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我们也如此苍凉

　那天午后下雨了，叔叔不在家打电话说，院子里晒得衣服让我帮他收了。 　　 　　来到叔叔家的院子里，我以为家里的真的没人，可我走近时门是开着的，我看到叔叔的岳母也就是婶婶的母亲在家，她看到我来热情的迎了上来。 　　 　　说实话我不喜欢婶婶，可我不讨厌婶婶的母亲，虽然我也不太喜欢和年纪太大的长者交流，可我对这位老人却不一样，或许在我喜欢里的成份里，有对老人的同情和可怜吧。 　　婶婶的母亲是一位八十四岁的老人，身体很好，思维很清晰，说话自然也不糊涂。她头发花白，皮肤却很好很白，气色看上去特别好，她留着齐耳短，穿着舒服而又干净的衣服，衣服得体又优雅，一个人的优雅是不分年龄段的，尽管她年过八十，可是那种美和优雅，总是会在举止间透出来。 　　 　　 　　我总是在想，她年轻时一定很漂亮。 　　 　　我走进去，老人看到我赶紧慢慢的起来，双手紧紧拉住我，能够感觉出来，老人很高兴也很激动。 　　 　　她一个人在家，年纪大了，儿女们因为各有家庭的，再加上忙，很少会坐在她面前陪她说话，她每天能做的就是坐在那里，看着外面发呆，一直坐到孩子们把饭做好端到跟前来。 　　 　　如此重复并等待着每天三顿饭的到来，如此一日又一日的重复着。因为毕竟年事已高，行动不方便。或许她别无选择。 　　因为随着堂姐她们叫，我自然也叫她外婆。 　　“外婆，你在家呀！”。 　　“嗯嗯，在家在家，你怎么来了，赶紧来，坐下。”那是她已经是一脸的灿烂了。 　　说着她拉住我的手，满脸笑容温柔的把我按在沙发上，我能够感觉到老人拉着我时的那种喜悦的心情，或许她真的太孤独了。 　　我顺势坐下，抬头看着她的，但是她却坐在沙发边上，沙发很宽的。 　　“外婆，这么宽的沙发你怎么坐那啊！，小心摔着”。 　　说着我起身准备站起来，她却紧紧的拉住我的胳膊，不让我起来。 　　嘴上说着“没事的，我就是想挨着你坐”。 　　她的手拉着我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过，而且不停的揉着我的手，她的手一点都不是粗糙，很柔软，也很光滑，我也握着她的手，感觉很平静很平静。 　　和她很熟悉的原因，是因为婶婶是她的女儿，她会时不时的来自己女儿家住上一段日子，我和婶婶家离得特别近，会经常串门，每次都会和她说说话，聊聊天，自然而然就熟了。 　　 　　 　　所以她每次看到我，都会觉得很亲很亲，我自然不会去拒绝一位老人她所给予我真诚而又将渐行渐远的感情，因为这份感情会随着时间很快消失殆尽。 　　 　　可能是明天，后天，或许下一秒……很快很快。毕竟她的生命有限期很短很短。因为她是走在生命末端的人。说实话她们有限的生命真的不多。 　　老人出生在水深火热的旧社会，很苦很苦，她又嫁到了相当偏僻大山深处，用她的话说，在那个吃不饱的年代，嫁到山里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多种些地，多些粮食，好让她的子女们多吃一口饭而已。 　　老人有七个子女，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孩子们相继成家立业。她原本可以安享晚年，可是命运总是无情又作弄人，她的男人在几年前突发脑溢血去世，原本相依为伴的两个人，留下了她一个人慢慢的活着。 　　在延续下来的几年了，她只能跟着儿子们生活，挨家轮流来养，该到谁家谁去接来住就行了。老人自然不乐意可是她有没办法，她说“人老了，由不得自己了”。由此她就像走亲戚一样，开始在子女中来回的轮流着。 　　天有不测风云，在下来的日子里，她的两个儿子和儿媳都相继去世，从此她从七个孩子变成了五个，她住的最多的是小女儿和二女儿家，因为这两个女儿相对很孝顺，婶婶的是她的大女儿，条件很好，每次她都不愿意来，可是婶婶为了面子只能勉强把她接来，她也不想为了太拖累其他孩子只能服从安排。 　　 　　关于她的另外两个儿子，因为有两个儿媳的专权，她的儿子自然是敢怒不敢言，每次在这孩子住够一个月，老人总是眼巴巴的盼着，她的子女们能够主动来接她，可是每次都没有人主动来接她，老人只能为了颜和，而委屈求全。 　　她说她哭过无数次，她总是无数次问自己，阎王爷是把她忘了吗？为什么让她觉得活着是一种累赘，她说好希望每天晚上睡着后不再醒来，不再看到一切，因为她累了，活够了。 　　这时我哭了，不敢太明显。我担心她难过，可是她已经哭了很久了，她眼的泪水止不住，浑身抖动的哭着，我紧紧抓住她的手，安抚着她。我知道她在哭自己的这种活着，哭自己的命运，哭她的已经去世的儿子，儿媳，还有一个又得了癌症也即将去世的离开她的儿子。 　　她还说曾经无数次她在敬老院的门口，扶着敬老院的大门，看着那些自由自在却无儿无女的老人。她觉得那就是幸福和无忧，因为那样不用看着任何人的脸色过日子，哪怕每天只吃稀饭，她都愿意，她说她真的愿意。她说这话从来不敢对儿女们讲，因为他们会批评她。 　　一阵阵的凄凉在我心中升起，我无法想象她内心经历了多少的痛苦和挣扎，最后说出这样的想法，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去安慰这位可怜的老人，我只能紧紧抓住她，让她靠着我，哭泣着。 　　总是在想，人生是什么，真的就是曾经光鲜亮丽的开始，模糊不清的结束。谁也无法预计未来是什么样子，什么结果，真的未来很可怕吗，为什么总是在我们的末端没有明灯，真的是一片黑暗吗？ 　　我想，走着看吧，会好来，给自己的心灵装一盏灯，从现在开始，为这盏未来明灯储存能量，正能量，让它的光源延续到至我们老去的那天。 　　我想，这光源就是，不畏惧，不妄想，不抗拒。思考孤独，享受孤独，理解孤独的含义，接受孤独的降临，因为我们总有孤独老去的那天…… 　　“外婆，请您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