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尾巴

      在路边的卖花的小摊子上看见了荷花，粉色的骨朵儿，长长的绿色茎秆。想着应该是今年最后的了，终于买了花瓶，带了一束回家。中间的花有些压坏了，一路走一路掉花瓣，大片大片地飘落，露出里面金黄色的嫩莲蓬，莲蓬周围一圈花蕊，也一根争着一根地往下掉。夏天就这么哗啦啦地掉了一地，被微凉的雨水冲进上海脏浊的下水道。
      小心翼翼地抱着装满莲花的大玻璃瓶，觉得自己好像手捧净瓶的观音。但观音才不会这样提心吊胆，紧张兮兮地担心在到家前莲花法器就秃成光杆。佛法的世界大抵是青春永驻，无界无涯。
     花瓶不大，本来只想买三支花，但卖花的大叔执意要卖我一整束。“不高兴卖了，”他说，“一碰就掉，还没卖出去就掉光了，一整束，便宜卖你了。”手里拿着大捧花和瓶子，掏钱的手就慢了些，大叔低声催促，“快点，一会儿城管来了要快跑的，小姑娘快一点。”
     但一束太多，满满当当地在瓶里，比肩接踵地开大会，手脚都伸展不开。荷花算是大型花卉，开起花来有碗口大小，这样挤挤挨挨的蹭在一个瓶里，粉红色的花骨朵儿们脸贴脸，像土地庙里俗气的供品。意趣少了许多，倒是热热闹闹的。都是最后的了，热闹点也好。
                
                
     这样带仙气的花，个人气泡都要比一般的花来得大，花与花之间的距离要足够，密度要适中，套用国画的说法，留白要留得多，气韵才能流转圆畅。是以群供不如独支，瓶养不如天然，赏荷爱莲还是要去清风明月荷塘边，碧翠波中月光荡，菡萏散落三两一，田田莲叶簇拥下才好看。自然造化奥妙无穷，不可强求拥有。我虽喜欢，却没用对喜欢的方式。万物皆好，然凡事不可贪多。今岁缘法恩泽已尽，明年再见。
      二零一四年九月十四日，记第一次买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