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剧七八日

 
前言：去年文字。似乎无关痛痒，但泪水涟漪。
                
                
翻开报纸。日期还停留在七月十五日。
她的眼神呆滞而伤感，缺少了灵动性。
她在这世界怯微微地走。
向往辽远美妙的大海。
但一个人不敢站在大海中央，因为人群无法置信。
 
                   一
 
我二十岁，和杨刚分手不久。
当杨和前女友在古旧的出租房里做爱地昏天暗地。他的手机也在华丽地响彻，节奏欢快。是我为他设置的小步舞曲。
于是前女友拿着这张胜利牌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我告诉你，你这老牛吃嫩草的老女人，虽然我和杨分手了，但我和他该有的全都有。”
在轮船上，浪花在海面上前进。你真美。杨在我的额头亲了一下，小眼睛里饱含深情。我不敢转身，因为背后是无数的男女老少。我像电影里的女主角，很有气质的迎着海风对他展开灿烂无比的笑颜。“咦，奇怪，你不抽烟怎么牙齿黄黄的呀”。杨打量着我的春光灿烂的牙齿狐疑地问。
我赶紧收住了嘴巴。
 
其实杨长得有点贼眉鼠眼，但由于他的英雄气概，让这粗狂的脸部线条赋予了精神抖擞的美感。
我们相识在网上，他是我表妹的同学。暑假是发热的躁动时期。七月九日，我们在日光岩见面。夕阳很美，海水正蓝。于是爱情很识相地应景，热烈地进行。
 作为一个女人应有的尊严，我应该狠狠挂掉电话，给杨留下一阵空茫的回音让他怔怔呆在厦门那一头风里，为我大哭。然后抽泣着求我别分手。然而爱情是雍正。他挣扎着篡改了我内心的抉择，迫使我低头卑微。世人无法原谅陈世美，但我决定原谅杨。我没有说分手。
 
七月十四日，岛屿上飘零着小雨。
是杨之前和我说的银色情人节，我走了七小时的路途，精心买了衣裳打扮自己，买了给他的礼物。
你来接我好吗。
“我没伞。你自己过来吧”。他说道。
细节体现大局，那个细心体贴的杨已经开始离我远去。
我走进屋里，他抽着烟。吞云吐雾的，眼神冷的像口井。你说我这样像流氓吗。他吐了一口烟在我脸上。我不自然地笑了笑，脑袋却不自觉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他笑了笑，关了灯，火光在黑夜里闪动，殷红的一朵花，然后在寂静漆黑中凋零了。
 送他的礼物被他随手扔置某个角落。我没有礼物。
这世界感情破裂没有真相，我百思不得其解。
但我唯一明白的是，他已经不爱我了。其他谜团，深究无意义。所以第二天我们分手了。杨说，“我想我更喜欢一个人生活”。然后十天后他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了。据说八月七夕情人节他带着新任女友隆重出场时，嘴巴笑的快咧到大耳朵后。在他的脖子上，赫然种着三颗草莓。
你为什么不和他做爱。杨的干妹妹后来问我。这个十四岁的小屁孩，长得一般，但自我感觉良好。睫毛涂得跟苍蝇腿似的。她的语气让我感觉像是被审问。想想一个二十岁的新世纪顽强女性被一个十四岁的小孩以这样的架势发问，是有多凄凉的世道。
 
“还没确定相爱就匆忙交付终身。在我看来，相当于无偿卖淫”。我说。
“呵，那有什么的，不就一层膜的事儿”。她云淡风轻地说，双手叉在发育未成熟的小胸脯上，俨然一只下了蛋得意洋洋的小母鸡。
一听这话这调，一看这模这样。我当时真想狠狠给甩她两个耳光子，说的倒轻巧，你将这话给生你养你的父母说去，你以为这跟抗日英雄即将慷慨就义面对小鬼子大无畏地说，不就碗大一个疤的性质是一样吗。但是这双手只是在我的脑海里刷过去，回到现实的手却给她买了一只甜筒。然后打发她离开了。
 
我站在公交车站等回家的路，天有点冷了。
 
我追求和平，不爱竞争。
因为世上最可怕的并不是女人的美貌，或者是她的殷勤，聪明才智，又或者是家世显赫，口碑极佳与你竞争。最可怕的是男人冷掉了的心，他爱你，外来者的所有优点都不足以为慌。在爱人的眼里，你的粗鲁都是一种可爱天真的脱俗少女。他不爱你了，你的粗鲁就是一倒垃圾的蓬头垢面的街边大妈。
 
