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里的生活

昨晚和今晨一直有些忧郁，早晨起来，昏昏沉沉，发现眼睛也肿得快睁不开。原来外面下雨了，天灰蒙蒙的。许是因为雨天，才把我搞得这样心情不畅。这样一想，反倒轻松了不少。
”新加坡也是有秋天的呀。”公交车上听人谈天，才注意到那些我以为是一年常绿的叶子，有的也已经发黄。而且散落在树根旁边的干叶，似乎也比刚来时多许多。原来已经是秋天了。
秋天是一年四季中给我印象最深的季节。而我最难忘，也最喜爱的是北方的秋天。
屋外还下着雨，雨点噼啪噼啪打在地上，打在窗檐。我仿佛回到了我熟悉的北京。
昨天还穿着裙子，没有袖子的那种。薄薄的空调被一角盖住肚子。上次下雨是几天前。小雨压下了空气中的暑气，没有那么闷热了。这次下雨也没有刮风，凉意却慢慢从窗子下沿爬进屋里，爬上我袒露的胳膊。我不自觉拉了拉被子。
走下宿舍来到路上，被雨打湿的金色树叶都黏在深灰色的柏油路面，明晃晃的好像会发亮。我在米色背带裙外面加了件褐色外套，踏上卡其兰色晕染的船鞋，小心翼翼走在这”星光大道”上。
接下来的日子是让人头痛也让人欣喜的日子。
是最后可以穿裙子的两个星期了。我心里对自己说。在夏天，裙子永远是身上多余的装饰。每一个细胞都似乎热得胀起来了，而裙子却还是要挂在身上。已经如此裸露了，男人和女人，皮肤似乎也变成了衣服，毫不新奇。那时候不觉得裙子是美的。倒是喜欢宽松的裤子和长袖衫，阻隔炎炎的烈日。
秋天就不一样。太阳还是辣的，但是远得多了。阳光像是萧瑟空气中的蜜糖，吃一口，心里就不那么空荡。所以即便微冷，也还是要穿裙子。走过凉风习习的教学楼阴影，迈过喘息着夏的余热的草坪，坐在越坐越凉的凳子和桌子边。
这时才觉得，裙子的一针一线仿佛还流着织布女人双手的余温，设计师的微笑，母亲的赞许和我用手搓洗再晾平整的辛酸。站立在秋天的广场，穿行于忙碌分手的路口，被裙子宠爱着，被阳光扶持着，不至于摔倒。没有别的感受比这更加真实。
我喜欢北方的秋，因为它四季分明。冷就是冷，热就是热，一年四季，交替变化。果然，还没到第二个星期，裙子里就又要加件衬衣，腿上要套上薄薄的袜子。再过几天，又觉得不够暖了，就换上厚一点的袜子，再搭条彩色围巾。慢慢的，连衣裙换作毡质的半裙，衬衣也换作细密的毛衣了。在某个凝霜的清晨，脱下各式的船鞋，乖乖换上了靴子。
在这样的秋天，我最喜欢做的，不是怀念夏天，也不是担心冬天，因为夏天的温度还在心腹燃烧，暖暖的羽绒在衣柜里等待赴命。我最喜欢的是，独自面对冷风和簌簌颤抖的野菊，想像着本应该在盛夏相伴却从未出现的那个人，此刻已坐在石凳的另一边，对自己说，我陪你这个冬天。曾经，肩并肩在雾蒙玻璃捧着热巧发呆的时间是最快乐的。
但是，这些感动的只是自己的，因为我什么都做不到。忽然觉得哭笑不能，不知是悲伤还是窒息。知道这样下去是毫无用处的。我带着我的裙子，我的书和一颗收缩的心，躲进香气弥漫的咖啡店。在人们眉飞色舞的脸上和分享的笑声中，似乎找到了出路。
思绪又回到了现在。这里是新加坡的秋天，没有霜也没有风。一切都很平静。除了我的心情。
如果没有回忆，人们就会迷失自我。这一段旅程，感谢有你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