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如意×萧十一郎】风潇雨晦

异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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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11 19:53:38 已编辑 黑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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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质性 楼主 2023-12-11 19:55:28 黑龙江

    “割鹿刀?” 任辛头一次听说这把刀的名字,她感到轻轻的战栗和兴奋,好像下一瞬就可以触碰到刀上流下的鹿血,带着她所熟悉的滚烫血腥气。 江湖不是她的领域,她也从不关心无谓的琐事,可未免总有玄而又玄的江湖故事传到她的耳朵里,美女英雄,铁汉柔情,宝刀劣马,爱恨情仇…… 割鹿刀不是一个陌生的名词。 有人说那是战国某位铸剑家留下来的名宝物,也有人说那不过是一文不值的生锈铁片;有人说它已经随着王朝的更迭埋进深山或恶水的深处,有人说它又在某一个时刻重出江湖,带来一段缠绵而荡气回肠的纠葛。可没有人说那把刀上流过了什么人的血,那把刀割断了什么人的头颅或者手脚。 世人最关心的是那把刀握在了谁的手里。 连她的娘娘也不能免俗。 安国的皇后娘娘是个惯会享受的女人。 而她的尊贵身份,正配得上她的无上享受。 她正抿着宿国进贡的荔枝果肉,漫不经心地听着天下第一的琵琶。烈日炎炎里,皇后的宫殿如同秋日般凉爽。任辛就坐在她的身侧,乖顺地俯下头听娘娘的喃喃细语。娘娘是位像蛛母或者蚁后的女人,纵使她一辈子端坐在庙堂中央,依然用无数的耳目听四面、观八方。 今天她讲的,是一把刀的故事。 故事大约就是在前几天发生的,刀上的热血还没有干涸。江湖上受人尊敬的连家堡,连家堡中光风霁月、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少主人,把自己的命祭了百年未出江湖的割鹿刀了。正如他的名字“成璧”一样,人头落地化作一块石头。 更可叹可怜的是,持着割鹿刀的人是名罪孽深重、万劫不复、逍遥法外的汪洋大盗——萧十一郎。 人们窃窃私语。为什么好人总没有好报,而坏人却一直作恶?那位连公子究竟是受了多大的冤屈,以至于让一位大盗把他的命偷走了? 当人们又知道连城璧有着一位号称江湖第一美人的遗孀的时候,一切难题仿佛又迎刃而解了。 故事虽然俗套了起来,可这正是大家所喜欢的。 “你怎么看?” 皇后柔声细语地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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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质性 楼主 2023-12-11 19:55:54 黑龙江

    任辛回答:“江湖人总是喜欢用打杀解决一切的。” 无论连城璧为什么而死,他终归是死了。可能因为他的妻子沈璧君、割鹿刀或者是大盗萧十一郎,但死人的原因不会有人长久地去探究,大家更关心的是活着的人和他手里的那把刀。 不只是江湖人,世人不是总喜欢用打杀解决一切的吗?就像最原始的野兽一样,为食物、为美人、为权力,用尽一切办法要去咬断对方的脖子。 她任辛身为朱衣卫,也不过是那些上位者手里的武器罢了。正是因为她还是把有可用之处的武器,她才能在这富丽堂皇的皇宫中享受半分安逸。若是下次任务中她不幸也被偷走了命,那她的下场就如同生锈的刀具,立即就会有新焠的代替者。 但任辛并不为自己感到半分冤屈或不值。 她把皇后当作自己的主子。 哪怕是皇后叫她现在去死,她都会干脆地抹了自己脖子。 皇后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唯胜者得鹿而割之。这本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可是发生在益州,又在这几天,江湖之外的人也来了。” 任辛心头一动:“梧国攻下剑南了?” 皇后白皙的手在空中划过一个圈,凌厉的长指甲发出划破空气的声音。她淡淡地说:“剑南节度使正是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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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质性 楼主 2023-12-11 19:56:21 黑龙江

