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诺贝尔和平奖获奖演说

一 曼德拉 (1918- )，南非黑人领袖，1960年当选非国大主席，1993年在南非首次多种族大选中当选总统，同年获诺贝尔和平奖。本文节选自《诺贝尔奖获奖者演说文集?和平奖》，王毅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 国王陛下，殿下们，诺贝尔委员会各位尊敬的成员，尊贵的格罗?哈莱姆?布伦特兰首相夫人，各位大臣，议会各位成员和外交使团成员，共同获奖者F．W．德克勒克先生，各位贵宾，朋友们，女士们，先生们： 我今天站在这里接受本年度诺贝尔和平奖，内心深感谦卑。 诺贝尔委员会将我们提升到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的地位，我向它表示衷心的感谢。 我也想利用这个机会向我的同胞和共同获奖者、F．W．德克勒克先生表示祝贺，祝贺他获得这一崇高荣誉。 我们也要包括进两位杰出的南非人：阿尔伯特?卢图利和图图大主教，他们为反对邪恶的种族隔离制度的斗争做出了生生不息的贡献。你们因此而授予他们诺贝尔和平奖，表达了他们完全应该得到的那种敬重。 如果我们在我们的先行者中再加上另外一位杰出的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的名字——马丁?路德?金，也并非冒昧。 致力于我们作为南非人不得不面对的这同一个严峻问题的公正解决，他也竭尽全力并死去。 我们在这里谈论战争或和平的挑战、暴力或非暴力的挑战、种族主义或人的尊严的挑战、压迫或反压迫及自由与人权的挑战、贫困或富足的挑战。 我们今天不过是作为千百万敢于站起来反抗一种社会的人民的代表站在这里，这种社会的本质就是战争、暴力、种族主义、压迫和整个民族的贫困。 我今天也作为地球上亿万人民的代表站在这里，代表反对种族隔离的组织、代表和我们站在一起，不是反对作为一个国家的南非及其人民，而是反对一种非人的制度，要求这种反人类的种族隔离罪行尽快结束的那些政府和组织。 无数这类人们，无论是在我们国家之内还是在我们国家之外，有着那种精神上的高贵来阻挡暴行与邪恶，而不寻求个人所得。他们认识到，对一个人的非正义即对所有人的非正义，因此共同行动起来保卫正义，保卫共同的人类尊严。 正是因为他们多少年来的勇气和坚持不懈，我们今天才能确立那个所有人类一起欢庆我们这个时代人类最伟大的胜利之一的日期。 当这一时刻到来时，我们将聚集在一起再次欢庆战胜种族主义、种族隔离和白人少数统治的胜利。 这个胜利将最终结束以葡萄牙帝国的建立而开始的非洲500年殖民化的这段历史。 因此，它将标志历史向前迈进的一大步，将成为世界上各国人民反对种族主义的共同的誓约，不管种族主义出现在哪个地方，不管它装扮成什么样子。 在非洲大陆的南端，那些为了自由、和平、人类尊严和人的实现而贡献出一切，以全人类的名义遭受着苦难的人们，他们将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丰厚的报偿，将获得无价的礼物。 这种报偿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也不能用我们所踏着的我们祖先足迹之下这片土地下所埋藏的稀有金属和珍贵宝石的全部价值来估量。 它将会也必须以孩子们的欢乐和幸福来衡量。任何社会中孩子们都是最容易受到伤害的公民，孩子们是我们财富中最贵重的财富。 最终，孩子们必须能够在开阔的草原上玩耍，而不再遭受饥饿的苦痛，不再被疾病蹂躏，不再受到无人照料、骚扰烦恼和虐待凌辱的威胁，不再被迫去从事那些其危险性远远超过了他们幼小年纪的活动。 在今天这些尊贵的听众面前，我们保证，一个新的南非将努力不懈地追求“世界儿童生存、保护和发展宣言”①中所提出的那些目标。 我们刚才的那种报偿，它也将会并必须以这些孩子们的母亲和父亲的欢乐和福利来衡量，他们必须能够不但心被劫持地行走，不担心因政治或物质原因被杀，不担心因为自己是乞丐而被人吐唾沫。 