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麦/水贴｜辰昊，鱼仔
三三
*同人不上升
*he放心食用，包甜
-
又下雨了，天空被云滚得灰白，雨滴打在窗户上，玻璃被不规则分割，韩维辰看着雨滴发呆，猜测它下落的走向。
班上学生都走得差不多，老师收拾好教材问他：“怎么还不走呀？”
他摇摇头，对老师说：“我在这写会作业。”
老师点头说好，提醒他走的时候不要忘记关窗，雨水会淋湿桌面。
课桌上被他忽视的手机屏幕一直亮着，上面跳动着两个字：章昊。
他的监护人。
一年前家里突生巨变，父母离他而去，也没有兄长和姐姐，亲戚嫌他不愿接手，才遇到的章昊。
他的十五岁实在糟糕，一个人拿着父母留下的一点钱苟活，唯一庆幸的是已经学会适当用冷淡和偶尔装作乖巧来保护自己。
他终于接起电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和章昊相差七岁，尴尬的年龄差距，他叫不出口父亲，也不想称他为哥哥。
听筒里传来对方的声音，大概外面的雨下得太大了，那边的雨声嘈杂他听得一清二楚。
对方亲昵地叫他维辰，明明他们也不算很熟。但是他叫得温柔，韩维辰倒也不抗拒这样。
“维辰，放学了吗？我在门口等你。”
“嗯。”
接着的是一段沉默，估计双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韩维辰把电话挂断，拎起书包慢吞吞挪着步子，走出去才意识到自己没伞。
他在台阶上站着，不知道要不要给章昊发信息说。
算了，他把书包顶在头上，冲了出去。
他远远看见雨幕里一个人撑着伞站在那里，沉寂地要跟雨水融在一起，章昊大概看见了他，快步朝他走来。
伞移到他头顶，把他和铺天盖地的雨滴剥离开来。
章昊把他的手腕攥得很紧，往自己身边拉，说：“没有伞怎么不跟我说呢？”
韩维辰不自在地挣开，只是笑笑，没回答。
他们一路沉默着到家，直到打开灯，章昊问他要吃什么。
他说：“我都行的，还不太饿。”
章昊歪了一下头，好像在疑惑，说：“小孩子不是很容易饿的吗？”
韩维辰勾起嘴角，说：“我还好。”
章昊想了想，还是没做饭，点了外卖。他在懊恼刚刚在路上忘记问韩维辰，路过的时候就好买了，现在就不用苦恼孩子到底爱吃什么。
韩维辰洗完澡出来听到章昊叫他，桌子上摆满了披萨汉堡薯条鸡翅，他承认这确实很诱人，但这也太多了。
章昊说：“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想着小孩应该都爱吃这个，就都买了一点。”
他坐下，抬头对章昊说：“谢谢。”
他还没吹头发，现在滴着水，章昊拿来一个毛巾揉在他头顶，嘴上也不停，说：“现在天气冷，洗完头发要立马吹干，不能这样，头会疼的。”
他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细瘦白皙的手腕，上面还坠着一个银镯子，答应道：“好。”
吹头发的时候章昊的手指温柔地在他发丝间穿梭，偶尔还按摩一下他的头皮，韩维辰在这种时候心里酸涩地想要掉眼泪，像在外流浪的一只小兽，饿了很久才闻到一点食物的味道，会害怕地犹豫再往前走一点是不是陷阱，但他仍旧渴望。
-
韩维辰之前很少吃早饭，他早上一般起不来，没空去买，但是现在每天醒来章昊都会给他做好早饭，很用心地每天都不重样。
还总是问他钱够不够用，无论他说什么，章昊最终还是会打钱给他。
昨天离开学校之前还是忘记关窗户，他到学校发现书本已经被泡得皱皱巴巴，上面的字迹被晕染开来，已经看不出原来写的什么。
虽然也没什么，他从来不记笔记，那些字不过是他胡思乱想写上去的。
他趴在课桌上睡了一整天才捱到放学，今天却没等到章昊的电话，他反复打开手机，才等到一条短信：维辰，今天很忙，没空接你了，你自己回家注意安全。
他看了一眼就摁灭屏幕，把手机装进口袋，拦了一辆出租车就走了。
