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悲伤无法消逝

或者，无法消逝的忧伤
本来不准备洗衣服的，但还是洗了
拿着洗漱用品到了那里，看着自己的裤子还放那里，受不了，没有那么戴任何手套，还是毅然决然了
越来越冷
到后来失去知觉
晾衣服的时候，沾满冰水的双手在阳台直面北京寒夜的凉风
神经渐渐冻到不能感受寒冷，只是生硬地痛
挤出衣服的水分会痛，甚至碰触自身也会痛
 
或许只是寒冷太强硬，
强硬到痛
 
双手通红
血液用力地流
仍然带不来任何温度
我们面对残酷的世界是这样的，
挣扎，却无力
看得见平时见不到血管的左手，有青筋
 
想起曾经自己
骑着赛车
在人烟稀少的公路
甩开后面一群学生，独身以常人4倍的速度
让风在耳畔吹出痛快的呼号
哪怕冬天，哪怕会有漫天的鹅毛大雪
会只穿一层裤子，会只戴着一双皮手套
逆着风，奋力
回到家手都要僵硬
不可以直接用这样的手碰触温暖
奋力流动的血液不知道要慢慢减缓速度
双手胀地生疼
 
不可以恒定寒冷，不可以瞬间热度
 
什么样能恒定温暖？
 
想起母亲
家里的电器，她始终要先买洗衣机
 
就算有热水
 
我也继承了她吧
对枯燥事物的极端厌倦
 
回来，忍痛擦手
过了好久，能用流动的血液感受到清晰的凉
手变成红白斑驳的颜色
我将用什么样的双手迎接崭新的黎明
 
或者没有崭新
或者我用感受低温度的手残杀谁的生命
 
这几天，悄然抑郁
整天只是想陷入自己的情绪
对任何的集体活动抵触
我想环抱我的幸福
 
是否自私？
 
想起一次对着母亲说：我想写诗
她瞬时睁大了瞪着我的眼睛：不可以！
 
为何
她移开眼睛，看着地面，犹疑地选择中肯的语言
 
很多诗人死了
 
也有人以健康的性灵幸福地生活
你是如何地了解我必定用敏感的神经在粗糙的世界受伤？
 
你知道我的必定还是如此以普通孩子的方式饲养我么？
 
或者不是饲养，是豢养
 
或者不是你，是盲目的希望豢养了我的无知
让我在荒原上瑟瑟发抖
 
拼命扩展的希望四处碰壁，猛地收回
抽打失望的魂灵
 
我愿意用怎样的方式祭奠我消失的童年？
 
4岁，反锁自己于房间，背对着房门，面对着闭塞的空间
想着极端的结果
流泪
 
5岁，随口哼出一首歌谣
 
6岁，拿刀割破自己的大拇指
那个时候，就想，是不是只有我的死亡才能让你珍视我的存在
 
还有，小小的生命，怎样被打也不认错，坚持着自我
 
怎样这样的倔强？怎样这样地开始了忧伤？
终于明白，原来灵魂不一定是张白纸，否则我的就这样特殊，特殊到了现在，回过头，我仍然是那个对幸福不知满足的孩子，渴望哪个怀抱让我释放出所有忧伤
 
是谁的忧伤流进了我的心脏
还是某个魔镜的碎片进入我空灵的眼眸
渴望谁温暖的眼泪融化
 
这么多年，以为自己的死亡不能换来他人的忧伤
 
14岁，想不到任何快乐，只是被黑暗吞没
拼命用食物安慰我空虚的胃
仿佛能借以安慰失落的魂魄
 
因为无人试图安慰
 
什么时候开始不是为了坚持自我而长时间哭泣，什么时候开始流着泪失眠，什么时候开始在楼下徘徊，什么时候重新开始嗜血的习惯
 
不能伤害自己，只能伤害自己
 
反正
也没有人为我悲伤
 
把我的死作为对世界的成全
这样的思想根深蒂固
到现在，
以为拔除
 
其实，藕断丝连
 
我多么地渴望幸福，
哪怕不是自己
哪怕是恨的人，因为我没有恨
如果被伤害了是我自己没有识别人的能力，怎么可以责怪他们
那些男孩和女孩
 
我会带着小小的羡慕
哭着，微笑着
看他或她灿烂地在阳光下盛放
 
因为我不能呢
 
呵呵，这么多年
幸福还是那么遥远
 
不敢再听路德维希·梵·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
第四乐章，17分钟
还有结局的狂暴
 
我会怎样撕心裂肺哭出来
 
我站在黑色的悬崖
海上的狂涛愤怒地拍打峭壁
腥味的海水打在我的身上
海风，海水与黑色大陆的撞击声
湮没了我的喊叫
 
我声嘶力竭的喊叫
 
我听这曲子的时候应该这样想
 
因为感觉不到幸福
 
真的想终止这样的忧伤呢？
 
已经答应过曾经哭泣的自己写出幸福的文字
不是为了成全梦想
只是为了能给他人带来哪怕微弱的光亮
 
怎么转来转去还是渺小的自怨自艾？
 
呵呵
 
原来，
悲伤
无法
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