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梦、哭、死牙

毒梦
前不久大脑中了病毒。夜里做梦总会梦到同一个人。不管是什么场景，不管是什么时间，不管是什么剧情，总有那么一个人，熊猫烧香似的占据着我的显示屏。
开始的三天我很欣喜，因为我不常见到这个人，就连梦都是一种奢侈品。
可是三天过后，我开始觉得恐惧。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突然，在这个时段，在这个感情，疯狂的出现在我的梦里？
第四天，印象是蓝绿色，我看到那个人，和别人一起说笑。
第五天，背景是暗褐色，那个人背对着我，我在向前走。
第六天，世界是黑色，我坐在桌子旁边，对面是我的朋友，我靠在那个人的怀里，那个人抚摸着我的头。
第七天，第八天，第九天，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每个夜晚都是狂喜，每个早晨都是恐怖。
就像吸毒。
然后我见到了这个人，在现实中。
我长吁一口气，我终于要摆脱这个病毒了。
可是我依旧梦。这是个毒梦。
我早上醒来，会不断回味虚无；我忙碌很久，会停下来吸毒。
每次都是喜悦带着恐怖。这是千年虫。
后来，我借别人的名义，写了些极其苦涩肉麻的话，就像抠着自己喉咙呕了一地水，以为能够把毒药吐出。
第二天，我真的不再梦到那个人了。一阵轻松。
医生说我不能张嘴。
可是如果这是唯一解脱，说出来会好很多。
你看，只不过是一句话而已，想到了就说，说完了就忘，不要憋在嘴里憋出内伤，到最后还后悔自己的坚强。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毒梦。
哭
小时候总是哭，又特别的倔强要强。一有眼泪，就憋得喉咙疼。一掉眼泪，就觉得被所有人指着鼻子笑。
所以小孩心里想的全是想赶快长大，变成大人。因为大人不会哭。
至少我从没见过大人像我这样撕心裂肺的哭。
可是呵，我当时不懂。
就像笑过很多次笑点会变高一样，大人是因为哭过很多次，哭点才变高的。
我不懂，才要一次一次忍住眼泪，但却一次一次轻易想哭。
容易被伤害，容易被感动。
却不容易哭。
最后，我好像真的长大了。
泪腺退化了，该哭的时节，都哭不出来了。
只好买张电影票，去坐在黑压压的人群里，等到电影最后，随着身边女生的抽噎，趁机掉几滴眼泪，然后偷偷抹去，再起身走掉。
我想哭啊，为什么，为什么我长大了，我想哭了，却哭不出来了。
我想放声大哭，我想有哭完了又变得无所谓的那种感觉，那种麻木淡定的坚强，那种大哭之后的舒畅。
我想哭啊，不然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撑到崩溃之前，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一直不放弃我的梦想。
找个大雨天，换上脏衣服，让雨水当自己的泪水，在脸上哗哗流下。
死牙
我有一颗牙，它的神经被药死了。
它一点也不疼，安静得像哑巴。
可是有一天我刷牙，我突然发现它的颜色悄悄地变深了。
我没有理它。
接着过了几周，我再看它，它已经微微发黑了。黑色里面透着惨白，告诉我它已经死了。
可是它一点也不疼，也不晃动，我继续用着它。
我用着一颗死牙。
没了。
之前迷茫过很久。来4602实习之后，就已经预见了我离开这会有多么不舍。
虽然我不是正式职员，不会有人踩我排挤我，我也感受不到勾心斗角，可是就算这里面有，我也很喜欢这个地方。
电梯飞快上升时耳膜的疼痛。办公室里面重复的来电声音。观光梯从46层到30层急降时我每次都望着外面。
看着那一层层的走廊，每层的人在做每层的事情，零星几个人在打电话，我会想，上帝俯瞰人间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种视角。
不会，上帝肯定不会看到这种视角，我在这栋楼里面，而上帝进不来。
一层层楼向上升去，一层层楼向下降。黄色的灯光，楼宇外呼啸的狂风，玻璃外远处CBD耸立的高楼，央视大楼从这里看就像一个歪斜的相框。
有人说，第一份工作就像初恋一样，你会爱上它。
真的不假，我开始考虑怎么进这家公司。我开始改变我的意划。
所以我又开始举棋不定。虽然每天忙碌着，可是却和最初的目标南辕北辙。
我一度又不知该怎样。
可是后来我发现了症结所在，我停了下来。
问问自己：
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这时，一切在我的脑海中清晰起来。
就像失忆症患者找回了记忆一样。
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人生不应该为此努力奋斗吗？
时间有的是，为什么要那么匆忙？
你想要的和别人想要的又不一样，和别人以为你想要的也不一样，为什么你要和他们比呢，为什么你要听从他们的规定呢？
以前觉得“走你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是句秀个性的话。
现在知道自己那是没经历过暴风雨的小船，当别人把你吹的东拉西倒时，你还有勇气走自己的路吗。
杰克船长有一个神奇的罗盘，那个罗盘永远指向他想去的地方。
每个人都应该有啊。不然怎么能不在大海里迷失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