 
                    二
 
失去了爱情后，你就像处在一座被太阳毁灭的城市，伤亡人数未知。但你变成一只蝉，永远封锁在无尽的冷与黑暗中。
 
女人。你的乳房像成熟的稻子，早晚有一天要被男人收割。而成长的痛苦，却无人问津。
于是我得出定论。知识还是比男人可靠。至少知识还能让瘦弱小水稻变成杂交水稻，丰收大地。
 
在希望和无望之间来回挣扎的痛楚中，我回到老家。
姐妹宝来邀我去她老家静山玩。“那里可美了，风景如画啊那个美。绿油油的树，清清的小溪流呢。”读幼师的宝来教小学一年级，于是在描述的时候职业性地把我也当做是坐在教室里的小娃娃，循循善诱。但我答应了。
其实重点是因为我是吃惊地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神呆滞，面色黯淡，形神憔悴。据说深山老林可以恢复元气，开阔心境。
一年未见，览光从小孩长成俊朗少年。他带些羞涩地对我打了个招呼。
静山很美。绿意浓浓的他去了很远的小卖部买了风油精，放在我的背包边，然后快速地小声地说，“山上蚊子多。”
微妙的东西产生，是一种化学反应还神奇的美妙。
是你的某一种举动，很轻巧的毫不经意的，却牵动了沉寂已久的心脏。
 
 
后来我们在一起，是瞒着所有相识的人。因为宝来的阻止。即使是好姐妹，有些女人的天性是容许不了亲密的男人为身边的人所占领。
在回老家的路上，小摩托载着我们狂奔在盘旋的马路上。风猎猎地吹着，格外清新动人的。
他亲了亲我的发丝，轻轻说道，我爱你。
我甜蜜地笑了。
他看不到我的黄牙齿。我的后脑勺可没有长嘴巴。
欺压的夜空，暴雨将至。我也爱你。我在心里说。
 
然而接着几日他开始消匿。总是说，我很忙，你懂得。特别是我姐姐最近在怀疑，你也懂得。
是的，我懂得。因为我最爱的张爱玲说，因为慈悲所以懂得。
其实在未在一起便预知悲剧，却依旧决定参演。失去或许总比从未拥有过的好。
我决定证实我强烈的直觉，爱情一旦失去爱，那就亲自毁灭让它像蒲公英一样到其他的领土重新生根发芽吧。
咖啡厅里，我一边优雅地小啜着咖啡，一边做着内心龌龊的事情。
嗨，帅哥。单身吗。（我运用通俗方法，用QQ小号来找览光）
不是，不过快了。（看到这我的心一惊，一沉。）
什么意思呢。（我问道）
本来对她只有姐姐的感情，不知为何发展成这样，想想挺后悔的。
这样呀。她漂亮吗。
还可以。（才还可以）
哦哦，这样子呀。（我模仿小女生娇滴滴的语气）
那你的手机号？我们可以见个面。(竟然还防守为攻）
你不怕被你女友发现呀。
没事，她不知道。（或许这刻已经起身在喷发丝）
没事，我不知道。
 
我看了一眼日历，八月十四号。这是鬼魅一般的凑巧依旧七天破灭。如一幕黑色喜剧，我凄凄地挨着，却依旧逃不过定数。
我冷静地坐着，咖啡厅里，轻音乐如河流一般缓缓地流淌。周遭的男女在进行情感搏斗。现在如此激烈地相爱，一半是生活的义务，一半是青春的使然。然而当年年岁岁铺天盖地而来。你还能像此刻为了我跑八千里路，只为送一朵未凋谢的玫瑰吗。我发了条短信，跟情景剧一样老套的言语，我们分手吧。我很镇定，我没有流泪。
 
拆穿后的事情，总有个裂缝在。你往前一窥探过去，就又坠入这无底的深渊。想起你难堪的回忆。爱一个人，是爱他的相貌还是，其实仅仅是爱着爱情这种东西。所以不是你，也会有别人。你不必觉得恐慌愧疚，也不用因此春风得意，仿佛我是为你而生，拜服于你的魅力，难以起身，困顿一生。
　　　　　　　　　　　　　　　　　　　　　　　　三
在很多天后的一个酒吧里，我喝醉了酒，酒精将内心积淀的汹涌情感全部喷薄。
我大哭，眼泪飘洒，大珠小珠落玉盘。真相倾巢而出。
他还只是个孩子。宝来说。
 
