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世界。第九朵花:绵枣儿
月亮小窗(午梦醒来小窗人静春在卖花声里。)
今天想写个简单的花。翻看照片时,看到随手拍的路边的小野花,好,就是它了。 若不是那一串一串淡紫色的小穗花开得正好,我会把它跟最常见的野草混同,不过仔细看看,那长条形的绿叶,还是要比一般的野草厚实,它属于百合科,有着耐寒性球根,日语叫它蔓穗(ツルボ),“穗”由它的花形而来,可“蔓”从何说起呢?它并不会攀爬呀。有人专门写了一个小论文探讨这个问题,日本人转起牛角尖来真不得了,只是我读完之后还是摸不着头脑,不管它了。倒是它的别名“参内伞”较容易理解,古代的贵妇人到宫里参见皇上时,随从会为她们打一种尖柄长把伞,蔓穗的形状很像那种伞收起来后的样子。 它原产于世界各地,但日本只有这一个品种,应该是原生的(所以英文名叫Japanese jacinth),至少也是很久很久以前就在日本安家了。它喜爱阳光,长在向阳的山坡田野上,可是人们的“阳光”却并不照耀着它,几千年来,像《万叶集》这样的古典文献中没有提到它,也没有出现在什么俳句短歌里,无人关注,无人吟咏,籍籍无名地生长着。 只有到了荒年,才会有人想起它。它的鳞茎(球根)虽然带毒,但只要加以漂洗晾晒,去掉毒性后,就是很可口的食物,这也是中文名字“绵枣儿”的由来。 中国人真是“民以食为天”啊,在写花志的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个特点:同样一种植物,日语的介绍偏重于花的外观,花语,名字的由来,历史,原产地等等,而中文介绍更多的是药用价值,实用价值,栽培技术。有趣的是,几乎所有的植物,在中文介绍里都可入药,老祖宗真了不起啊!比如对绵枣儿,日本也有介绍说它在江户时代曾是“救荒草”,但并无详述,现在这种饱食时代,还有谁会去吃它呢?可是在中国,它不但出现在明代撰写的《救荒本草》中(书里的名称叫石枣儿),就是现在,它依然是人们喜爱的食物和草药。中国的绵枣儿有不少品种,因此别名也不少:天蒜、地兰、山大蒜、鲜白头、地枣、催生草等等。我没吃过,但看介绍说它的味道甜而粘软,风味独特,可滋养身体,可是把它大蒜般的根挖出来并加工成食物,并非容易,有句话说它“挖时是泥枣,洗时是粘枣,卖时叫绵枣,吃时是甜枣”,这“四枣”道尽了绵枣儿成为美食的艰辛过程,然而我想,作为绵枣儿本身,比起在日本,它应该是开心的。 无人问津的日本蔓穗,其花语自然也有淡淡的哀怨:寂寞,哀愁,哀悼你的死去(因为开在彼岸时节),流星般的。但也有自强不息的:忍耐力强,志操坚固,不变。颜值不高的女生,大概也是这两种倾向吧。 其实仔细端详它,我觉得这也是一种很美的花,清秀,典雅,单独看,每朵小花都那么精致,长成一片,也有特别的风致。在爱它的人眼里,它绝不逊色于任何一种花。 时光悄然流逝,不知不觉中,风微微凉起来了,然而正午的艳阳下,恰好感觉舒爽,盛夏已过,秋的萧瑟尚未来临,暮然回首,望见一丛淡紫的野花悄然而立,觉得日子还老长老长--如果把人生比做四季,我们的年龄,似乎跟眼下的时节很相近呢。 不知是谁写的和歌,我很喜欢: 秋風は気配を消して蔓穂咲く 過ぎ行く季節織り交ぜながら 能欣赏到花的美丽和芬芳,就这样从容地老去,老去又有何惧? (学名:Scilla scilloid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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