    萧十一郎用割鹿刀杀死了连城璧。 大雨倾盆,他心中却没有半分快意。连城璧在他眼中就如同一块黏糊糊的泥巴,总是用着莫名其妙的敌意激起他心中的狠厉,非逼着他一路颠沛流离,置之死地而后生,找出了自己身上属于割鹿刀的秘密,才终于结果了他的生命。 他倒是有点想念逍遥侯了,毕竟逍遥侯只是单纯地想要割鹿刀。 萧十一郎摇了摇头,差点笑出声来。他转头看到沈璧君举着伞冷漠地看着她丈夫的尸体,江湖第一美人的那张脸上是半分哀伤也没有的无情。 这也不能怪她。萧十一郎半分怜惜地想着,这个女人被她的丈夫折磨了实在太久,好手好脚地站在这里已经算是奇迹。 沈璧君又一次地向他跪拜下来,口中称谢萧大侠。萧十一郎这回没有诚惶诚恐地答礼,他只感受到无端的疲惫,心中已经下定决心,过几天就去远方游历,用几年的时间把连城璧、沈璧君这对痴男怨女的纠葛忘得死死的。 远方,他的义姐风四娘正策马狂奔而来,她的情人杨开泰随着她。一转眼她已经气喘吁吁地下马,头发湿得流下水来,道:“大事,出大事了!” 萧十一郎纳闷道:“还能有什么大事。” 杨开泰赶到他们面前,瞧见一旁的沈璧君,又低下声音来,悄悄说道:“梧国的军进了益州城了。” 萧十一郎耸肩道:“那又怎么样。在哪个国,不是一样过日子?” “哎呀!”风四娘打他一下,嗔怒道:“你傻了!节度使不正是姓连吗?” 萧十一郎长长地“噢”了一声,半晌道:“那节度使又怎么了?” 风四娘不想和这个傻弟弟多置口舌,她把怜悯的目光移向沈璧君。杨开泰耐心地对他解释道:“连家总家上下三百多口,整整齐齐地被斩了。刚才我们出镇的时候,还看见一队梧国的士兵向连家堡去了,真是幸好当初连夫人的孩子没留住,要不然连家堡得被他们翻个底朝天。” 杨开泰总能说出这种即是事实又没有半分道理的话,风四娘无奈地抱起了臂。沈璧君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走过来用温润的嗓音问着: “千真万确?” “是。” “从此以后,再没有连家了?” “……是。” 沈璧君先是吃吃地笑起来,然后放声大笑起来。她把精致的油纸伞扔在连城璧尸体的旁边,她把妇人的发型拆了,把发簪像投壶用的箭矢一样掷向远方。“连家没了!连家没了!”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尖叫声在雨水的帘幕之间来回游荡,她四处跑来跑去,踢打连城璧的尸体。 三人目瞪口呆。 沈璧君昔日作为连夫人那层温婉而得体的面具,也随着连城璧或是连家一同死亡了。 风四娘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露出欣慰的神情道:“我们先走吧。” 这或许是他们与沈璧君的最后一面。 从此以后,或许市井之间有个沈姑娘,或许江湖上有个沈金针,但再也不会有连夫人了。 雨过天晴。 他们在回程中遇到了身着黑色官服的一位男子。 他的双肩和腰带上是浮雕的铁质护具,精致的动物花纹和他亮出的一枚令牌完全一致。他显然刚从战场上下来,却不是简单的士兵,俊朗的面孔上射出寒星点点的目光,不怒自威。 杨开泰眯了眯眼睛也没认出这块令牌,倒是风四娘摆出一个娇媚的笑容试探道:“军爷,您是从梧国来的?” 男子抱拳:“在下梧国六道堂副堂主,顾远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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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质性 楼主 2023-12-12 07:04:41 黑龙江

    来不及更衣,他们坐到源记酒楼的二楼隔间里,风四娘屏退了伺候的伙计,亲自拿了两壶竹叶青来。杨开泰手忙脚乱地替萧十一郎包扎连城璧造成的伤口,顾远舟目光幽暗,不断在样貌平平、被随意丢到角落的割鹿刀和它的持有者萧十一郎之间游移。

    萧十一郎算不上是一个成熟的江湖人,也看不出来是一个恶名满贯的大盗。他似乎只是一个富有活力和朝气的年轻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布衣,背着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刀,生着一双大而黝黑的眼睛,冲别人露出无辜的笑容。

    萧十一郎戴着他的面具吗?他真正的面孔是什么呢?

    萧十一郎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顾远舟道:“我听闻你并不是割鹿刀的真正主人。”

    萧十一郎点头:“割鹿刀是沈大侠沈浪偶然所得的宝物,本是沈家小姐的陪嫁,之前在连城璧的手里。不过,在沈浪找到它之前,割鹿刀一直放在逍遥洞里,由萧家的人所护卫。”

    顾远舟道:“现在连家与沈家都没有了直系后人,依我看来,这割鹿刀倒是萧家的宝物。”

    萧十一郎连忙摇头:“它可不是我的,我只是护着它。萧某声名狼藉,哪里敢作宝刀之主呢?”