可不是吗，他还只是个孩子。
而我，却愿意用青春去换一个孩子的成长。当他成长，我在老去。
要是早知道你们是真心相爱，我就不会去拆穿散你们了。宝来叹了口气。
俗话酒后吐真言，由于宝来没喝酒，我更确切相信这是一出猫哭耗子假慈悲。
然而怨谁呢，真正的爱情是任何力量都无法阻挡的，它可以跨越千山万水，赴汤蹈火，更何况是宝来的话，是杀不了爱情。我恨不得任何人，只是内心悲怆，只剩一阵又一阵摧心肝地痛哭，摧心肝地呕吐。
好了，好妹妹。你放心，有我在，你们还是有结婚的希望的。宝来安慰道。
亡羊补牢的话在重伤者面前反而更是落井下石的一刀，你以为是在穿越古装剧吗。有长辈撑腰就可以五花大绑强制婚姻。
这年头老百姓讲究品牌，原来连虚伪也分档次。
黎桠身材窈窕，一米六七长发飘飘，酷似美女姚晨，当然嘴巴按母亲遗传发展，大小较为恰当。她有一个相恋两年的男友，男友身高一六五， 不懂情调，长得格外朴素。两人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世界的人。他们的爱情道不上轰轰烈烈，但是平静如水亦是幸福。当初她是不赞成我和览光的恋情。“你知道就算你现在和他恋爱了，等你二十四五，他也才是二十。他的未来可以有更多的年轻的女人，你的未来却已经被他耗尽了。“
然而我已经决定牺牲青春换你的成熟。相陪伴于你。
 
你有诗歌一样的眼睛。我走了进去，然而我读出这字里行间的伤感和孤独，却做不了这诗里的女主角。
我对这个少年，却赋予了所有天真的狂想。
我躺在你单薄的胸膛听你海誓山盟，尽管觉得这承诺摇摇欲坠，然而依然感到温馨。
我以为年少的爱是世上最贞洁和赤诚的。到最后我们无话可说，只好用相吻来消灭时间。
我们在山上深夜，人间在沉睡，萤火虫飞舞的光。
想起我在老木头房子上写字，写着宝来，览光，执央一辈子在一起。你说，还有要全宇宙为我们骄傲。
当时我觉得这是有多么幼稚的语言，何来全宇宙，估计这时外星人就站在某颗星球努着嘴说，愚蠢的人类，老子我还没答应。
你打着手电筒替我照明，我的手指沾染了黑笔水，你把要喝的水替我洗手。那一晚，夏日的芬芳弥漫在深夜三点，浪漫动人。
在游泳池，我们沉入水底亲吻。
想起你在巴士里，紧紧牵着我的手，那时车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快乐是有的，然而更多是伤感。清楚地知晓这是一场艰辛而危险的爱情。因为爱情有多浓烈，它是有香气的，是他一时的喜欢还是情深意长的爱。女人你可以嗅得到。
 
想起黎桠在我和览光分手后对我说的话。“你啊你，总是为那些小白脸所鬼迷心窍的，何时不爱护自己。还是找一个爱你的人好好过一辈子。“我反问道，”这样你就幸福了吗？“
黎桠沉默不语，随后低头微微一笑。”失去了这样一个人，再遇到又是下一个几年。而人生是如此短暂，或许．．．是一辈子再也碰不到这样爱我的人”。
女人应该是容易满足寻求归宿的动物。我想起母亲，她和父亲在饭店里工作。父亲是个善良老实的读书人，尽管由于仕途落败，于是走到饭店里经营着与他理想无关的事情。
他对所有人友好关怀。但我母亲总觉得他对那个洗盘子的二十五岁的黄头发阿芬格外体贴。于是私底下我母亲常问我，“你说我美还是那个肥屁股阿芬美。“那个金毛狮王哪能和你比，妈妈，你是全饭店最美的女人”。我每次都这么说。确实，二十年前的母亲比阿芬青春动人。
我妈妈像个小孩可爱地点点头说，”我也觉得“。于是她那开始在岁月中发福的身体，这时像一个少女般轻盈，快乐地摇动着腰肢。在清晨地阳光下做菜，一桌子的饭香。这是一个和美的冬天，宁静安详。
或许这样的爱情更为牢靠，像一株被消防队随身携带的植物，充分的水源，远离火灾。虽然失去了土地，然而生命是安逸的。
其实我只是想写作，所以我需要恋爱，我需要失恋。靠这些感情的伤痛，来灌输血液，写下含泪的故事。
一个人在梦境中追寻归宿。
有人说，那里动乱不安，情人在分手。
但你依旧执意向前，因为相信爱情原本便是一场波动的流亡。
女人瘦弱的脊背无人认领。
火在风里窜越。无尽头。
你原地被毙，子弹继续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