很奇怪的，韩维辰感到了失落，明明告诉过自己不要在意这些的，没有人会只围着他转。可他还是难过，怄气地不理口袋中震动的手机。
他没回信息，这么久了，章昊一定会打电话过来。
韩维辰在心里估算着时间，过了很久才拿出手机，章昊已经打过来很多个电话。
他接起。
“维辰，出什么事了吗，怎么不接电话啊。”章昊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
他总算好受一点。
“没事，忘记看手机了。”
“到家了吗？”
“没有，打车打了很久才打到。”
他撒了一点小谎，其实自己也想不清楚为什么这么做，幼稚地想要博得更多关心。
“对不起啊维辰，以后我都会去接你的，好不好？”
韩维辰没想到的是章昊会跟他道歉，这让他没办法心安理得。
他说：“好。”
回到家无所事事了一个小时后才拿出作业，埋头写了一会就趴在书上睡着了。
章昊回到家就看到小孩很乖地趴着睡觉，嘴巴微微张着，手边放着一本皱皱巴巴的课本，他拿起来看了一下，一圈圈晕开的墨水旁边有幸存的几个字，大概写的是小孩的心事。
他小心地轻放在桌子上，韩维辰忽然醒了，眼神还懵懵的，手指伸出去把那本书拿过来压在自己胳膊下。
章昊斟酌了一下，问：“维辰恋爱了吗？”
韩维辰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皱着眉摇了摇头。
“我好像从来没管过你学习上的事，但是课本上最好还是记一下课堂笔记哦。”
韩维辰抿了抿嘴角，说：“知道了。”
“不过还是很抱歉，一不小心看见你写的那些。”
章昊总是跟他道歉，明明都不是他的错。
“维辰从前话就是这么少吗？好像你跟我生活的这几个月都很少讲话。”
“恋爱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不能做出格的事情。”
韩维辰抬眼看他，点点头。
章昊接到一个电话，揉揉他的头发后就走出去讲话了。
韩维辰知道那个人，每天都会打来电话，章昊总是刻意避开他去接，每次都会通话很久。
他想知道那是谁，跟章昊是什么关系，他在意的，是害怕那个人跟章昊是很亲密的关系。
虽然结果显而易见，但他竟然会嫉妒，嫉妒他们总是有很多的话题，嫉妒那个人分去章昊的一点关心。他开始讨厌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
通话完章昊回到客厅打开电视，韩维辰走到他身边坐下，看着他打开蜡笔小新。
章昊很喜欢看这个，每次都笑得很开心，还要学小新讲话。韩维辰不懂有什么好看的，他最多是喜欢一下里面的小白。
章昊笑的时候手下意识搭在他的大腿上，隔着布料他都能感受到温度。
章昊的手比他的要小一点，很白，手指纤细，很漂亮。
他轻轻把手放在上面，章昊毫无知觉。
他看不进去电视，只想问一个问题，他说：“你恋爱了吗？”
章昊愣了一下，下意识把手收回去。韩维辰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手指。
“没有。”
“哦，你每天要打那么久的电话，我以为你在恋爱。”
韩维辰一直看着他，他撇开眼神，说：“没有，只是同事。”
“那以后呢？还会是同事关系吗？”
章昊觉得韩维辰有些奇怪，他只当他是青春期很敏感的小孩，并且曾经还被伤害过，他安慰道：“无论怎样，我都不会丢下你的，你不会再经历一次那种事情。”
韩维辰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想听章昊说他跟那个人不可能，不过这个回答已经很好了。章昊捧着他的脸，很认真许下的承诺，他想要当真。
他只是不想再次被丢掉。
-
韩维辰难得迎来假期，章昊也在家里，电话里的主人公在这时来访。
是个男人，比章昊还要大几岁，他抬起手捏了捏韩维辰的肩，说可以叫他小叔。
韩维辰不知道章昊是怎样对他介绍自己的，总之能料到不会有什么亲昵的前缀。
韩维辰坐在桌边听两人交谈，插不上话，也很少夹菜，低头挑着圆圆的米粒。