    顾远舟微微一笑:“安国既已入主了剑南,也要维护这里的江湖治安,免得逍遥侯血洗连家堡等地的案件再次发生。若萧大侠不肯持着此刀,顾某倒有一计。沈家曾有一位小姐嫁到了梧都章家,而章家当前的家主,正是我国的宰相。”

    顾远舟感觉风四娘和杨开泰的目光齐齐地盯着他,好像要在他身上划出几道口子来。

    萧十一郎把空着的酒杯放回桌子上,让它轻轻旋转起来,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他的脸上,透出失血的苍白。

    萧十一郎道:“当然行了。不过,萧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守卫割鹿刀毕竟是本家的传承,还请顾大人为我在章相面前说个情,收留了萧某去,作个看家护院的卫士,或是洗马修园的小厮。”

    萧十一郎不是个糊涂的人,可这世道却是难得糊涂。

    风四娘已经拍案而起,杨开泰也赶紧站起来。

    顾远舟心生不忍,道:“若是萧大侠不愿去,我只管把割鹿刀拿回去就是。不过,以后江湖上就不能再有萧十一郎了。”

    萧十一郎哈哈笑起来:“那怎么行?梧都风景秀丽,萧某心中向往已久,怎能错过大好的机会?”

    风四娘出声骂道:“十一郎!”

    顾远舟站起来告辞了,杨开泰让伙计给他开一间客房。

    风四娘咬牙切齿地揪住萧十一郎的领子:“你就那么看重那把破刀是不是?比你的命还重要?”

    萧十一郎反唇相讥:“不然呢?难道我要像连城璧说的,把沈璧君看得比我的命更重要?沈家没有守住割鹿刀,连家也没有。如果再没有人愿意看住这把刀,是不是还会有新的‘逍遥侯’来夺刀?”

    风四娘知道事情已成定局,松开她的手,走到角落里恶狠狠踢了割鹿刀一脚。

    萧十一郎说:“到时候,你们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

    杨开泰木讷地立着。

    萧十一郎道:“保重。”

    杨开泰忽然开口道:“萧兄。”

    他倒了满满三杯酒来,揽住泪盈于睫的风四娘。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了。”

    萧十一郎笑道:“‘功名万里外,心事一杯中’。你们的喜酒我就今日提前吃了,就当我转了性子做了秀才,进京考取功名而已!”

    风四娘扑哧一声笑出来。

    萧十一郎的目光投向窗外的远方。

    “我们两个,”他喃喃道,“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虽然一时飞在天上,但总要落下地的。”

    杨开泰揽着风四娘的臂膀更紧了。

    风四娘道:“那愿下次见面时,你已经‘落下地’了。”

    听了这句话,萧十一郎眼前浮现出无数的影子来。有连城璧因为嫉妒与不甘而扭曲的脸,有沈璧君不崩于泰山的冷静身姿,有在临死之前还在教着他使命的亲生父亲,有那把泛着淡青色光芒的绝世宝刀。

    记忆的浓雾中,蓦然现出一道矫健的倩影来,像红色的闪电一样劈开了他的迷惘。

    萧十一郎记不清她的容貌,也忘却了她的声音。

    不过,他确信,等下一次见面,他一定会第一眼认出她来。

    可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呢?是一天,一年,还是一辈子?

    萧十一郎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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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质性 楼主 2023-12-12 14:54:18 黑龙江

    顾远舟站在正堂的门前,目送六道众悄无声息地走出顾府的大门,他们扛着赵季的麻袋,即使数分钟前他还洋洋得意地把酒泼在顾远舟的脸上,现在也已经僵直了。 顾远舟感觉反胃感又一阵阵涌了上来。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见惯死人了也习惯杀人了,可即使赵季再怎么该死,顾远舟的手上也永远留下了他的血,和之前不计其数的性命一起,在子时化作没有性命的孤魂野鬼,伸出无数双手把曾经的六道堂堂主拉入阿鼻地狱的最深处。 他转过头去,看见元禄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顾远舟不自觉地笑笑,摸摸元禄的头:“长大了?” “我哪有顾堂主的半分神通!”元禄酸溜溜地说,“不过是有人早就笃信你没死罢了。” 谁?顾远舟心中一惊。他刚回安都不久,就算在赵季那里泄露了行踪,也不见得有人能匆匆赶过来通风报信。钱昭在宫里,于十三在狱里……是谁?元禄又为什么会轻易地相信他呢? 元禄却冲着门口招手:“萧大哥!” 顾远舟心里一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道雪白的身影已经冲到了他的跟前。有一双手捉住他的头前后晃了晃,若不是半分内力没用,恐怕顾远舟已经暴起出拳了。 顾远舟看见的还是那双眼睛:又深、又黑、又大、又亮。 萧十一郎喜道:“原来你没死?” 元禄奇道:“萧大哥,不正是你告诉我的吗?” 顾远舟感觉自己是哭也不得,笑也不得。他用手点点元禄的头:“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元禄道:“可巧,在你的葬礼上认识的。萧大哥心善,看我太悲伤,经常过来陪我说话,他知道好多江湖的故事呢!” 顾远舟把萧十一郎的手拍下去,冷笑道:“萧大侠蹭走了我一个替你付账的酒伴不成,还想着再培养一个?” 元禄嘻嘻笑着:“我为顾堂主的死哭了不知道多少回了,若是有人告诉我他还活着,我怎能不信?” 萧十一郎道:“对不起啊元禄,我之前是骗你的,我也是刚知道顾堂主没死。” 顾远舟诚恳道:“对不起,我也是没法子。你知道的,自打章崧开始扶植赵季,我就不想玩了。只是这个身份实在太打眼,不这么假死一回, 不把你也骗倒了,那些盯着我的眼睛,怎么可能放我归隐山林?” 元禄不自觉地红了眼睛:“我不管,我打小就是你的跟屁虫,你活着,去哪都得带着我;你死了,我也得给你看坟!” 顾远舟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萧十一郎像一条泥鳅一样溜进了门里,还不忘关好了好几重门,他腰上别着的酒壶发出满溢的响声。 顾远舟看着他主人状的娴熟,向元禄问:“你不会这段时间都让他住在这里吧?” 元禄眨巴眨巴眼睛:“我不知道啊,我们聊天,聊着聊着我就睡着了。” 纵使元禄不是杨盈那样的女儿家,萧十一郎也不真是什么采花大盗,顾远舟还是生出了一种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愤懑感:“萧十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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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质性 楼主 2023-12-12 14:54:57 黑龙江