他们也必须从绝望的重负中被解脱出来，这种重负压在他们心头，与饥饿、无家可归、失业相伴而生。 对于所有遭受苦难的人们，这种礼物的价值将会也必须以我们国家所有人民的欢乐与福利来衡量，我们的人民将打碎那些将他们分隔开的非人性的高墙。 人民大众将唾弃那种对人类尊严的极大侮辱，这种侮辱将一些人视为主子，将另一些人视为奴仆，将每个人都扭曲为靠吞食他人才能生存的捕食动物。 我们共同分享的这种报偿的价值，将会也必须以终将胜利的和平欢乐来衡量，因为将黑人、白人连结为同一个人类的共同的人性会对我们每一个人说：我们全都会像天堂里的孩子一样生活。 我们将会这样生活，因为我们将要创造一个承认所有的人生来平等的社会，对于生活、自由、幸福、人权和好的政府，每个人都享有平等的权利。 这样一个社会将永远不会再允许有良心囚犯，不允许任何人的人权被侵犯。 篡夺者从人民那儿夺走权利，追求他们自己的卑劣目的，将和平改革的途径堵死，这样的情况决不能再次发生。 与所有这些相联系，我们呼吁那些执掌缅甸的人释放我们的诺贝尔和平奖获奖同伴昂山素季②，为了缅甸全体人民的利益，与她和她所代表的人民进行认真的对话。 我们恳求那些有权力这样做的人，不要再有迟疑，允许她使用她的才能和精力来为地国家的人民、为人类整体更重大的利益服务。 远离我们的国家那种艰难坎坷的政治局面，我要利用这个机会加入挪威诺贝尔委员会的行列，向我共同的获奖者F．W．德克勒克先生表达敬意。 他有勇气承认，强加于我们的种族隔离制度，对我们的国家造成了可怕的恶果。 他有远见，能够理解并接受南非的全体人民必须通过谈判、作为这一过程中的平等参与者，来共同决定他们以什么来创造他们的未来。 然而我们国家仍然有些人错误地相信，他们靠坚持陈规陋习就能够为正义与和平做出贡献，而这陈规陋习业已被证明除了制造灾难外什么也不能做。 我们的希望是，这些人也能够获得足够的理性，认识到历史不能被拒绝，新的社会不能靠复制与之相敌对的过去来创造，无论怎样来改良或怎样迷人地重新包装这过去。 我们也要利用这个场合对我们国家的许多民主运动组织表示敬意，其中包括我们“爱国阵线”的成员，在把我们国家引到今天这种民主转变上，他们自身也发挥了关键性作用。 我们很高兴，这些组织的许多代表，包括那些在“家园”结构中发挥过或仍在发挥作用的人们，同我们一起来到奥斯陆，他们也一定分享着诺贝尔和平奖所给予的嘉奖。 我们满怀这样的希望：奋力重塑着自身的南非，将会成为一个正在努力诞生的新世界的缩影。 这必将是一个民主的、尊重人权的世界，一个摆脱了贫困、饥饿、被剥夺遭忽视的恐惧的世界，一个摆脱了内战和外来侵略的威胁与灾难的世界，一个摆脱了千百万人被逼成难民的沉重悲剧的世界。 南非和非洲南部作为一个整体所卷入的这个进程，呼唤和催促着我们所有人乘此潮流，使这一地区成为所有具有良知的人们希望整个世界变成的那个模样的活的范例。我们不相信这次诺贝尔和平奖意在表扬业已发生、业已过去的那些事情。 我们听到了那些声音，它们说那是全世界所有寻求结束种族隔离制度的人们的呼唤。 我们懂得他们的呼唤，我们将把自己所有的生命奉献出来，通过实践，利用我们国家这种独一无二的痛苦经历来证明人类生存的正常条件是民主、正义、和平、非种族主义、非性别歧视、每个人的幸福、健康环境、各民族之间的平等和团结。 被这样的呼唤所感动，被你们所赋予我们的荣誉所激励，我们将承担我们能够做的工作，为我们这个世界的更新做出贡献。将来，再也不会有人被描述为这个“世界上受苦的人们”。 让未来的子孙后代永远不要说，是冷漠、玩世不恭或自私使得我们的生活未能达到诺贝尔和平奖所代表的那种人性理想。 让我们所有人的追求能够证明，当马丁?路德?金说人类再也不能悲剧性地受缚于种族主义和战争的茫茫黑夜时，他的确是对的。 让我们所有人的努力能够证明，当他谈到真正的兄弟情谊的美好时，谈到和平比起钻石或金银来更为珍贵时，他并非只是一位梦想者。 让一个新世纪露出曙光。 谢谢大家。 