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宫｜花元/神帝 Ⅱ讨厌的反义词

7性转 元左尼右

01

程序趴在桌子上假寐，眯着眼睛看真圆在日记本上写，朴程序，真讨厌。

程序没忍住笑了，慌忙闭上眼睛把头扭到另一边假装手睡麻了换个方向，真圆被吓了一跳，怕程序看到他说坏话，扣上日记本盯着那颗圆圆的后脑勺很久，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隔天早上，程序和往常一样拎着放学后再没打开过的书包落座。不同的是，没有真圆漂亮工整的标准答案给程序抄，程序一下子傻了，看着真圆在身边坐得笔直，拿着背单词的小本本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程序急得抓耳挠腮，也没找别人抄作业。程序一个体育生，白天睡觉，放学训练，哪有时间写作业，两根粗粗的眉毛拧的紧紧的，半天才写出五道选择题。

眼看老师快来了，程序急得冒汗，捏着笔的手都打滑，最后还是可怜巴巴地看向真圆。

尽管真圆很想装作没看见，可是程序圆溜溜的眼睛总在身边打转，搞得他脑子里的英语单词都变得模糊不清，最后还是从书包里拿出作业递给程序。

程序圆溜溜的眼睛笑成两条缝了，真圆烦得很，趁午休的时候又在厚厚日记本上写，真讨厌朴程序，天天抄我作业。

程序放学后有时会在学校操场练体能，真圆是跆拳道社长，每周都会组织几次训练。程序跟着校队一起围着操场跑圈，真圆给学弟学妹做示范动作。

预备，腾空，击板，划出漂亮的弧线，还没等真圆给学弟学妹们讲解，程序在操场的对角线也要喊，梁真圆好帅，好厉害哦~~~！

大家一下子都笑开了，气得真圆牙痒痒，回去又在日记本上写，讨厌程序。

高二的冬天，因为天气寒冷，都改为体育馆里训练。真圆在捡成员练习后散落的板子，空空的体育馆里只剩真圆一个人。

真圆走出去才发现，程序傻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漱漱的风吹得程序鼻子红红。他扭头看真圆向他走过来，觉得真圆不笑的时候也很好看。

真圆手上的围巾跑到了程序脖子上。

下雨了我没带伞，程序的嘴巴埋在厚厚的围巾里，声音闷闷的。

我带了，真圆撑开伞。

真圆感觉程序又长高了，明明去年一起打伞的时候没有差这么多。真圆撑着，老是碰到程序的头。

碰到几次后，程序没忍住把伞拿过来自己打，摸到真圆凉凉的手，围巾好像有点太闷了，闷得程序脸颊也红红。

伞是不会碰到程序的头了，可雨一下子就飘到真圆的身上。真圆无语半天，还是想不跟吹了冷风的人多说。只是稍微靠近程序一点点，尽量不让自己淋雨。

程序一看，又乐了，把真圆往怀里一揽，远远看着，就像是一个粘的紧紧的年糕串。

真圆耳朵红了，悄悄在心里说，程序，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

高三开学，真圆的身边就空空的了。真圆也不想问程序去哪里了，聊天记录就停留在寒假的时候程序问真圆要不要去游乐园玩，真圆回复，对不起，我要上补习班。

老师说程序去集训了，以后可能会当专业运动员。真圆听着，觉得挺好，至少比在学校里睡觉好。

真圆又变成一个人了，没有人每天早上等着他的作业，没有人陪他在天台上吃中饭，没有人等他下训一起回家，没有人问他想不想去游乐园了。

同学们也没觉得什么，他们觉得真圆这样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应该不需要朋友。

真圆有时候也觉得不好，又说不清哪里不好，就是觉得不该如此。

02

过了几周，转学生来了，叫春莉，被安排坐在真圆边上。

春莉也是活泼的孩子，高三大家都忙着学习，没人理会春莉，只有真圆会听春莉说话。

春莉不会抄真圆作业，只会拿着题目一遍又一遍问真圆。春莉不会抢真圆的便当吃，只会把妈妈做的寿司放在真圆的饭盒盖上。春莉不会陪真圆训练，只会每天放学第一个跟他说明天见。

你喜欢游乐园吗，真圆问。

春莉摇摇头，说，我更喜欢在家里打电游。

春莉是活力满满的孩子，午休时间也不睡觉，趴在真圆边上看他写日记。

程序是谁？午休时间不准说话，春莉压低声音问真圆，气音在真圆耳边痒痒的，真圆没回答她，春莉又指着真圆日记本上的程序说，你是不是喜欢他？

春莉没控制好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刚好填满无声的教室。同学们都好奇地看过来，春莉不好意思地缩缩脖子装睡去了。

真圆倒是不觉得不好意思，握着笔的手却再也写不出一个字，日记本上满满的“讨厌”，怎么可能是喜欢。

拍毕业照的那天，学校要求大家都穿西装校服。真圆从衣柜里翻出好久没穿的校服，拿着热气腾腾的熨斗准备熨一下衣服。另一只手拿着手机，页面上是没发出去的，朴程序，你明天来拍毕业照吗？

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发，手机来消息的振动让真圆一抖，熨斗轻轻擦过手背，留下浅色的红印。