    大堂里,萧十一郎把食指竖在唇边。 他的四周空气开始细微地流动,映出的景象扭曲变形。 萧十一郎走到正堂中央。被赵季踢倒的一堆牌位里,只有刚刚被顾远舟扶起来的老堂主的牌位立着,萧十一郎要走到棺材面前,顺手把顾远舟的牌位也立起来了。两个牌位上,相同的“六道堂”六个大字被反射出描金的光芒,在不断闪烁、扭曲的蜡烛微光中,像是某种神秘的邪教仪式。 萧十一郎打开了棺材的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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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质性 楼主 2023-12-12 14:55:54 黑龙江

    任如意眨了眨眼。 她现在半分内力也没有,伤口还在微微作痛。在她的计划中,棺材多半是被突然劈开的,她需要忍着痛装作柔弱无骨的舞姬任人磋磨。或者更不幸的是,棺材外的人直接把棺材埋到了土里,让她像埋下的种子一样艰难地探出初春的土壤。 可是棺材的盖子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任如意瞪大的眼睛突然暴露在晃眼的灯光下,她拿不准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只得发出一声柔弱舞姬的嘤咛,双眼溢出生理性的泪水。 突然有一双手覆了过来,替她遮挡了大部分的刺眼光芒。 掌风稳健、手指粗糙,伴着淡淡的酒香。 任如意很快推断出来,面前这一位是个嗜酒的习武人士,对她露出没由头的关心与温和——为什么?他是这栋宅子的主人吗?现在大堂里只有他一个人吗? 任如意看不见周围的事物,顾远舟和元禄站着等待萧十一郎的下一步动作。 于是谁也没看见萧十一郎脸上的神情。 这种神情是常在萧十一郎脸上出现的;不过是在三年之前的日子里。当他看到风四娘哄骗杨开泰心甘情愿地交出一沓又一沓的银票的时候,当他驾着“借”来的马匹奔驰在湿热的夏日竹林里的时候,当他头一次拔出割鹿刀的时候,他的脸上总会现出这种神情。 这种神情很简单,不过是单纯的快乐罢了。 瞬息之间,萧十一郎的脸上恢复了淡淡的神色,还带着微醺的酒意。 萧十一郎道:“能站起来吗?” 低低的啜泣声响起来了,任如意顺从地搭上萧十一郎伸出来的手,脚步虚浮地迈出了棺材,像没有骨头一样跪在地面上,把头伏得低低的。 顾远舟道:“刚才他们追的就是你?朱衣卫的奸细?" 任如意颤声道:“什么,什么朱衣卫……” 顾远舟冷笑了一声。任如意浑身发抖,连忙辩白:“奴,奴真的不知道什么朱衣卫蓝衣卫,我只是个教坊的舞姬!姐姐们那天去拾遗府献艺,结果一个都没能回来,六道堂的官爷硬说她唱的曲子是诅咒圣上,把她们都杀了!昨晚上他们又上教坊来抓人,说玲珑是奸细,奴也有嫌疑!奴不想死,拼着清白不要,被看牢的给祸害了,这才冒死逃了出来……” 她演得声情并茂、情绪递进,元禄同情地凑过来:“我知道这事,赵季就是为了问人要钱,硬污她们是奸细!还好这混账已经死了。“ 元禄也伸手拉她起来,任如意露出一张惨兮兮的如花美靥。她趁机观察了一下四方。 有三个人。 审问她的在这三个人里地位最高,生了一张比地狱判官还阴森的脸,仿佛已经看穿了她的一切。 同情她的是最年轻的一位,涉世未深,必要的时候可以利用。 发现她的那一位,背对着他们朝向窗户,如水的月光柔柔地披在他身上。
    任如意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即使在这般危险的境地下,她仍然有自信拿捏这两个人留下她的命,因为他们面对她而作出了反映。……当一个负伤、流泪、美丽的女子莫名其妙出现在一个男人面前,一个男人怎么能不作出任何的举动呢? 更何况,她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已经暴露在了那个人面前。 任如意心里一冷,难道那个男人是朱衣卫的“故交”? 就在任如意借着元禄的力起来的时候,顾远舟闪电般抽剑,直刺她的面门。任如意没有任何闪避动作,直到剑尖在自己瞳孔前一毫米停了下来,这才如同普通人一般反应过来,又跪了下去。 “公子饶命!” 这一声哀求,用了她在白雀处学的十成十的本事,就连顾远舟的脸上都闪过几分不忍来。 她的目光远远地定格在那个人身上。元禄温声细语地安抚她,握住她的手腕向顾远舟展示,顾远舟毫不怜香惜玉地去探她的丹田……那个男人终于要转过身来了。 