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外

跟母亲在一起的时候，有时我心尖都在发抖。
刚回来的那天在长沙与她碰面后，我们直接去了麻阳看外公，因为有事我当天要回怀化，妈妈送我到火车站，车还有两个小时才来，我们就在车站外聊天。
今天也是。
很小的县城车站，每天只有三四班火车路过，售票处的门平时都关着，只有火车进站前一个小时才有人来卖票。
我们也不急，坐在车站外一家南杂店门口慢慢说话。
高大浓密的樟树，连路灯都要遮掉，下面摆着三三两两的条凳，离地约莫只有十公分那种很长的矮条凳，也许可以坐下五个人。
县城的卫生不好，尘土飞扬，陆陆续续有乘客赶来，看上去像是要开学的学生。
我听着她对我说的话，像是河流突然转了个弯，水还是水，但我听着感觉已经不同。
和上次一样，我觉得一切都十分虚幻，总是告诉自己，记住这一刻。
我想着她说的亲戚们的事，想着她说起外婆时的感受，想着我以后跟她的相处，想着我跟她这辈子的缘分。
我想着人的一生都如何渐渐被抹去，随着时间会想起你的人越来越少，然后最后一个亲人彻底隐去，会是什么感觉？安宁和撕裂交错？就像自己从来没存在过和洪荒时代就存在了？
那是以后的事，但我分不清开头和结束，这让我心神不宁。
在那个以后，我一定是走到哪里想起了她，会就地站住大哭一场，然后继续走。
在那个以后的以后，我又路过了这个车站，可能哭都哭不出来。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今天一定要记住，那天一定会停留，分不清因果，也无可奈何，不会有一点安慰。在这方面，我想人生就是这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