1993年12月10日 奥斯陆 二 德克勒克 (1936- )，南非政治家，1989年当选总统，结束种族隔离后当选副总统，1993年获诺贝尔和平奖。 国王和王后陛下，阁下们，女士们，先生们： 距离本世纪结束和新的一千年的曙光还有6年多一点的时间，3年后我们将纪念阿尔弗雷德?诺贝尔逝世100周年，8年后则是诺贝尔奖颁发的100周年。 这些交织的年代目睹了人类漫长和暴力的历史中那些最可怕的战争和屠杀，今天，就在我们讲话之时： 追击炮弹雨点一般地落在波斯尼亚被围困的社区内； 格鲁吉亚、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发生着痛苦的冲突； 在非洲，安哥拉，索马里，以及最近在布隆迪，有着破坏性的战争与冲突； 在我自己的国家，尽管我们已经取得了巨大的进展，但从今年年初以来仍有 3000多人死于政治暴力。 总是那些无辜者——尤其是儿童，成为这些冲突中的主要牺牲品。 比任何事情都更为重要，我们欠着这个世界上的儿童的债——停止冲突，为他们创造新的地平线。他们有权得到和平，得到生活中的种种机会。我愿意把我的讲话献给他们，献给所有那些为减轻他们的痛苦而工作的人们，比如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人们。③ 我们提出的一个问题就是：我们是为实现普遍和平的目标而取得进展呢，还是站在历史的单调踏车上，围绕着毫无头脑的攻击和自我毁灭的轴心转来转去?从1901年以来的诺贝尔和平奖获奖者的行列，是不是反映了人类走向和平的普遍趋势? 当想到我们作为今年和平奖接受人所获得的巨大荣誉时，我们必须极为谦卑地提出这些问题，我们也必须思考和平的性质。 我相信，最伟大的和平就是我们从我们对全能的上帝的信念中所导出的和平，从我们对我们与自己的创造者相互联系的确证中导出的和平。哭喊可能会困扰我们，战争可能会激怒我们，但是只要我们拥有信念，拥有由此而来的确信，我们就会享有和平，享有超越所有各种理解的和平。 一个人的宗教信仰显然能够转化为一种通向世俗意义上的和平的特殊道路。我的时间只允许我谈谈这个世界上和平的几个方面以及它对人类相互关系的作用。 和平并不仅仅意味没有发生冲突： 在历史上，在许多压迫性的社会中没有发生冲突，这种没有冲突并不具备建立在和谐、好意及各方力量意见一致之上的根基，而常常与恐惧、愚昧及没有权力相连。 所以，没有正义或意见一致，就不会有真正的和平。 和平也不一定就指安宁。 人类事务总是处在不停息的变动之中，无论是个人之间的联系、群体之间的联系、政党之间的联系、国家之间的联系，从今天到明天都不会保持不变。新的局势总是在出现，要求给予经常的关注；紧张局势形成了，要求得到处理；少数好战激进派打算破坏和平，需要进行抑制。 所以，没有持续的努力、计划和艰苦工作，就不会有真正的和平。 因此和平并非没有冲突或停滞状态。 和平是一种精神状态： 和平是一种精神状态，在这种精神状态中，各个国家、各个群体、各派力量和各个人都寻求通过协议、通过谈判、通过妥协来解决他们之间的分歧，而不是通过威胁、强迫和暴力。 和平也是一种框架： 和平是一种由规则、法律、协议和习俗组成的框架，是一个为和平解决各个国家、各个群体、各派力量、各个人之间不可避免会出现的冲突提供机制的框架。在这么一个框架中，社会、经济、政治的不可抵挡的动态发展能够得到控制和调节。 在我们对和平的要求中，我们要不停地询问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以创造和平繁荣昌盛的条件。找出那些妨碍和平繁荣昌盛的力量和条件并不困难，这些因素必须被根除。 贫困和被剥夺盛行的地方，和平是不会好好存活的。 愚昧、缺乏教育、缺乏信息的地方，和平是不会繁荣昌盛的。 压迫、非正义和剥削与和平相敌对。 集团之间的猜忌、嫉妒、不现实的期待的释放，会严重地威胁和平。 种族的、阶级的、宗教的褊狭与歧视，是和平不共戴天的敌人。 既然人类历史的一大部分充斥着这类因素，我们对历史中多是可悲的暴力与战争的故事就不会感到吃惊。 然而，也有着乐观的理由。 