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子女｜我似乎在玩某种模拟婚姻的游戏
来自：洪东妮
“夫妻俩哪有不吵架的” “多磨合几年就好了” “这种小事没必要太计较” 诸如此类，不记得出自谁之口，在什么时候所说。总之就是听了很多次。 也有可能，是我自说自话。 记得昨天看了个段子，大概是讲，一女生被送往医院急诊，说是被家暴；医生想找她丈夫，却得知他已被送往另一家医院急诊。夫妻俩互相家暴，分别急诊。看着自己的胳膊，总觉得，这种事迟早要落到我们头上。我审视着胳膊上深浅不一的三个指甲印，它们已经开始结痂。这是他前几天被我掐了一把，逼急了所为。而我掐他的起因，又是被他逼急了所为…… 说起原因来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小到懒得和别人絮叨——我总能想象，当自己郁闷地提起这些事，对方假装认真地听着，却总是神游其外。她一定会觉得：就这点事？不是我说，你也太矫情了吧！事实上，我也经常在听别人大倒苦水时，嘴里说着安慰的话，心里却产生同样的想法。果然，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鲁迅先生诚不我欺。 早上，六点不到就醒了。怀着复杂的心情上了个厕所，又在床上辗转反侧十多分钟，再暗自哭泣几分钟，终于放弃入睡，遂抹干眼泪起床，开始编辑这些文字消磨时间。要知道，我起床的闹钟可是在七点十分才会响。 我的睡眠很浅，加之腰不好，所以对睡眠的环境要求比较高。睡觉的床要软硬适中，睡觉的环境要幽暗和安静，睡觉的姿势要舒适放松。而我丈夫却是个睡觉很沉的人。截然不同的两人挤在一张床上，注定是要有不少争执。我胳膊上的伤痕，就是证明。 先说今早的失眠——昨天广东下暴雨，晚上很凉快。冲完凉正要睡觉，他却起身开了卧室的后门。我问为什么要开门，得到答复——热。 总是这样，我觉得正合适的的环境，他说热要开空调；我冲凉正合适的水温，他说烫要调低。天冷可以盖被，水凉可以加热，无可厚非。但是开门睡觉却难以忍受。前面也说了，我睡眠很浅。凌晨五点四十多，我被越来越亮的、从屋外照进来的光线晃醒，此后睡意全无。 对这件事来说，我觉得他是自私的。而且同样的事去年就三番五次发生。曾经好言和他解释，他搪塞过去，到最后我开始带着脏话骂人，他依旧一意孤行。现在想来，他大概打心底觉得我矫情吧。只是不能说出口，不然这个矫情女人又得大哭一场了。可失眠这种事，怎么能受我控制呢！ 上完厕所的我躺在床上越想越烦闷，加之失眠的焦躁，最后竟流下眼泪来。（特此申明，我是为自己失去的睡眠和话语权而哭泣，和他无关） 再说我胳膊上的抓痕——他睡觉时总喜欢忽然把胳膊搭我身上，手还不自觉在皮肤上摩挲。我正在睡梦中，或奔跑或挣扎着与怪物搏斗，忽然什么东西攀上了我的手臂。周遭东西再恐怖，毕竟是虚幻的、不真切的。只有胳膊上的东西那么真实，它带着毛茸茸的、温热的触感缓缓蠕动着，使人瞬间汗毛倒竖。我立刻从睡梦中惊醒，随之而来的，是强制开机引起的头昏脑胀和耳鸣，心脏也如同要蹦出来般砰砰乱撞着。 一开始，我试图以理服人。后来他一伸手过来我就推开。一会又故技重施。再后来，每每伸手过来，我就在那只手上掐一下，他又会吃痛缩回去。最后竟慢慢养成了一种默契，我将这种默契称之为“欠”。 那天，还没到睡觉的时候，我躺床上，他坐沙发上，各自玩手机。原本相安无事，不知为什么，他却跑床上来挤着我。一米五的小床如此狭窄，根本不能容忍两个人同时舒适地摊着。我让他回到自己的专属沙发去，他不同意。本来也就随他去了，过了会他又开始手“欠”腿“欠”。忍无可忍的我伸手想掐他，他竟在我刚接触的瞬间将手臂抽走，并狠狠掐住我的胳膊。最后以我生气地穿上拖鞋走出房间，到沙发里窝着告终。 光是睡觉习惯，差别就如此之大。当然也不全是差别，有一点竟出奇一致。但也就是这为数不多的一致，使我们产生了更多争端——睡觉时，我们都对床边的位置情有独钟。 卧室的床是靠墙放置的。这样一来，睡觉时必然有个人睡床外侧，另一个人睡内侧挨着墙。而我们都想当那个睡外侧的人。他不怎么起夜，所以，我理所当然觉得，自己应该睡外侧。和他说明理由，不同意。改口一人一周，依旧拒绝。后来我曾几次故意睡到床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靠墙的位置。 于是，我每天起夜都得“翻山越岭”，把稀薄的睡意弄丢后再次慢慢酝酿。 某天起夜，看到他睡得天昏地暗，又想到他每晚都手欠扰我清梦，气不打一处来。遂侧躺到最边上的空位，把他往床内侧推。 “往里面睡”我说。 他咕哝着动了动身体，微不可见地移了一点。 “再往里面去点”我改用脚轻轻踢他。 几次以后，他忽然发怒。转身，双腿交替发力，连续七、八脚蹬在我腿上。我努力稳住身体，不让自己滚到床下。等到一切停止，他又迅速转身沉沉睡去。 我睡意全无，穿上衣服，行走在蒙蒙亮的路上，等待着天明。 有时我会想，自己真的已经结婚，这真的是自己的婚后生活？难道不是小孩子在玩什么超真实扮家家酒的游戏吗？现实里怎么会有夫妻因为这种可笑的事情争执不休！ 一件件鸡零狗碎，如钝刀慢剐般，不让你疼痛难耐，但也不叫你怡然自若。 愁啊愁！愁到最后，也不知是为这些琐事本身而愁，还是为琐事带来的低糜情绪而愁，还是情绪无人理解而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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