错方离婚后分得的财产会少一点。我没有研究过婚姻法，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她为了这个做了充分的准备:搜集了他出轨的证据。 她跟踪过他们，还给他的车里装过录音笔。我听的胆战心惊，像看恶俗的肥皂剧一样，可现在却真实的发生在我身边，所以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留不住男人感情的女人，人们都会说她可怜，而留不住男人钱的女人，人们会说她傻，柳柳是不允许别人说她傻的性格。 “那女人可不止一个男人，都已经32了，没结过婚，”她恶狠狠的对我说：“30多岁没结婚的女人，是个什么好东西？”她用了疑问句，但是我听到的分明是肯定句。 这话像一记耳光一样抽在我脸上，而且是抽别人时不小心打在了我脸上。我不知道该怎样从容面对这个错位的耳光。我只好故作镇定的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店里免费供应的大麦茶，下意识看了看邻桌的小男生和小女生正零交流的吃着饭，耳朵却纷纷朝我们这边竖着。 柳柳似乎也觉得自己失言了，“你别多想，你跟她们不一样。”上一个尴尬还没有消化好，柳柳再一次丢给我一个更难消化的，直接卡嗓子眼儿了。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我看到的分明就是一样。31岁，单身，有爱的人，却无法厮守，人们称之为什么？小三、二奶。我听过更难听的，听多了慢慢的也就麻木了。 但是对这段感情却怎么也不会觉得麻木，一想到分开就会痛心疾首。大概每一个热恋的人都会这样想吧:离开他，再没有人会像他一样对我了。 我害怕去面对陌生的人和陌生的感情，即使有人会像他一样对我，我大概也不会再有相同的感受了吧。 我为《非诚勿扰》和《北京遇上西雅图》而感动过，为唐笑笑和文佳佳的归宿感到欣慰，电影是有他的教育意义的:拆散别人的家庭不是幸福正道，另辟新境才有真正的人生。可是任何事不会因为一个电影或是一首歌而彻底扭转。 我的梦想是找一个能够给我安全感的男人，但是，每次欢愉之后我都会陷入深深的无助与自责。即使我再痛苦，没有人会同情我，况且我要的不是别人的同情。 自责，是的，我又不是上帝，我没有权利去终止别人不幸福的婚姻。所有的道理我都懂，倘若让我去说教别人一心向善，不要加害于人，尤其是在情感上，我一定会说一天一夜不带重样的。可是，懂又怎么样。 我懂得的道理别人说了不下千遍，母亲的眼泪像是两个泉眼里流出来的泉水，无穷无尽。不同的是她的却充满了苦涩与无望。 这并不是我所崇尚的爱情。但是总有无法割舍的理由。虽然有人和我中伤过他。 “像他一样的男人，怎么会只有你一个女人？” “他和那个眼睛小小，头发长长的女的肯定不清楚，你别傻了。”我不想去听这些没有根据的话，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信仰，是不容易被掰倒的一个东西，他，就是我的信仰。我信那个会冒着大雨来见我的他，陪我游山玩水，拉着我的手说：“你的手好像就是为我做的，那么的严丝合缝”的他；搂着刚刚堕胎的我痛哭不已，说要用一辈子来呵护我的他。信他所有的苦衷，信他不会负我。 而那个眼睛小小，头发长长的女的，是他的表妹。 我曾经想，只要他心里有我，夫复何求？那样美好的男人，谁不想占有，而他的心里有我一席之地。 我以为我爱得无所畏惧。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他的妻子，是远远的看到，她和5岁的宝宝坐在餐厅里等他。 他来了，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为他过生日，他许着愿，我不知道这个愿望是否和我有关。他们的笑脸让我一瞬间恍惚了，我不知道那个家是否真的快要崩塌了。只是我感觉到了她眼里的期盼，那种期盼和我的一样。我们在纷争着一个人的幸福。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冒出了那个想法，我该离开了，该将他剔除，重新组装生活，简直就是一种顿悟。 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他的时候他不耐烦了，说我不能这样逼他，他会离婚的。我们坐在那天他们一家人坐过的地方。 我说：“我从来没有要牵绊住你的意思，也请你放我离开。”他将脸深深的埋在手里。我起身，他挽留，这是我曾经多么向往的场景，不要放开我，死也不要放开我的浪漫。可是现在，这份浪漫让我承受不起，我用尽全力抽出我的手，那是我在这份爱情里的最后一份力气。 和他分手后的三个月，他的妻子找到了我，她说：“我和他离婚了，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我到底输给了怎样一个人。”我说：“我们已经分手了。”她错愕，然后开始大笑。 他结婚的那天，我看见他和他小眼睛长头发的“表妹”在酒店的门口迎着宾客，脸上洋溢着幸福。我走到他面前，他顿时脸色铁青。一把将我拉到一边，那劲道，像是抓住一个十恶不赦的杀手，毫无往日的怜惜。 “我不是来拆你台的，只是觉得你这么多年一人分饰数角真是辛苦，如今总算熬出头了。可是即使你不相信因果报应，科学总要信一点吧，近亲结婚，你不怕你的子孙后代会变成史莱克吗？”他的脸色转而变绿，我转身离开，这一次比上一次要潇洒，决绝。 没有虚伪的祝福，只有恶毒的诅咒，我这些年的青春和爱恋终究还是被一个人渣辜负了，他许诺过多少人一生，又有多少人一生都在为他的许诺用尽全部力气去想象幸福。而那些美好，并没有如泡沫一样幻灭，而是变成一把把利剑插到了人的心上。 爱情如此无私，可是当没有善报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为何痛不欲生。那份信仰也崩塌了，那份敢爱的心，如今也怯懦如鼠。曾经爱的那个他竟然这样难为了爱情，难为了我。 终于参透了到底是男人狠还是女人狠的道理了。原来没有狠不狠，只有爱不爱，相爱之时，一切都是慈悲，不爱之际，全是诅咒的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