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人故事·之一

最近我妈单位的一位老同事去世了，因为他的女儿也在同一单位工作，所以在电话里跟妈妈就此闲聊了几句。
这位老同事姓H，据说年轻时参加了新四军，后转业到了我妈妈工作的单位。
他先后结过两次婚。第一次婚姻是和一位国民党军官太太，她的丈夫在解放战争后独自逃去了台湾，撇下母子俩孤立无依。H老先生跟这位太太应该生活得很不错，妻子温婉贤惠，每天把他打扮得体体面面，单位里的同事有目共睹。然而他没有生育能力，两人领养了一个小女孩，就是那位后来“接班”到单位工作的H女士。可惜，他们没能与他白头偕老。
大概在H老先生六十岁左右的时候，第一位太太去世了。经人说媒，他又娶了一位比他年轻二十多岁的农村来的寡妇，她还带着三个年幼的孩子。因为住在同一个家属院里，他退休后仍然与单位里的人常常照面。H老先生的生活发生了变化，至少从外观上看，他穿着随意、邋遢了许多，甚至有点寒酸。大概再养大三个孩子并非易事，他没有闲适地度过晚年，而是像很多年轻时穷苦惯了也怕了的老人一样，在家附近的街道捡拾矿泉水瓶等废品，补贴家用。
2016年这个夏天，全国各地都暑热异常。这样恶劣的天气大概对老年人来说更加难熬。就在他去世几天前，院里的人还看到他在街边忙活着。
H老先生活了八十多岁。他的辛苦没有白费，再婚二十年来，他和妻子把她跟前夫生的三个孩子都抚养成人。
追悼会上，他的第一位太太跟前夫生的儿子也在。他同样是H老先生养大的，如今已经六十多岁。
妈妈说，当年她因为超生被单位处罚，就是这位H老先生跟她谈的话，彼时他作为单位的中高层领导分管计生方面的工作。
我问妈妈：他人好吗？有没有在谈话的时候为难你？
妈妈说：没有，他人挺好的。
虽然我不认识这位H老先生，但衷心祝愿这位好人安息。
PS：对于H老先生两段婚姻生活的质量我无意评判优劣，只是转述外人眼中看到的事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