章昊在桌下牵住他的左手，问：“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吗？”
章昊的手很凉，他没忍住抖了一下。
“是不舒服吗？”
他打算顺着章昊的话说，于是点点头：“嗯，胃很难受。”
他总算听不到那个人的声音，章昊说要去给他找药，他乖乖点头。
韩维辰抬起头看了那个人一眼，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他撇开眼神。
“维辰要不先去休息吧，桌子我收拾就行。”
韩维辰很反感他这样叫自己的名字，只能压下眉头，起身回自己房间。
章昊进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床上，被子盖到下巴，脸颊埋在枕头里，装出一副脆弱的样子。章昊递给他一杯热水和几颗药丸，他按住章昊的手腕，说：“我不想吃药，很苦。”
章昊把他拉起来，说：“那把这杯水喝了好不好？”
他喝了两口就放下，问：“他呢？”
章昊知道是在说谁，回答道：“走了。”
他的手指在韩维辰腹部按摩，想让他好受一点。
而韩维辰心里生出异样的感觉，章昊的力道不轻不重，弄得他有点痒。
他们离得好近，转头就能碰到彼此的鼻尖。
章昊问他：“好些了吗？”
他发出一点鼻音：“嗯。”
“我以前也会胃疼，这样挺有效的。”
“为什么？”韩维辰这样问，章昊抬头看他，好像不知道他问的是哪个，他补充：“为什么胃疼。”
章昊笑了一下，晃了晃脑袋说：“因为读书的时候不爱吃早饭。”
“所以维辰要好好吃饭呀。”
“我每天早饭都吃很多的，你都知道。”
“但是晚饭也得好好吃。”
他胃口一向很好，今天的晚饭因为某些因素导致他不想张口。
韩维辰想起那个人，于是问：“他以后还会来吗？”
章昊看了他好久才回答他，好似在探究他说那句话的用意，他说：“应该不会了。”
其实韩维辰还想问章昊为什么说过不是恋人的关系还要让对方来家里，明明也不是普通朋友的氛围，他看得出来，他们之间是大人常玩的暧昧游戏。
但是他没问，不能越界的。他和章昊的关系应该经不起折腾，他得继续做一个沉默懂事的乖孩子。
-
男生的青春期总是在梦里张扬肆意，韩维辰梦到章昊，梦到他微凉的手指在他腹部揉捏，又渐渐往下，他感到害怕的同时也很期待，他以往从未涉猎过的，只偶尔听人概括说起。
像千万只蝴蝶在他小腹骚动，他抬起章昊的下巴，陷入他湖泊般的双眼，将吻未吻。
梦醒后夜还很深，他有了难受且恶心的初次，站在淋浴下毫无章法地自慰。
他无法理解自己的内心以及行为。白天在学校收到漂亮女生的粉色情书，上面还带着香味，他碰到一下就放开，连拒绝都说得很不温柔。晚上在梦里肖想章昊，每一个场景都是禁忌领域，醒来还在浴室想着章昊释放。他无法理解，肮脏的、古怪的心思，难堪的情欲和渴望。
自从意识到这一点，韩维辰无法再和章昊对视。最多是望向他的侧脸，他低下头时的发旋，垂眸时的眉骨，他白皙的脖颈，泛红的手指。一旦章昊看向他，他的视线就落荒而逃。
他还是习惯在课本上写下心事，翻开皱巴巴的一页，新的字迹盖在雨水染的浅灰色上，掩在课堂笔记下。
朋友看出他总是不在状态，下课后把他拉到厕所隔间，递给他一支电子烟，说让他解解闷。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起码他真的能感到平静，大脑放空的时候想到很多事情。
他第一次见到章昊的时候章昊对他笑得温柔，说叫他名字就好了，那时他在心里反复咀嚼那两个字，百转千回却说不出口。
章昊牵着他的手腕把他领回家，他皮肤的一圈都是凉的，明明不是很冷的天气，章昊的手总是很冰。
每天早上叫他起床，先掀开他被子的一角，然后捏捏他的脸，小声叫：“维辰，维辰，起床了。”他坐起来闭着眼睛靠在章昊身上缓劲。章昊个子高但是很瘦，用一只胳膊就能环过他的腰。
还有……韩维辰猛然间顿住，不能再想下去了，他所有的记忆被章昊一个人霸占，他抽丝剥茧，已经无法脱离。