任如意把自己心中的警惕等级拉到了最高,尤其是自己的脉门还在别人手里的时候。 萧十一郎转过身来,慢慢走过来。 任如意不认识他,也看不到他的人皮面具粘贴的痕迹。 他们目光相碰,萧十一郎轻轻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顾远舟道:“丹田里倒真是空的。” 任如意觉得时机也算差不多了,正打算闭眼倒下去,忽然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一股暖洋洋的感觉片刻之间浸透了她的全身。 这是内力。那个男人,竟然把自己的内力就这样轻易地输给了她! 任如意在心里瞪大了眼睛。 萧十一郎道:“那你今晚就在这休息吧,后门左转第二间房是开着的,桌上有药箱。” 任如意低低道了声是,像个真正的舞女一样俯身退下了。 顾远舟目送她走远了,方把目光狐疑地转移到萧十一郎身上。萧十一郎已经坐下,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元禄又高兴起来,拿了三个杯子,倒满萧十一郎带来的酒。 顾远舟道:“你看起来倒是比上次见面轻松了。” 萧十一郎笑道:“最近战败的消息一传来,章崧都快忙疯了,哪里还顾得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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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质性 楼主 2023-12-12 14:55:57 黑龙江

    萧十一郎入京三年,先在诏狱满打满算挨上了一年。他被当成野兽看待,用铁链子束住手脚,被太医院的人翻来覆去地研究。后来章崧保了他出去,又让他做了一年的鱼饵,用割鹿刀的假消息暗地铲除有可能起义的江湖势力。这几个月来,章崧又一反常态,留他做了身边的小厮,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他。 而萧十一郎又有什么变化呢?他似乎变了很多,又似乎一点没变。无论是在诏狱里还是在宰相的身边,他都永远诚实地站着,答出他所知道的事,做出别人让他做出的举动。他还是会去达官贵人的家里偷盗一些玩意儿,过了几天又悄悄地把它们放回去。他还是会在难得的闲暇日子奔赴三十里地讨一壶买得起的酒喝,找顾远舟或者做苦力活的工人嘻嘻哈哈地灌醉自己。 萧十一郎失了江湖了。 失了江湖的萧十一郎,还是萧十一郎吗? 萧十一郎就算失了江湖,也在摇摇晃晃地活下去。 只要有个“明天”,他就能长久地活下去。 萧十一郎今天给元禄讲的故事,是一对江湖兄弟的故事。 深陷恶道的哥哥和弟弟,负伤的哥哥被正派所救,弟弟却以为是兄长抛弃了自己。邪功大成的弟弟,既为了报复哥哥伤害了他所在意的人,又在无情的利刃之前用自己的死亡让哥哥活了下来。 哥哥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呢? 萧十一郎还没有讲完,元禄就进入了梦乡。 顾远舟送他到床上,抬头看见萧十一郎又爬上了屋顶,吹着一片鲜嫩的杨柳叶,发出不成曲调的细细萧声。 顾远舟道:“你心中有事。” 萧十一郎把自己壶中的酒喝完了。他说:“本来是向元禄辞行的,现在变成向你辞行了。” 顾远舟心头一动。“难道是安国?” 萧十一郎道:“是。” 不需要更多的言语,顾远舟就能明白。安国不光要了一位迎帝使、一万两黄金,还指名道姓地要了那一把宝贝。 这三年,割鹿刀的热度不降反增,各路意欲夺刀的江湖势力层出不穷,可他们的结果不是无功而返就是客死他乡。这种事情发生得越多,割鹿刀身上的色彩也就越神秘,反而成为了更加传奇的绝世宝物。 但割鹿刀究竟有什么样的作用,世人谁也说不清。 连顾远舟,也只断定割鹿刀杀了连城璧一个人而已。 顾远舟道:“那你多保重。” 章崧教萧十一郎来做说客,萧十一郎却不提起。 顾远舟无法阻止萧十一郎随着一把死物成为战败的贡品,就像萧十一郎也知道顾远舟是不会顺了章崧的意,护卫使团迎回梧帝的。 他们相对无言,夜间的寒风呼呼地吹过酒后滚烫的双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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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质性 楼主 2023-12-13 15:44:16 黑龙江

