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画卷 2

夜色渐深，幽暗的山路上无半点星火，只有阵阵马蹄在耳畔回响。
秦欢自安陆出发，一路策马急行，此刻已是第七日。
九道山在长安西南，山下有一小镇名曰白银。
当年皇上外出游猎经过此地，曾在山中小庄下榻。后九道山庄有一靓丽女子被选招入宫，成为后宫侧妃，九道山庄便也一夜之间从小小的武林之家，成为威震朝野的江湖豪门。
直至夏妃失宠，小皇子夭折，九道山庄侥幸躲过灭门之祸，但昔日声威也就此一蹶不振，渐渐为江湖中人忘却。
秦欢自幼喜读野史，对武林中各门各派的奇闻异事多有涉猎，九道山庄的崛起与消亡如昙花一现，唯独记载夏妃的文字留存极少，也不知是否因为宫廷秘事的缘故。
才刚上山，夜风便开始凛冽起来，刮得他面目生疼。秦欢逆风远眺，隐隐只能望见半山中有一座巍峨宏伟的宫殿阴影，点点火光点缀其中，宛如梦中风景。
约莫一个时辰，蜿蜒的山路终于走到尽头，眼前破败凋落的庄门外，两只惨白的灯笼高高挂着，上边写着几行小字：夏公常义之丧，享年五十九。
秦欢翻身下马，径直上前敲门。
“咚咚咚……”
不多时，大门“吱呀”着应声而开，露出道小缝来，一双浑浊眼睛十分警觉地朝外边瞧了瞧，看见风尘仆仆的秦欢，立刻说道：“府中正值老爷丧事，少庄主吩咐过，暂不接见来客，还望公子请回。”
声音苍老而低沉，也带着拒人之外的冰冷。
秦欢不由怔了怔，未想到这老人都不问自己来历，便开始逐客，委实有点奇怪，连忙回道：“在下并非前来吊唁，乃是朝廷派来调查夏老庄主的死因。”说着，便从腰间取出六扇门的令牌。
“原来又是一位官爷。”那老人却看也不看他手中之物，只是干笑了几声，态度却并未好转，仍旧冷冷道，“这几日每天上门查问的捕快实在不少，可杀害老爷的凶手已经查明，只待府中丧事一毕，少庄主自会发出江湖通缉令，这等江湖中事就不劳烦官爷们操心了。”
“凶手已经查明？”
秦欢吃惊地问着，但那双眼睛忽然消失在黑暗中，连同着大门也开始缓缓合上，分明是要关门送客了。
秦欢想也没想便伸手去拦，手上方才用力，却发现门的那边力道奇大，一时阻拦不及，只能大声喊道：“家师卜鹰乃夏老庄主故交，此番特意叮嘱前来吊唁。你如此待客，就不怕你们少庄主怪罪下来？”
大门那边的力道忽然消失，门缝仅留存微微一丝之距，那苍老的声音终于传来：“你是卜先生的弟子？”
秦欢道：“正是。”
“卜先生近况可好？”
“家师归隐多年，久在乡间静养，诸事皆好，多谢前辈惦念。”
老人十分难得地笑了笑，说道：“卜先生的弟子倒还蛮懂礼数。你虽然叫我前辈，但老头子还是不能把你放进来。少庄主明令在先，这几日除了华山掌门得以通融，其他江湖朋友全都被拒之门外了。”
秦欢皱了皱眉，听来这几日登门拜访者恐怕极多，可见九道山庄虽然没落，但在江湖中还是颇有地位，只是他们少庄主这逐客令未免有点不通情理。
他犹豫了片刻，方才继续问道：“先前前辈说杀害夏老庄主的凶手已经查明，不知究竟是何人所为？”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看在你是卜先生弟子的面子上，老头子姑且多说几句。我家老爷在回庄路上遭奸人所害，临死前用鲜血在地上写下了凶手的名字。”
“是谁？”
老人一字字说道：“江，楼，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