章昊不知道小孩怎么了，每天放学去接他都是远远落在他身后，他刻意放慢脚步去等，还是保持着一段距离。
他回过头的时候韩维辰总是低着头，他问怎么了。
韩维辰摇摇头说没事。
可是章昊蹙着眉头，用盛着湖泊的双眼看他，哀求似的脉脉，他快要被扯进去溺在里面，他的眼睛是世界第二摩尔曼斯克港。
韩维辰已是穷途末路，他缴械投降。
他说：“你对我太好了，我害怕。”
他挑挑拣拣选出来这几个字说出口，章昊全然不知他本意，搂住他的脖子说：“别怕，我本来就该对你好的。”
韩维辰对他笑，心里明白没有本来就该对谁好这种说法，爱没有被列进法律条文，爱的一切出于心甘情愿。
章昊对他太好了，他的贪心开始膨胀，生出可耻的欲望，他需要章昊的爱抚，想尝尝接吻的滋味，不想仅仅被当作小孩来爱。他悬悬而望却也害怕。
-
抽烟这件事还是被章昊发现了。之前他嫌电子烟没劲，特意去买了一包。现在被收缴在章昊手里。
章昊没说什么，只是找他要了打火机，当着他的面点燃一根。
韩维辰看见章昊把烟送进嘴里，然后被呛得厉害，咳得耳朵通红。
韩维辰立马把烟拿过来摁灭，给他端来一杯水，章昊靠在他身上，下巴搁在他肩窝，他伸出手给他拍背顺气。
缓了很久，章昊说：“抽烟很难受啊，为什么会想要抽烟？”
韩维辰心脏被揪起来，章昊的难受攻上他心头，他小声说：“对不起，不会再抽烟了。”
他开始心烦意乱，不愿意看到章昊因为他试错。
章昊在他耳边说话，气息痒痒地挠在皮肤，他说：“我们维辰有心事都不会跟我说，不愿意跟我亲近吗？”
“不是，我不想麻烦你。”
“没关系的啊，你说嘛。”
韩维辰快要化掉，他快要淌开在章昊面前，但还是要死死捂住罅隙，对他说：“没什么，我就是喜欢上了一个人，但是不敢对他说。”
他已经足够坦诚了。
章昊露出了然的表情，说：“是什么样的女生啊？”
韩维辰定定地看着他，说：“是男生。”
章昊揉了揉他的脑袋，叹了口气，说：“那确实会很困扰。”
“嗯，我怕他觉得我恶心，他平时跟我关系挺好的，我怕说了之后他不愿意理我了。”
“诶呀，不能这样想，不恶心的。”
“所以你之前写在课本上的那句话是因为他？”
韩维辰想了想，说：“算是吧，不过当时只是想永远留在他身边，后来希望的却不仅仅是这样了。”
那时上语文课，晦涩难懂的古文他看不进去，老师讲到诗人的哀愁，他在课本上写下自己的哀愁：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他想和章昊一直在一起。
章昊看到的应该就是这句话，他秘密隐藏的剖白被章昊误打误撞看到，现在还要随意捏造一个主人公来骗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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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昊说是要带他去散心，实际上没有目的地，他们朝着一个方向一直往前开，落日在他们背后越走越远，车里放着慢歌，是卢广仲的《鱼仔》，听起来是闽南语，韩维辰跟着哼了几句。章昊开始讲起他的年少故事，讲到有一个人喜欢他，能因为他的一句“我等你”开心很久，在骄阳似火的日子里，那个人站在班级门口带着刚打完球沾上的热气对他说：我喜欢你。
“那你们在一起了吗？”
“没有，我不喜欢他，他也没那么喜欢我，他只是在那个时候需要我。”
韩维辰听他这样讲并没有多庆幸，那些他未曾参与的生活，他踮起脚都触及不到。
歌词里也唱“我需要你”，韩维辰也需要章昊，需要他想要他。但也不只是需要。
他们找了一家餐厅，装修漂亮得夸张，食物倒是一言难尽，奶油意面以一种奇妙的味道冲击味蕾，甜品也腻的发慌，他们吃了两口就跑去KFC被炸鸡拯救。
路过广场的时候有乐队在唱歌，很多人围在那里，他们用带着沙砾的嗓音唱缠绵的情歌，情歌都变摇滚，背后搭起的屏幕上放映着歌词。
“我永远爱你到老。”
现在情歌遍地都是，喜欢唱爱唱永恒，但爱情仍然是稀有珍宝。