    萧十一郎站在屋檐下。 院子里,顾远舟依然摆出一副冷酷又威严的面容,他的手捏住任如意的伤口,女人在剧痛之下死死咬住嘴唇,泪盈于睫。 萧十一郎觉得自己是应该站出来的,但是他仍然在原地一动不动。陈旧的回忆里的背影和面前的女子慢慢地重合,他却只能看到命运的苍白。 萧十一郎对自己说:“你中邪了是不是?” 元禄很快发现了那两个人,又带着任如意下去了。顾远舟走过来,向萧十一郎展示他的手:上面的牙印清晰可见,微微渗出了血。 顾远舟道:“我是不是应该追责到你头上?” 萧十一郎道:“我和她只是萍水相逢,谈不上交情。” 顾远舟笑了笑:“我看你的魂都快失没了,她还认不出你呢。” 萧十一郎道:“大盗行事,不是正要伪装么?” 顾远舟道:“那你去扮白脸,不要让这只小兔子再来咬我了。” 萧十一郎笑嘻嘻地用一张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帕子在顾远舟手上打了一个漂亮的结:“顾大将军英明神武,草民五体投地。” 萧十一郎走到屋子里,看见元禄呆站在走廊上,眼角发红,看他过来,忙扯出一抹笑。 萧十一郎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也没有安慰他的办法。 元禄尚且记得他母亲与姊妹的模样,萧十一郎连这份印象也模糊了,在他的脑海中扯开一个缺口。很多年间,他甚至没有过多的男女意识。风四娘泼辣起来抵得上十个男人,就连沈璧君那样柔弱的标准女人也能迸发出令所有人自愧不如的坚韧。若是她们在逍遥侯、连城璧等男人的位子上,或许就没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了,他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萧十一郎就这么漫不经心地想着,敲开了任如意的房门。 任如意给他行了一个大礼。她低低地说着:“奴叩谢公子救命之恩。” 萧十一郎发现自己已经不敢看她的眼睛了。 萧十一郎道:“我不是公子,我只是个百姓,你也不是奴。你不用怕我杀你,我不像他们两个是六道堂的,也不关心你是白雀红雀还是黑雀。不过,他们两个明天一早就要走,我去送他们,顺带也把你送出去,以后就别来这里了。” 任如意的目标突然达成了,她不禁一愣。 萧十一郎说完了一长段话就起身欲走。 任如意忙道:“大侠请留步。”她从颈下扯下一个吊坠,双手奉上:“这是足金的,代我请大侠一顿酒菜。” 萧十一郎默了默,道:“既是财物,你比我更需要。” 任如意又从头上摘下一个发簪道:“还请公子收下这只银簪,虽不值几个钱,也是小女子的一番心意。” 萧十一郎只好接过。他看见发簪的样式似乎是花朵,但他并不清楚。也不问一句,他嗯了一声,又转身欲走。 任如意又道:“请留步!” 她还是看不清这个男人,心中的好奇与警惕使她再度摆出含情脉脉的眼神,饱含着深情、感激与不舍。“可否问一句大侠的姓名?” 萧十一郎始终没有瞧向她的眼睛,只是说:“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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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质性 楼主 2023-12-13 15:44:30 黑龙江

