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集｜长月是个细节控，越挖越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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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罪，一直没有认真看过片头和片尾。最近在外网溜达时，看到好多网友说片头片尾真好看，每一集都不会跳过。还觉得奇怪来着，片头片尾有啥好看的，我都设置的自动跳过。还是好奇，今天特地看了一下，别说，是挺好看，而且越看越有意思（片头片尾各看了3遍）。
先说片头吧。整体有种裸眼3D动画的效果，乍看一眼，色彩浓烈，内容丰富。与壁画风格很像，主打一个乱中有序。
然后我就发现了华点。
第1点是图片背景上的圆型图案（右上角），里面还有很复杂的纹样，这其实是敦煌壁画中非常具有代表性的藻井。如果你去过莫高窟，走进洞窟后，抬头一看，会发现每个洞窟顶部都绘有藻井图案。藻井原本是建筑的天井，古人喜欢在上面绘上水生植物图案用作装饰和美化，同时祈愿避免火灾。所以藻井并不是敦煌独有，在更早以前的古代建筑中就有应用了。我之前参观过位于洛阳的古墓博物馆，发现有的古墓顶部也绘有藻井，一是用作装饰，二是显得空间更大。敦煌洞窟中藻井的特别之处在于图案繁复，而且多呈中央对称的结构，可以使窟顶更显高远深邃，庄严肃穆。常见的敦煌藻井纹样有莲花纹，火焰纹，流云纹，忍冬纹，联珠纹等。
第2点是是男主身边似火焰般动感十足的纹样，仔细看它的曲线好像跟火焰又不太一样，这其实是忍冬纹。忍冬纹是以忍冬花为原型演变成的花纹，随着佛教的传入一起进入中国，东汉末年就已出现，盛行于魏晋南北朝时期，是敦煌壁画艺术中出现最频繁的纹样之一。经过我的观察，无论是在片头还是片尾，忍冬纹都只出现在有男主的画面上。尤其是在片尾，男主被忍冬纹环绕。这里处理的很妙，因为忍冬花的寓意与男主角色的特质非常相配。作为一种植物，忍冬花凌冬不凋，寓意着坚韧不屈，灵魂不灭，因这些特质而备受推崇。而我们的男主澹台烬，又何尝不是受尽苦楚，与命运抗争呢。至死方休，但精神永存。而在其他角色的背景上，则通常是火焰纹或流云纹。
比如，片头女主的这个画面，她被放置在一片莲花藻井图案的中央，而周围是流云纹。
关于藻井，还有很有趣的一点。敦煌藻井里最经典的图案其实是三兔共耳。三只兔子，每只都只有一只耳朵，但通过画面的安排，却产生了一兔双耳的视觉效果。三只兔子都呈迈开腿奔跑的状态，仿佛中心圆也动了起来，形成一种永不休止的运动感。既然要体现敦煌风格，为什么不使用最经典的图案呢？我想是因为寓意不符合。三兔共耳图案的寓意是象征前世，今生和来世。而永不休止的运动感则代表了轮回不止，生生不息。这显然与长月剧本的立意不一致，我们都知道剧中的设定是神无灵魂，死后身归天地，没有轮回一说，包括我们的男主。
特地提出这一点，是想表扬制作方，他们对敦煌文化的借鉴和宣扬，完全不是简单的搬运而已，而是与剧本身做了结合的。知道什么不能用，比知道什么能用更显用心与诚意。
再说到片尾，图案与纹样是差不多的，上面提过了。说下我对整体画面的感觉。片尾的画面质感与片头完全不一样。如果说，片头是裸眼3D动画的话，那片尾就是裸眼3D现实。就像真的身处在一个洞窟中观赏着壁画，而且还是会自己滚动的那种。之所以有这种视觉效果，我觉得有两方面原因。第1点与画面的图层有关，据我的观察，起码叠了3层（不算字幕）。所以空间立体感加强了。
但片头也是图层堆叠的，却没有这种观感。我觉得主要是因为第2点，图层的质感。仔细看会发现底层的画面甚至有种粗糙的颗粒感，就跟画在墙上一样。这种近乎于真壁画的质感，有点像壁画临摹手法中的泥本临摹。
关于壁画临摹，可能有人不知道，敦煌很多洞窟都不对外开放的。游客只能由导游带着去指定的洞窟限时参观。这是因为敦煌壁画都是由天然颜料画上去的，经过上千年的氧化侵蚀，很多已经脱落变色，不具备参观条件。但不对外展示，就没法进行宣传，更别提发扬光大。如何在保护与展示之间达成一个平衡，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所以才会出现壁画临摹。
根据材质不同，分为纸质临摹和泥本临摹。顾名思义，就是一个画在纸上，一个画在泥板上。泥板临摹的要求非常高，难度也非常大。为了尽量还原真实的壁画质感，通常要做与墙壁一样材质的泥板，然后再在上面作画。泥本临摹耗时耗力，成本非常高，但复原效果是非常好的，眼睛看到的感觉就是洞窟，就是墙面。据我所知，敦煌画院就曾携带泥本临摹作品去外地展出，收获了非常好的效果。
在片尾看到类似泥本临摹质感的画面我是很惊喜的。只是在一个无人在意的角落，完全可以省事用普通的画面，但还是尽善尽美地呈现给我们这种逼真的效果。很开心能看到这样的作品。
事实证明，只要用心了，观众也都是可以感受到的。我们虽然对敦煌文化所知有限，海外观众可能更不知道，但一样可以发现隐藏在片头片尾中的精致与美丽。艺术果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可以跨越时间和地域的鸿沟，实现心意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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