章昊拉着他的手腕带他奔跑，他们冒冒失失闯入一家唱片店，章昊说忽然想起家里的唱片机放在那里落灰很久。韩维辰在数张黑胶中挑中一个彩胶，因为看起来漂亮。
回到家尝试启动唱片机却发现已经坏了，漂亮的彩胶只能被安置在墙上当装饰品。
章昊给他做培根三明治，允许他喝一点桃子酒，自己却喝度数高的酒精喝得很晕。
章昊斜斜地靠在他身上，因为电视里小新滑稽的行为笑得发抖。
虽然这算是每天的固定情节了，自从没人跟章昊煲电话粥，他们总是会靠在一起看蜡笔小新。
只是今天的一切美好得让他产生错觉，好像他已经是一个可以自由地同章昊谈情说爱的成年人。
章昊的脑袋埋在他肩窝，他总是习惯这样，嘴唇离脖颈很近，容易让人误会的姿势，他的下巴因为碰到他的发丝感觉痒痒的。
好像是睡着了，韩维辰感觉自己大脑发热，想要吻章昊。于是他让酒精揽罪，蒙住章昊的眼睛，低下头吻住他。
章昊的睫毛在他手心不安分地煽动，他的另一只手抱紧章昊，他认为没有要停下来的道理，章昊醒了又怎样，反正推不开他。
章昊反抗的力气都软绵绵的，明明可以直接用牙齿咬他，咬得他吃痛流血他一定会放开，可是章昊没有这么做，只是手胡乱推在他大腿上。
韩维辰浑身滚烫，对他说：“你别乱动。”
章昊什么都看不见，只当作自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动物给舔了。他安静地没有再动，韩维辰亲了他很久，久到嘴唇都发麻。
他只是在想一件事，他说：“韩维辰，我当初是不是不该把你带回家。”
原来韩维辰口中的喜欢说的是他。
韩维辰这才开始慌乱，眼睛都红一圈，把放在他眼睛上的手拿开，低下头跟他道歉，说：“对不起…”
他没理会，起身走回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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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章昊不可能不管他，看他一眼都会心软。第二天韩维辰要去上学，他还得给他做早饭，前天下午还买了做卷饼的食材，不能浪费。
韩维辰坐在他对面吃饭，头都没抬一下，这种时候又开始装乖。
出门的时候背上书包拉链没拉好他还得伸手给他合上。
坐在车里想到小孩昨晚喝了点酒，又开始担心他会不会头疼。
但他忍着没说话，直到到学校门口了，韩维辰迟迟不肯下车，他们就尴尬地继续在车里干坐着。
他看了看时间想要催他走，韩维辰忽然说：“你不能不管我。”
章昊愣了一下，说：“我不管你了吗？”
“你一直都没跟我讲话。”
韩维辰变成鱼仔，开始计较每一个不经过他身边的小泡沫。
章昊没有叮嘱他今天的气温，没有问他早饭如何，没有关心他会不会被昨晚的桃子酒影响。
他想起昨晚章昊喝醉，叹了口气，说：“那你现在头还晕吗，还会不会难受？”
章昊说：“已经没事了。”
走之前他问章昊：“今天放学你还来接我吗？”
章昊点点头。
韩维辰内心仍觉不安稳。
他和章昊有相同的骨头，一共206块，但每一块都证明他们不是血肉交缠的关系。假如他们流着同样的血液，假如他是他的骨，那么似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分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仅仅只是随时可以解除的法律关系。
如果章昊是他的父亲，或者是哥哥，是在世俗界定里最亲密的男男关系，那样的话就好了。
可他无论叫章昊什么，都像是借着血浓于水的称呼偷生，无论用多么黏腻的腔调，他都无法真正地融入章昊的生命。
-
章昊去英国出差好几天，路过约克特意搞了一杯黄油啤酒拍给他看，还抽空排了个队给他买了小鬼，说是能带来好运。
韩维辰很想他，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章昊说就快了，把航班信息发给他，还问他有没有好好读书。
