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作者|《我的天才女友》中一处象征性细节:兄弟结盟与统治之初
周奎霓(你在山中摇小船)
进入青春期后,男孩们开始聚众讨论女孩身材,打赌莱农是否在胸部垫了棉絮。吉诺带了另一个男孩,来向莱农“求证”,要求看她的乳房。
我认为这是一处颇具象征意义的切片,它截取到了“兄弟结盟”和androcracy相辅相成,共同起步的一瞬。其中投射出两个关键细节:1)兄弟同盟作为统治的结构基础;2)“性”以载“道”:男孩在成长过程中模仿成年人的性的运行方式,实质上习得的是社会权力结构的运行方式。
Androcracy依托结构,无结盟则不统治。吉诺们聚会打赌是典型的结盟行为,赌约内容是女性身体,指向了结盟的目的dominance本身。同盟给予了个体权力感,男孩模仿大人对女同学评头论足,就是一种行使权力的尝试、一种演练。青春期男孩渴求女性身体,受自然的驱动,但是吉诺敢于直面挑战莱农,显然因为初尝了权力甜头,他拉来另一个男生“作见证”,足见一种初入同盟、自证“能力”的渴望,简直是吉诺给自己布置的入会测试。
莱农害怕了,故意模仿莉拉放肆的口气……离开后终于“松了口气”。莱农无疑感受到了结构对个人的威胁(此刻体现为明面上的二对一),她直觉地想到莉拉、模仿莉拉,我相信同样是在精神上寻求同伴,为自己壮胆。这里也可见一个对立的隐喻:吉诺依托的是身后现成的同盟,莱农只能汲取个体女性同伴的支持。
吉诺拉来一个男生,从另一个层面讲,或许意味着他自己其实是不敢的,仍然必须在实体上依赖同盟。两个男孩最后一起“逃走了”——看起来,这些男孩并非天然理直气壮的性骚扰者。但是依照现实经验可知,吉诺们很快便会学着不再心虚,并且不再需要依托实体。为了将权力结构合理化,他们加入的同盟已经制定好了两套性别角色脚本,并且植入日常生活:吉诺们正在有组织地练习“男人”的方式,鼓励侵犯;莱农们则被动而懵懂地承受,从轻微的冒犯开始,最终习得她们可以设法“避免”侵犯,但是须得接受侵犯似乎天经地义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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