真圆摁下开关，放好熨斗，才看到是春莉问他有没有多的领带。

老师排好顺序，真圆站在最右边，春莉从女生前排挤到真圆边上，春莉带着领带对他笑，真圆却觉得心里酸酸的。

领带是程序的，开学典礼那天真圆要作为学生代表发言，却怎么也找不到领带，最后程序给了他，自己因为没带领带被班主任拎出礼堂罚站。

照片定格在春莉笑眯眯的眼睛，和真圆有点郁闷而抿起来的嘴巴。

程序没来，老师在网上找了一张程序获奖的照片扣下来，放在毕业照最右边的真圆边上。

每人一张的毕业照，真圆悄悄把程序，春莉和他三个人剪下来，贴在厚厚日记本的第一页。

春莉又凑过来看，问真圆，这是程序吗？

春莉穿着礼服小短裙，露出一大截白皙的腿，在三月的春天里有点不合时宜。真圆点点头，把围巾轻轻盖在春莉腿上。

春莉不说话了，盖着围巾的双腿也不乱晃了。真圆终于贴好照片，穿着考斯滕带着奖牌的程序和旁边穿着校服的真圆春莉，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真圆有点庆幸，昨天因为春莉的消息而没发出去的那一条询问，程序反正也不会来，也不会看得出来真圆有点想他。

真的想程序吗，真圆又搞不懂自己了。从小到大泡在书堆里的真圆，却对“思念”没有任何概念。

真圆还在胡思乱想，春莉从包里翻出芦荟胶，原本是春莉用来涂痘痘的，不过涂一点在真圆手上浅红色的印子上也没有关系。

真圆被手背上的凉意唤醒过来，看着春莉因为担心而抿得瘪瘪的嘴巴，伸手摸了摸春莉的头。

毕业典礼上，春莉依旧坐在真圆边上。台上校长滔滔不绝的发言，春莉捏着小礼服的裙边摩挲，笔挺的西装面料也出现了褶皱。

真圆，喜欢我吗？春莉小小的声音，像小蜜蜂嗡嗡响。

真圆也没说话，捏了捏春莉的手，示意她好好听讲话。

春莉没放开真圆的手，交叠的双手藏在真圆的礼服外套后。真圆也没抽走，春莉的手小小软软的，真圆想，如果春莉喜欢的话，这样也好。

这天春莉向真圆告别的时候没有说明天见，春莉钻进妈妈的车里，摇下车窗对真圆喊，真圆，你不要忘记我了。

春莉妈妈也对真圆笑，说改天要真圆去家里玩电游。

真圆对着车摆手，看着春莉消失在视线里。

03

真圆回到学校里去，老师一向要留下尖子生来估分。对着答案仔细看了一遍，真圆估摸着和平时差不多，老师就嘱咐真圆好好填志愿，真圆点点头，去教室里收书包准备回家。

春莉的位置上坐了一个人，真圆隔着玻璃看见程序抱着一束橙色的花发呆。

终于和窗外的真圆对上眼睛，程序又笑得眯起来眼睛。祝你毕业快乐，程序说，把花递给真圆。

真圆说，朴程序你真傻，今天不也是你毕业。手却把花抱得紧紧的。

程序挠挠头说，对哦。那你送我什么。

你一年没回来，好意思向我要礼物？真圆翻他白眼，向外面走。

程序抓起着真圆的书包跟上去，说，可是真圆，我保送了首尔大。厉害吧。

真圆呛回去，这有什么厉害的，成绩出来我也能去。

程序走在真圆边上，去揽他肩膀，说，我当然知道你厉害，是我想跟你考一个大学啦。

真圆把头埋在花里，装作没听见程序说的话。为什么程序失联了一年，我却一点也不讨厌他呢，真圆想。

毕业的那个暑假春莉却没了消息，真圆给春莉打电话，发现是空号，去春莉家敲门，隔壁阿姨说春莉一家搬走了。

从班主任的联系簿上找到了春莉的邮箱，真圆给春莉发了好多好多封邮件，最后真圆都觉得是不是发错人了，春莉不可能不理他的。

真圆说，程序回来了，程序跟我上了同一所大学，程序去比赛拿了好多奖牌。

还有，春莉，我很想你。

真圆也很奇怪，那时候不愿说的不想说的话，此时此刻却能这么坦然的说出口。

真圆跟程序还是上了一所大学，虽然专业不同还是经常待在一起。程序没课的时候会来接真圆下课一起去吃饭，真圆出去团建会给程序带奶茶，朋友们都以为程序是真圆的男朋友。

饭局上，朋友们八卦真圆程序的恋爱故事，真圆眼睛瞪得大大的，说，我们不是情侣。

朋友都笑作一团，都说，怎么可能，你别骗我们了。程序呆呆地笑，脸颊又变得红红。

好好好，你们别说了，是我单方面追真圆，他还没同意。等朋友们笑完，程序出来打圆场。

这下轮到真圆呆呆。程序送真圆回寝室的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真圆看着天上的月亮，明晃晃的，好像程序的眼睛。

真圆又想起程序那天早上找他借作业的眼睛，圆溜溜的，和那个怎么也背不下去的单词。

程序。

嗯？

我能摸摸你的眼睛吗？

程序不解，还是乖乖凑了过来。真圆看他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耷拉在红红的脸颊上。

程序感觉有一股薄荷味中夹杂着酒精向自己靠近，捧起自己的下巴，最后轻轻落在脸颊上。

程序睁开眼睛，是真圆放大咫尺的眼睛。

真圆，你不是讨厌我吗？

我爱说反话，你管我。

春莉的番外

之后真圆照例给春莉写邮件，对着春莉说话好像已经成为了真圆的习惯。真圆时常会想，如果春莉在的话，会怎么回复。

会不会说，真圆，你居然跟程序在一起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还是会说，真圆，你真幸运，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后来真圆整理高中的校服，在西装外套里发现了春莉写的小纸条。

“真圆，我要回日本了，我不敢跟你说因为我害怕我会哭，谢谢你一直愿意听我说话，遇到你真的很开心，请不要忘记我。”

真圆捏着皱巴巴的小纸条，也有一点想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