世界上赞同和平的那些力量正在行动起来，在它们之中，经济的发展具有基础般的重要性。由自由市场所激发的经济增长，正在改造每个地方和社会。 经济增长正在帮助消灭贫困，它提供了解决穷人迫切需要的财富。 它将教育和信息传播扩展至全球人口的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 它正在改变社会的和经济的联系，它对陈旧的政治体系和政体施加着无法抵挡的压力，无论它们是属于左翼还是右翼。 与经济发展携手同行的是民主。无论哪个地方，只要有经济增长，它就会促进具有代表性和民主的制度的建立，促进那些总会发展出一个和平框架的制度。 在真正的、普遍的民主之间从未发生过战争，这是具有重要启示的。在极权和独裁的政府之间，却发生了无计其数的战争。在民主与独裁之间发生过战争——绝大多数时候是为了保卫民主的价值或是反击侵略。真正自由和民主的民族用武力来相互争斗，从未有过这样的例证。之所以如此，原因是显而易见的。 如果人们受过教育，能够获知信息，如果他们的基本权利得到了很好的保护，要挑动他们去侵略是困难的； 如果人们已获得了一定的物质生活条件，要说服他们冒险卷入不必要的冲突是困难的； 这样的人民不会轻易被好战主义所诱惑，不会允许他们自己成为炮灰。 媒体——尤其是电视——剥掉了战争和冲突以前或许曾有过的那种光环或幻象。 通过这些力量就可以取得好的进展。目前世界范围内的政体发展是朝向民主的，经济发展增强着它的基础，预测看好和平。 也正是这样一些超过其他任何因素的力量，导致了我自己国家中的变化，导致了我们所有人民希望的兴起。 南非根本性变革的基础已经建立，它靠的不是外部压力，而主要是经济增长所导致的社会变化。 就种族隔离因压力而崩溃而言，这压力主要不是来自武装斗争，而是来自千百万热爱和平的人们进入了我们的城市，成为了我们经济的一部分。 巨大的变化已是不可避免，这种认识的得到，主要不是靠政治演说和宣言，而是靠由电视和广播而传入千百万户人家的对现实状况的暴露。 然而无论如何，使得南非走向一个全新体制的惟一的最重要的驱动力是心灵的根本性转变。这种转变发生在几十年来卷入冲突的双方。 这并非突如其来的转变，而是一个过程，一个内省的过程，一个心灵探索、悔悟，认识到正在进行着的冲突徒劳无益，认识到失败的政治及随之而来的邪恶的过程。 这个进程将国民党带到了彻底中止种族隔离和分别发展的认识上，彻底中止所有形式的种族歧视，而且是永远。 于是，作为南非人，我们达到了能够开始在那些世世代代隔开了我们的偏见、仇恨和恐惧之上搭建桥梁的那一点，这个进程把我们带到了谈判桌旁，我们能够开始发展我前面提到过的那种和平的心态和框架。它们铺平了一部新的南非宪法的道路，这部新宪法目前正在议会中辩论。除了别的内容以外，它特别规定了： 宪法政体的建立，一个法律——宪法和权利法案——至高无上的政体； 与人们普遍接受的东西相一致，通过一部权利法案，对所有个人、群体和文化群体的基本权利的保护； 一个独立的宪法法院，它将成为宪法和权利法案的护卫； 定义明确的宪法原则，将来的任何宪法都必须遵守； 建立在联邦原则之上的强有力的地方政府，它们之间功能与权力的平衡分配，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政府以及宪法修正所需要的特殊机制和多数。 我相信这部过渡宪法为协议与规则、为检查与平衡提供了合理的框架，这对我们这个复杂的社会中的和平是必要的。 它保证了所有南非人在所有领域中的充分参与。它不因肤色、宗教信仰、阶级或性别的不同而有任何形式的歧视。 它包括了我们所有群体维持它们各自的特征和生活方式所需要的所有主要的保障。它也提供了个人的政治、社会、文化和经济权利的充分保障。 我也相信，只要我们现在能够建立我提到过的那种对于和平来说是必要的心态，这么一个和平的框架就会成功。这种心态引导人们通过谈判、妥协和协议，而不是通过强迫和暴力来解决分歧。 我相信这么一种心态目前在南非已是存在，不管它可能是多么脆弱。我们所有的领导人，包括曼德拉先生和我，都必须在加固这种和平心态的努力中做出榜样。