    萧十一郎又转出门来,正碰上顾远舟和一袭华丽衣裙的少女交谈着。 顾远舟仍拉着他的脸,没谈几句,少女就匆匆掩面跑走了。 萧十一郎嚼着根黄瓜走过去,怪声怪调地叹了口气。“神女有梦,襄王无心啊。” 顾远舟把他的黄瓜掰了一半,嚼得咯吱咯吱响:“你应该知道吧?” 萧十一郎道:“只是有人和我说,这位女史小姐已经向皇后表明心迹终身不嫁,甘愿做宫中姑姑罢了。” 顾远舟闭上了眼睛,手微微地发颤。 萧十一郎道:“这样也好吗?你若真的归隐了,舍弃的东西恐怕比想象中要多。” 顾远舟依然道:“富贵本吾愿,帝乡不可期。不是我的东西我也带不走,做不到的东西,我也没有气力再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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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质性 楼主 2023-12-13 15:44:46 黑龙江

    任如意就这样轻松地走在城郊的大路上了。 她是一直不相信老天的眷顾的,只有自己才能把命运抓在手里。可那个男人的身影隐约地浮现在她的眼前,让她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但她依然前行着不曾回头,只在心里默默地和他告别。 远方传来响动,任如意凝神静听,刀剑碰撞的声音忽大忽小,她不自觉地停住了前进的脚步。 “你为什么出门不带武器?” 顾远舟的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元禄刚要掏出雷火弹,就被人泼了一身的水。萧十一郎还没来得及和他拉开距离,也没来得及回答顾远舟在乒乒乓乓打斗中还来得及责怪他的嘴,就用身体撞开了刺向元禄的剑,肩膀上挨了火辣辣的一道。 元禄一个翻滚把娄青强踢走的剑捡回来,扔到他手里。萧十一郎无所谓地站起来又把剑掷出去,两个举刀追向顾远舟的人应声而倒。 他借着一只垂下的柳枝的力,又踢上了一个人的胸口。柔软的枝条应声而断,还有人把刀从他头上劈下去。萧十一郎郁闷地握住他的手腕,硬生生逼出一生惨叫,身体和武器从躺在地上的他的两侧掉了下去。 萧十一郎喃喃道:“我不喜欢杀人啊。” 突然有一股新的力量涌了进来,他身后的元禄发出一声惊呼。萧十一郎先看见一条披帛裹了过来,像蟒蛇一样折断了一个人的头颈。他暗运掌风,忽地向前打去,那条披帛也变成刀剑一般的东西,直直地在他们仨和顾远舟中间开出一条路。 他们四个人聚在一起,元禄小声问:“如意姐,你怎么回来了?” 萧十一郎的疲惫感涌了上来。他向前叫了一声:“相国!” 顾远舟抬头看看外围的弓箭手,心里知道他归隐山林的梦又碎了。任如意看见一个中年男人从士兵身后走出,知道他就是梧国真正的掌权者章崧。但她并不关心着这位勋贵来这里是为着什么的,只看见萧十一郎手中还攥着那节柳枝,也懒得装了,说:“借我一下。” 娄青强骤然倒地,鲜血如泉一般在他的喉间涌出。任如意在心中划去她的这位仇人,侧目看见血从萧十一郎的肩膀上流下来,不由得曼声道:“你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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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质性 楼主 2023-12-13 15:45:02 黑龙江

    章崧一向是不喜欢和顾远舟交往的。 两个太聪明的人,若是地位相当就会互相嫌弃,若是一上一下就是打压与受辱。章崧说了句什么话,顾远舟立马就能知道他的什么意思,这让章崧不自觉地恼羞成怒。 章崧搬出杨盈,顾远舟料定他不会动杨盈的性命。 章崧搬出曾同他相好的那位女史,顾远舟说您不知道我已经亲口拒绝她了吗? 章崧服软,用大义说服他为国效力,顾远舟仍然不为所动,嘴角泛出一丝冷意。 好你小子。章崧想着,把目光投向附近的元禄、萧十一郎与任如意。顾远舟仍然挺直地坐着,章崧心里却已经知道答案了。 顾远舟心里真正所念的,不就在眼前吗? 也只有六道堂被千夫所指的破落名声,才能真正触动顾远舟这个人心里的气节。在这一点上,萧十一郎倒是同他完全相反的:即使他成了全武林欲诛之而后快的最大恶人,他依然能在路边喝满一坛酒之后沉沉睡去。顾远舟不在意护卫陛下的天道众人为这么一个陛下应不应该死,他只在意他们的死值不值。 这是萧十一郎的悲哀,还是顾远舟的悲哀呢? 顾远舟饮下投了一旬牵机的茶,把碗底亮给章崧看。 章崧松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什么,道:“有了割鹿刀,恐怕你们还有别的危险。” 顾远舟道:“那不是有萧十一郎么?” 章崧呵呵地笑了起来:“顾远舟,把割鹿刀给我带回来这件事,虽然你不承认,但我始终认为这是你升上正堂主之位的交换之一……我们这种人,可以说与光明磊落完全绝缘,你为什么还要总用这件事折磨自己呢?” 顾远舟敛下自己眼中的悔恨,道:“萧十一郎在江湖死了,也好过被我亲手折翼,成了一个可以被交易的物件!” 章崧奇道:“他武功再高也不过一芥小民,为国效力,不正是他的福分吗?” 顾远舟一时竟分不清他这句话是诚心实意还是反讽,只能道:“你别忘了,我的条件里要放走的人不只是我,还有萧十一郎。” 章崧道:“当然。不过——”他点出一盏貌若白玉的精巧茶汤,“我还使了些小手段,你要注意着,永远不要让他拔出割鹿刀。” 顾远舟青筋毕露:“你也给他下了毒?!” 章崧笑道:“子母毒,名唤青蚨。若是不拔出割鹿刀,在去安国的脚程中,他也安全无事。” 顾远舟茫然道:“解药呢?你这是要了他的命。” 章崧道:“恰恰相反!你自认为是萧十一郎的知己,对他的了解却还没有我多。萧十一郎若还是把自己的命悬于割鹿刀之上,他才死得更快。言尽于此,你也不用多说了,我们先回六道堂,你再去筹备使团明日的出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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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质性 楼主 2023-12-13 15:45:20 黑龙江

