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雨鞋的回忆

昨天晚上突然想到小时候穿过雨鞋，那是一二年级时候的事，之后再没有穿过。
那时，但凡雨天，出门上学的时候，一双小雨鞋就摆在门前了。什么颜色我都已经忘记，记得的是，它是光面的，鞋筒刚过脚踝。道路平时看上去是平整的，下雨了却会出现一滩滩积水，路边的坑洼里积水更深。雨后，汽车遗留下来的油星子，漂浮在平静的积水表面，形成片片五彩的油花。
长大后在英国电影中里经常看到雨鞋，长筒的，人们穿着它们走在乡下泥泞的小路上，鞋上蹭沾满了泥巴，我也不明白要怎么走路才能把泥巴蹭到脚踝的部分，如果不是用一只脚给另一只脚抠痒痒的话。这种感觉很棒，自由，不必多虑下一步在哪里落脚，只顾把眼睛放在别处吧。
小时候穿上雨鞋的我也是自由的。不，不能说是自由，简直是发贱，专门往水多的地方走，大有一副穿上雨鞋老子天下第一的张狂。我骄傲地瞥着那些没穿雨鞋的兄弟姐妹和叔叔阿姨。我能站在其他人不能站的位置，其它小朋友只能羡慕地看着，我就是一个英雄。我开始忘乎所以，我就是在越南雨林里只身突围的野战兵，但凡看到个敌人，我一枪就能把他毙掉；我又是一个探宝者，只要走到没人去到的地方，定能发现奇妙的玩意儿……
穿了雨鞋的一帮子，自然要相互争锋吃醋的。用雨鞋踢水相互攻击是常事。一次中午放学，一个穿了雨鞋的小朋友站在水坑里向我挑衅，“我能站在这里！你能吗？”我毫不犹豫地也站了过去，太深了，水从鞋沿灌进鞋里。我马上跳了出去，然后故作镇定，“怎么样！我也能！”但我知道，我输了。我带着一鞋的水一直走，每走一步鞋里都发出咕噜的声音，脚也很不舒服。直到和所有小朋友告别了，才偷偷拖下鞋，倒出里面的水。我懵懂地意识到，有的时候，一念之差就能把一件挺美好的事儿给毁灭了。
长大后，我对雨鞋失去了兴趣，加入了不穿雨鞋的行列，看着路边穿着雨鞋猖狂瞎跑的小崽子们，我笑了，原来我那个时候就这副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