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w小姐

收拾東西的時候
突然翻到W小姐送給我的禮物
一個方形的小鐵盒子
裡面是她喜歡的糖
7顆（7是我喜歡的數字）
是去年5月她從上海帶回的
剝了一顆放嘴裡
酸酸的口感從舌尖蔓延至喉嚨
想起她從未換過的簽名
「百味人生，我只愛酸」
我和W小姐第一次見面的之前
已經在網絡上聊了很久
她是個特立獨行的人
而我偏偏熱衷於了解這一類人
見面的地點在一家咖啡館
大部分時間她在說我在聽
「你好像跟網路上不太一樣啊」
她問我的時候
眼睛死死盯在我臉上
我有些亂了分寸
只能尷尬地乾笑兩聲掩飾過去
她很好看
尤其是那雙眼睛
盯著我的時候我突然有種自卑的感覺
沈默了大概兩分鐘
我拿起手機給她發了條訊息
「你比想像中好看」
她迅速回了條
「你比想像中話少」
兩個人突然饒有興致地玩起了這個遊戲
「臥槽，我喜歡這種默契」
「別說髒話」
「我那只是語氣詞」
「你少來」
...
從咖啡館出來的時候
天空中月亮和星星都很清晰
還有大片的暗暗的雲朵
我和她抬著頭
她說「在北京居然還能看到星星」
我心裡也莫名地騰起一朵翻滾的雲
春風沈醉的晚上
大概就是這樣子吧
我們是有默契的
默契到連喜歡的東西都幾乎一樣
從余華到東野圭吾
從希區柯克到科恩兄弟
從貓狗到長頸鹿
從橙子檸檬到酸辣料理
甚至連追求的戀愛感覺都驚人地吻合
「我們算戀人嗎」
「不算吧」
「知己？」
「也不算」
「那是什麼？」
「介於兩者之間吧」
14年8月份的時候
W小姐被調至上海工作
我們的聯繫越來越少
我知道我們都在改變著
因為我們的步調太相近
15年5月份我辭去了原來的工作
進了一家創業公司
同月接到W小姐的電話
「我要回北京了」
「終於回來陪我吸霾了」
「給你帶了禮物，請我喝咖啡」
事隔近一年又見到她
比之前成熟了許多
同樣的咖啡館
同樣的位置
「你看兩年多了，這家咖啡館還是老樣子」
「這樣才能讓來過的人想起那些發生在這裡的陳年舊事」
「臥槽妳矯情的毛病還沒改掉」
「你說髒話的毛病也還在啊」
「我那只是語氣詞」
「你少來了」
...
又一次從咖啡館出來的時候
她遞給我一個方形的鐵盒子
「這是給你的禮物」
「什麼東西」
「我以前跟你說的那種糖」
「噢，現在能吃嗎」
「留著吧，沒幾顆」
「怎麼去上海待了一年變這麼小氣了」
「近朱者赤，近上海者小氣呀」
臨走的時候
她突然轉身
「抱抱我」
我愣了一下
心裡一陣不安
還是伸手抱著了她
「我訂婚了，剛給你的是我的喜糖」
「噢，那我得好好留著哈哈」
我心裡一陣陣下墜的不適感
像是跌進了無底洞
無助地無邊無際
可怕地沈默
除了路邊汽車的轟鳴聲
只有分不清是我還是她的心跳聲
這是我們第一次擁抱
像是一段老舊默片
我至始至終沒問她一句
「閃婚」這個東西她做得出來
依舊是特立獨行的W小姐
分開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
我突然從無底洞回到地面
變成了放風箏的人
大風把風箏吹走
我手握著斷了的線望著她越飛越遠
就這樣我和W小姐失去了一切聯繫
我依然對那些特立獨行的人充滿好奇
我也漸漸明白原因
因為這些人的身上更容易發生戲劇般的狗血劇情
每個人都愛故事
我喜歡的那種
恰好是現實中的狗血劇本
就像W小姐
就像希區柯克和科恩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