    任如意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吧?” 她替萧十一郎挑出伤口中的沙石,撕下一段披帛帮他止血。元禄快嘴道:“他是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是一个不算陌生的名词,但任如意从未想过还有听见它的第二次。曾经安国宫中的温情时光又浮了上来,所有的仇恨与痛苦仿佛触手可及。任如意不禁揪紧了披帛。 萧十一郎知道自己隐瞒不下去了,只能叹道:“我不是有意瞒你,只是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任如意把思绪万千又咽了下去,扯出一抹笑容道:“我是个杀手,哪里还怕这样的事情?” 萧十一郎凄然道:“你再强,也只是一个人。对上五个人你有胜算,可五十个人呢?一百个人呢?” 任如意知道他说的事实无法反驳,只是道:“天涯海角,只要我一口气在,该杀的人自然会被我杀死。” 萧十一郎嗯了一声:“就像刚才那个头领?” 任如意巧笑嫣然:“他虐杀了玲珑。” 萧十一郎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回来也是为了杀他。” 任如意道:“是,也不是。前天晚上死的那个人也是我的目标,有人替我杀了,我不想欠你们人情。” 萧十一郎道:“那你的内力呢?你的武功看起来并不低于我。另外,你还是可以出城,老顾从今晚开始就要忙得像只蜜蜂,不会管你的。” 任如意一怔。她双手轻轻搂住萧十一郎的胳膊:“我的内力过几天就会恢复。萧郎这么担心我,莫不是爱上我了?” 萧十一郎的身躯僵硬起来,幸亏任如意只是有心逗他,心里还在盘算着别的事。元禄茫然地看着章崧和顾远舟,又转过头看看他们两个的窃窃私语。他愤愤地想着,怎么就他什么都不知道! 章崧拿出一卷令旨,对着众人朗声道:“中书省发敕,顾远舟升任左监门卫中郎将,重掌六道堂。” 六道堂众齐齐跪下:“恭喜顾堂主!”

    六道堂的人纷纷地走了。 章崧并不着急回去,他招呼了萧十一郎过来,道:“若不是极端危险的情况,你不必拔出割鹿刀。即使是非割鹿刀也活不下去的情况发生了,你大可以逃走,使团不会怪罪你的离开。” 萧十一郎用黑亮的眼睛看着他。 章崧心里叹息,他沉吟了一会,也只是拍拍萧十一郎的肩膀。“保重。”他说。 萧十一郎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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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质性 楼主 2023-12-13 15:45:34 黑龙江

    任如意不用马镫就轻轻松松跳上了马,萧十一郎把缰绳递给她,轻松一笑:“保重。” 萧十一郎递给她一张字条,里面是顾远舟写的信息。任如意看完了,长叹一声:“这个顾远舟真是个怪物。” 萧十一郎道:“能让我心悦诚服的人不多,他算一个。” 任如意想了想:“我还有笔交易想同六道堂做。你回去告诉他,我熟悉安国的朝堂内外与勋贵人物,若是用得到我,他自知道去哪里找我。” 萧十一郎道:“我倒是看得出,你和他是一类人。” 任如意笑:“是!所以我才讨厌他,也讨厌我自己。萧大侠,认识你很开心,但我也希望,这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不等萧十一郎再答话,任如意一道马鞭就向着浓郁的夜色中走去了。她吟道:“西出梧都三千里,从此萧郎是路人。” 萧十一郎站在原地,黑暗隐去他脸上的神色。 “如此,也好!”他轻轻叹道,不自觉有一滴泪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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