我们需要大智慧来抵挡少数人以内战相威胁的战略，我们必须坚定果断地保卫我们业已达成一致的那种和平心态。 现在还不是自满的时候，我们所有信仰和平的人都必须双倍增加我们的努力，使我们所有的同胞放心，他们的权利和安全会得到保证。 我毫不怀疑我们将会成功。在所有的南非人中，对我们相互依存的认识在增长，对我们如不共同工作我们中就没人能够繁荣这一事实的认识正在增长，如果我们仅仅追求狭隘的局部利益，我们所有人都会失败。 5年之前，如果有人预见曼德拉先生和我将成为1993年度诺贝尔和平奖共同的获奖者，人们会很认真地质疑他是否清醒。 然而，今天我们两人就站在你们面前。 我们是政治上的对手。 在关键的问题上，我们意见大有分歧，我们很快就会展开一场彼此之间激烈的竞选运动，但是，我相信，我们会以那种和平的心态，在那种业已建立的和平框架内来做。 我们会这样做，许多其他的领导人也会和我们一起这样做，因为和平及我们国家人民的幸福并没有其他道路可走。在过去的冲突中，我们的国家中没有任何人获得了任何东西，通过和解，我们所有人现在都成为胜利者。 我们所达成的妥协要求所有各方都做出牺牲。对于曼德拉先生或我的支持者们来说，放弃自己几十年来一直珍视的那些观念并非易事。 但是我们做到了这一点。正因为我们做到了这一点，就有了希望。 即将到来的选举不是为了过去，而是为了未来；它不是为了黑人或白人、欧裔南非人或科萨人，④而是为了我们所有人民的利益在未来的最好的解决；它不是为了种族隔离或武装斗争，而是为了未来的和平与稳定，为了进步和繁荣，为了国家的建设。 1989年2月8日，在我担任国民党领导之后的第一次讲话中，我曾说： 我们的目标是一个新南非： 一个彻底改变了的南非， 一个将自己从过去的对抗中解脱出来的南非， 一个摆脱了任何形式的支配或压迫的南非， 一个各种民主力量——所有具有理性的人民——在共同接受的目标上团结起来，对不管来自何方的极端主义的南非。 从那以后，由于政治、精神、企业和社区领导人的合作，我们取得了令人印象深刻的进步。我诚挚地对曼德拉先生说一声：祝贺。今天接受诺贝尔和平奖，我希望对所有在我们的土地上为和平而工作的人们表示敬意。代表所有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支持我的南非人，我谦卑地、深知自身缺陷地接受此奖。 我感谢那些决定以授予此奖来表达对这样做的承认——对发生在南非的改革与和解的伟大举动予以承认——的人们。前面的道路仍然充满了障碍，因此也充满了危险。然而，不存在复返回去的问题。 用南非公用语写作的伟大诗人中的一位，范威克?劳⑤，写了一首诗，意译出来就是： 啊，广阔而又不幸的土地，孤零零地 位于南部的浩渺星空之下。 在你沉默的痛苦之上， 难道永远不会有欢乐翱翔升起? 永远也不会有巨大的美丽在你那上面升起? 如同冰一般洁白的夏云 在你顶峰上低覆翻滚。 在你身上，永远也不会锤炼出一种举动? 这举动在大地上回响， 嘲弄着多少年来的软弱无力。 正在南非发生的，正是这样一种举动，一种在大地上回响的举动——和平的举动。它为所有的南非人带来了希望。它为次撒哈拉非洲开启了新的地平线。它具有释放我们国家和我们这一地区巨大潜能的能力。 位于南部的浩渺星空下，新的时代正在我们国家露出曙光，它将把我们带出过去的不幸，带入一个有着欢乐与美丽的未来，一个能够有真正的、持久的和平的未来。 1993年12月10日 奥斯陆 ①“世界儿童权利宣言”由联合国大会于1959年11月20日一致通过，宣布了10项权利，包括曼德拉所提到的这些。 ②昂山素季被授予1991年度诺贝尔和平奖。 ③联合国儿童基金会获得1965年诺贝尔和平奖。 ④曼德拉是一个科萨人，他属于坦布族，坦布族是科萨族的一部分。 ⑤范威克?劳(1906-1970)，被认为是南非公用语文学创作中影响最大的人物。他是20世纪30年代南非公用语诗歌复兴的领袖，也是一个有才华的文学理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