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与问号

疼痛与问号
一、
我于此刻头痛欲裂，
窗外的宁静
不过是一具空壳，
带不来死亡，取不走慰藉，
我于阳光突然照亮双眼的时刻，
呼唤远方和姓名，
有一种疼痛长满头颅，
悲伤的消息连绵不断，起伏不绝
——或者米开朗琪罗正在
我颅腔之内刻凿一块头骨，
画满我所看不见的言语和人心？
——或者有一卷佛经浸泡于泪水，
在我内部开满慈悲？
二、
瞬间辉煌起来的光亮和风景，
更牵引我于头痛欲裂的当下
思考死亡、黑暗与睡眠。
天大地大，何处将会是埋我葬我之坟墓？
我所爱之人，若离我而去，
我所思念之人，若被时间永远卷走，
我应到哪儿去寻找他们？
时间不会悔恨，悔恨的只是我们。
这都是为了什么呢？
显得如此确凿但又似乎止于传言的
死亡，是什么呢？
三、
叩问内心，撕开
关于记忆与期望的表象之后，
只看到一片漆黑与荒凉，
静静地伫立在
亘古不变的空间之中，
生命里的各种消息，
仿佛各种烟火，寂寞流淌，
然后被时间带走。
被带走之后剩余下来的痕迹，
是开启绝望之音的斧头，
劈向光阴的绝对性。
如若不能在废墟之中站立起诗歌，
如若不能留住美，
生又有何意义呢？
四、
只有写下一些文字，
才能暂时缓解我肉体的疼痛
以及内心的黑暗。
然而我不得不具有的自我意识，
立刻告诉我，写下的文字
在被写下的瞬间，
不过是进一步接近了死亡——
我们没法反抗死亡，没法反抗时间，
我们只能接受，
并且于接受的时刻
记住恐怖的真相，
它使我们记住自己的残缺，
从而打开走向爱的欲望和可能。
2012.02.17. 下午4时、5时 于德国哈勒
童熹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