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吐真言

       三月深圳的夜晚依然有些清冷，虽然寒冷早已从这个城市退却，但习习凉风依然吹得人瑟瑟发抖。我跟吕天并排的往前走，头顶是呼驰而过的四号地铁，左右是即将竣工的商业高楼。我们彼此沉默着，好像谁都不忍心打破这难有的宁静，只是偶尔会听到他长长的叹息。我以为那是醉酒人中再平常不过的行为，于是也不去过问。又一阵清风吹过，我松散的双手不自觉的缩进了袖口。正当我想说今晚真冷的时候，吕天突然弯腰呕吐，把刚刚喝进肚子里的酒全都吐了出来。我用力的拍他的后背，希望这样做能让他吐的畅快点，也好让他的酒劲早点过去。三五分钟之后，吕天停止了呕吐，恢复了平静。我示意他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于是我们找了块草地，坐了下来。
       吕天说：“不好意思啊，今天状态不好，让你见笑了。”然后双手抱头，躺在了草地上。他醉了，但依然保持着清醒。我嘿嘿的笑了一下，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以后没事还是少喝点，这样对身体也好。我们并没有过多的讨论这个关于喝酒呕吐的话题，他起身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包烟，问我要不要也来一根，我摇了摇头想跟他说，其实我不怎么抽烟。但是话还没出口，他已经把烟递到了我的面前。“反正没事，抽一根吧！”他喘着粗气跟我说。我似乎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于是就顺从的点燃了手中的烟。
       “打算什么时候走？”我问。
       “三月底吧，离职还需要几天。”他一直低沉的声音，突然变得洪亮。
       “想好去哪儿了么？”我接着问。
       “先去云南，看洱海，游丽江；北上四川，去一趟九寨；从四川进藏，走走拉萨；如果可以就继续北上，去新疆，然后东进内蒙，看看大草原，或许最后会去北京，但是还不一定。”他的声音由洪亮变得低沉，由坚定变得犹豫，似乎其中还有很多的失落与无奈。我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然后重重的吐出去。我告诉他，我很羡慕他，羡慕他的勇敢，羡慕他的果断，羡慕他的自由；我告诉他，我也曾经许诺给自己很多东西，包括像他这样的旅行，但是所有这些现在一直都欠着。他依然没有长篇大论，只是说：“只要心里还想着，以后都会实现的。”
       “怎么想着一个人去？刚才听他们说，你女朋友也在这儿！”
       “没了，呵呵，没了······”
       “······”
       “我们刚刚分手，就在碰到你的前几分钟，她给我发了最后一条短信，再也······不会联系了······”
    我想到了第一眼见到这个男人时，他空洞的眼神，他似乎丢了灵魂一样的面孔，他疯一样的喝酒，他无力地长叹，还有他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