他把期中成绩发给他，收获了一串夸奖和一个大红包。
韩维辰问：你不问问我有没有想你吗？
他没有得到回答。
章昊到家的时候很晚，韩维辰本来在沙发上等他，电视里还放着蜡笔小新，结果就这样睡着了。
章昊走进想把他叫醒，结果忽然被拦腰抱住，韩维辰的脑袋埋在他小腹上，说：“对不起，我一不小心睡着了。”
章昊叹了口气，说：“不用等我的呀。”
韩维辰抬起头看他，说：“我好想你。”
章昊揉了揉他的脑袋。
他想得寸进尺，于是询问：“我想亲你，可以吗？”
“……”
章昊把他的脑袋推开，扔下给他买的东西就回房间洗澡。
等他从浴室出来才发现自己的卧室很奇怪，走之前明明整理过的被子现在乱糟糟堆在床上。
他走出去叫住韩维辰，说：“你来过我房间了？”
韩维辰大方承认，说：“是，我在你房间睡觉。”
章昊实在没办法了，爬回床上睡觉，被子上还留着韩维辰沐浴露的味道。
造孽。
过了会韩维辰过来敲门，他开了一点缝隙，跟着光一起漏进来的还有韩维辰小声说的对不起。
“怎么了？”章昊探头问。
“我不应该趁你不在跑你房间睡觉的，就是太想你了。”
章昊在思考他是怎么在一年不到的时间里把一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养成这样的，他忽然庆幸自己不会生。
“之前也没见你这么黏人啊？”
“我之前不敢…”
“……”
好，都怪章昊。
“今天还可以在这里睡吗？”
“为什么？”章昊已经没力气跟他周旋了。
“在这里睡习惯了。”
“……行。”
韩维辰上床之后还特意跟他保持了距离，中间矜持地隔着一条小缝。
隔了一段时间，章昊的腰缠上一个手臂，他睁开眼看见近在咫尺的韩维辰，对方眼睛闭得很紧。
他拍拍那只手，说：“韩维辰，拿下去。”
韩维辰搂住他，往怀里按，说：“我就抱着，不做别的。”
“你再这样我就把这个房间给你，我自己出去睡。”
韩维辰没说话，还是一直抱着他，章昊没指望有什么作用，本来就很累了，韩维辰的怀抱还算舒服，他很快就睡着。
之后每晚韩维辰都这样，他除了抱得有点太用力了之外还真的没做别的什么，起码他清醒的时候是没做什么，于是就放任他去了。
他们同床共枕，一同睡得东倒西歪，韩维辰在睡梦中与章昊安然无恙地接吻无数次，氛围旖旎缱绻，不知道章昊会不会梦到。
-
章昊送他的那些小鬼被他带了一只到学校，放在课桌上天天看，朋友问他哪里买的，他说是别人送的。
谁啊？
韩维辰听到这个问句停顿了很久，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章昊，于是用最直白的方式说：我喜欢的人。
朋友白了他一眼，邀请他周末去他家玩游戏，韩维辰摇摇头拒绝了，被人吐槽说：我还是喜欢你以前不学无术的样子。
韩维辰把他拍走，让他离远一点，怕沾上烟味。
理由是：他不喜欢。
他们每天回家还是会看蜡笔小新，从头放到尾，几百集循环播放，韩维辰已经有些喜欢这部幼稚动画片，喜欢小新用小孩子的口吻说出大人都不明白的道理，喜欢章昊笑得开心时眯起来的眼睛和不知死活放在他大腿上的手。
这时候他会想要吻他，但最终只是克制地在他额头上蜻蜓点水地碰一下。
这种出于纯粹的喜欢，没有掺杂着情欲的吻，章昊多半不会抗拒。
韩维辰问他：“你就不考虑一下跟我在一起吗？”
章昊装傻充愣：“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你吃我的住我的，哪天让你流浪大街了？”
“我的意思是恋爱，每天接吻、做爱的那种。”
章昊越来越听不下去，干脆捂住他的嘴，说：“你把那个小哑巴韩维辰还给我。”
韩维辰凑近抬眼看他，挣开他的手，说：“那我明天收拾收拾就去流浪大街。”
“现在。”章昊说了两个字，用手指了指他的房间。
韩维辰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说：“我会饿死的。”
