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晚上

那天我和X先生晚饭后，一路走到了旧鼓楼。初冬的北京夜晚空气冰凉，微微带着雾气，街头的小贩兜售的全部都是一些御寒用品，帽子围巾手套暖包包，稀稀拉拉闪烁的灯牌告诉我们这城市还没有睡去，只是开始有些疲倦，如同我俩。
经过一家摆满了多啦A梦的店铺，各种你能想到的小玩意都带上了它可爱的外套，我想我一定要带Z小姐来一趟，我们都钟爱这个超级童年偶像。
X先生突然说起自己左耳上有一个耳洞。我惊诧地看着他，很难将眼前的他与打耳洞这么先锋的事情联系起来，那不是摇滚青年和文艺青年还有同志们的专利吗？他这是为哪般？原因自然要问，冲口而出是我一贯的风格。他有短暂的沉默，然后说因为女朋友的那个在右耳，是为了配成一对。这个小情节听来正有些令人激动。那得需要多么年轻浪漫的想法才能有的举动，可他们都不知道即使同在一体左右耳也不可相遇，更何况是两个自由的人。这个伤口永远无法愈合，虽不像纹身般触目惊心，但每每抬手摸过去，总有个浅浅的凹陷触及皮肤，那是爱情曾经留下的痕迹，终生不忘。
我想他也许是需要一些倾诉的，那些不知是否已经过去的故事。只是现在说来是多么的简单而轻易，6年的感情仅仅也不过几句话便消失在了夜晚的风中。甚至连当事人也会在时过境迁后忘记所有的难舍，所以我只是安静地听，然后努力克制着不陪他一起悲伤。
因为实在太困，长谈在12点前结束。我已经失去熬夜的精力，越来越喜欢规律生活和稳定作息。出门打车的时候才发现冬天真的来了，寒风刺骨，忍不住要在风中轻轻跺脚来取暖。路边的出租车都一个方向地拐往我的对面，没有一辆停下来。正想着要不要走开，两个女孩突然过来问路，说着不熟练的中国话。问下来，原来是韩国来上海的交换生，偏偏挑了北京的冬天来旅行。她们微笑着抱怨说：北京太冷了。
她们要去的青年旅社就在X先生的家旁边。我们决定不等出租车走回去。我依旧人来疯的瞎热心，向两个小孩子介绍起什刹海的烟袋斜街和南锣鼓巷，还有夜色中只能看到轮廓的钟鼓楼。
依次把X先生和两位小朋友送到目的地，我还有那么远的路要走。地上只有我摇晃的影子和匆忙的脚步，晚间的地铁都熄了灯。夜间施工的机器哄哄作响，我几乎听不到耳边的歌声，穿过一条街道又一条街道，夜色阑珊的北京城也渐渐睡去，我也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