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方二九

总该有一些文字，被赋予纪念的意义。就像《Citizen Kane》里凯恩的遗言“rosebud”，四个字牵出一连串的美好。修好界碑立上灯塔，似乎从此鲜衣怒马，跑得越快原地打转的本领自然也就越高。一个地方呆久了总会倦，一个人总对着也真会腻，所以一种鸟只有死时才会落地。该记得的总会记得，就连阿飞也不例外。就连他也不例外。
辛夷坞的《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故事终于到了懒怠又害怕的地步。里面把阴茎比作眼镜蛇，却一直犹新记忆，明了真相在尝了禁果。尝了禁果，夏娃才知道原来教唆犯也是一条蛇——我怀疑的眼镜蛇。没有人会在初二了解这些。浅薄的是拥有，深刻的是逝去。
似水总流年。追忆着遇见第一条鱼，第一只虾，第一个钓鱼的小孩，第一只淹死的蜘蛛，第一块滚下来的石头。每样东西上面都刻着字，可惜我没留心去看，可惜我看不懂。逝水年华的意义或许就在这里。“头啖汤”情结总是挥之不去，把天地缩小成逆旅缩小卧榻，熟极而流的非处女再知情识趣，也不及笨手笨脚的处女更能胜任扯旗号角手的角色。
怎么办？怎么办？White Tie or Black Tie？是燕尾服还是晚礼服？怎么办？怎么办？香槟还没有倒上，宾客还没有齐全，天正下着雨。时钟需要拨慢一些，或者干脆让它停了。每一只钟后面都帮着一个重磅炸弹，否则它没必要一秒一秒地旋转，谁会无聊到一秒一秒地旋转，谁会委屈自己受累一秒一秒地旋转。自立就是不依靠腿自己立起来，自立就是先把腿锯掉。总不能让我唱着“小家伙，年方二九，正青春，被青春锯掉了双腿”。或许我只有闭上眼睛，闭上眼睛不去看头顶的太阳，那样就还是昨天还是夜晚了。
“不管我本人多么平庸，我总觉得对你的爱很美！”有第一个让自己喜欢到任性的人，实在是好事情。18岁了，18岁生日的前夕我还在想着你。我会告诉你这是我第一次在十八岁生日前夕想你。之前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了。这就是“头啖汤”，洗脚水也可以叫做“汤”。爱情俨然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就是委屈了自己，我的生日是我的只是我的不是你的也不是他的。
锯了双腿前进。没尝试过就没有权利说不可以，因为尝试本身就是最大的勇气。不管你敢不敢，反正我是不敢。竖中指说我是怯懦，我的勇敢是对着中指说怯懦。于是变得勇敢无比。锯了双腿不会前进，就意味着同样不会后退。没有退路的事情，我竟然会感到如此恐惧。
人挤人的医院早已与恐怖小说无缘。成年第一天去医院无论如何背对着都会有些暧昧。胆小着胆小着到了只敢盯着秒针看的地步，炸弹隐藏得像水藏在水里。晨光熹微才是白日梦的开始，现在却成了让蛇精现出原形的雄黄。十八岁的生日成了巨大的蛇皮，把人裹得紧实，裹到冬天不惧严寒夏天汗流浃背。蛇从来不是群居动物，萧索西风道，由此落寞向孤独。
写在十八岁生日的边上
2013年3月9日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