章昊懒得理他，说：“你收拾收拾估计能直接把我带包带走，还能饿死自己？”
韩维辰脑袋里整天在想什么他不想知道，但不代表他真不知道。
他的占有欲和控制欲章昊早有发觉，只是没太在意，导致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说起来也怪他太过放任。
韩维辰临近高考那段时间基本上在家自习，章昊说是要监督他坐在他旁边，结果趴在那里一睡就是几小时。准备的果盘也大部分落入自己腹中，韩维辰看他嘴巴鼓鼓囊囊的样子很可爱，想亲他，于是又被奖励多写一套卷子。
章昊有时候在旁边用投影仪放电影，看的无声默片，没到尾声就开始昏昏沉沉，韩维辰走过去趴在他身上，脑袋正好在他胸腔正上方，听他心脏跳动的声音，还说：你的心跳声怎么这么微弱。
章昊敲了他一下，说：你当你耳朵是监听器呢？
韩维辰又趴回去，说：现在咚咚声就很响啊，你是不是对我心动了。说完还抬头看着他笑，把章昊通红的耳朵收入眼底。
章昊的眼睛仍旧是湖泊，只是不再那么平静，时常会泛起涟漪，韩维辰喜欢看他失措的样子。
-
其实每年过年的时候章昊都会带韩维辰回老家，他的爸爸妈妈都很喜欢韩维辰，很疼爱他，一口一个小朋友地叫着，韩维辰很会装乖，甜甜地笑着回应他们。
章昊在背后看着心情复杂，被韩维辰瞥见后拉进自己房间，韩维辰把他抵在墙上，说：“你刚刚什么表情。”
章昊努努嘴，说：“你好会装。”
“那我不装了，直接在他们面前亲你。”
“……”
章昊欲语泪先流。
韩维辰晚上会偷偷跑来章昊房间同他睡觉，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听着窗外模糊的风声，手里翻着章昊小时候的相册。
韩维辰每一张都会夸可爱，章昊让他换个词，他绞尽脑汁开始搜刮，脱口而出：“kiyo？”
“…你最好是别说话了。”
章昊给他介绍，说这张是妈妈趁他大哭的时候偷拍的，不是他不配合镜头。说那张是07年的一场特别大的雪，那时候雪把路都盖住，有半个人那么高，章昊说着还用手比划。他说那时候大家都特别开心，因为小孩不用去上课，大人不用去上班，大雪帮他们罢工。但是韩维辰注意到那个数字，07年，此时韩维辰出生，而章昊已经上小学，他再一次意识到他们的年龄差距，他对那场大雪毫无印象，而章昊因为那场雪雀跃。
章昊说他很喜欢下雪天，但是南方的城市总是很少落雪。
韩维辰问他：“你很喜欢冬天吗？”
他说：“不是，我只是喜欢下雪天，事实上我喜欢春天，让一切冰冻消融的季节。”
“听起来有点矛盾。”
章昊摇摇头，说：“我只是欣赏他们，他们各自有各自的漂亮。”
韩维辰想他大概能理解，就像他认为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都不是好人，他几乎讨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但是他愿意去爱章昊，而章昊也恰好纵容他这样一个卑劣的小孩。
他需要章昊，旁人的需要可能是指对于喝腻了的白开水想要一瓶冰镇汽水的需要，韩维辰对他的需要是渴求不让自己下沉的氧气。
有些人就是氧气，在颓靡不堪的世界里让他呼吸，在宇宙的洪流中带他洄游。章昊的身边才是他的归宿。
是章昊把他从泥泞里拽出来的，于是他私自把章昊奉为自己苟活的原因，就算章昊不愿意他也得这样做，他赖以生存的是他的温暖和怦然心动。
尽管章昊到现在为止还在口是心非，从不对他开口讲爱，但是章昊也会吃醋他收到别人的情书和多看别人的一眼，他们同其他情侣没有区别。
章昊偶尔想起韩维辰在课本上的小习惯，问他还有没有写，他把书递给章昊，说：“你随便看。”
书本上都是有关于他的喜怒哀乐。
韩维辰觉得每一天都最爱他。
就当他们没有明天那样去爱。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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