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刊架|再爱几公里(一发完)BE
来自:琥珀眼镜腿
一发完哈,可能有点ooc,lofter不同步完结。主要是虐一把狐仙絮,把自己整怜爱了😅
“这是我爱你,最后的公里数。” 纪李抄雨伞就朝着门口走过去:“我今儿必须把这事儿给你结咯。哥必须让你得到这个人,或者给我死了这条心,别成天给我掰掰扯扯。” “诶诶,不行。”胡先煦抢先一步挡住了313的门,他皱巴着一张脸:“你不能去。” 男生宿舍外是很大很密的雨。雨声不大,却把胡先煦的声音压了一半。纪李拿胡先煦就像拿武汉的雨天一样没办法,又闷又让人恼火。 “那你想清楚”纪李指了指桌上的台历:“六月十八日,离高考没几个日子了,你想想还有几个六年够你搁这儿跑马拉松?他知道你哪个年纪哪个班吗?你倒可劲儿关注他,自己背后什么全做了,圣母都不带你这样的。”纪李脸上的表情较真又严肃,全然没有平日里的不着调。 暖黄色的灯光下,红晕顺着白皙的皮肤攀上了胡先煦的耳朵,他扣着手指:“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让他知道。” 纪李瞧眼前这人没出息的样子,一下子卸了一大半的劲儿,跟眼前的人说话像一拳打进了棉花。 胡先煦见他脸色不好,只能伸手去扒拉他,用他惯用的招数小声哀求:“纪李,好纪李,你就甭操我这心了,我心里有数,我喜欢他是没错,可是我不需要他的回应,我希望我们是能够有一个双向的过程,这样才对他公平。” 每次一出这招,纪李就毫无办法,他只能恶狠狠的说:“以后可别再因为一点他的动向跟我这儿丧眉耷眼的,我呀,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胡先煦得了便宜就卖乖:“你哪儿能是太监,你要是太监也得是皇上身边儿的红人儿大总管。” “可滚一边儿去您嘞。” 武汉的雨还是断断续续着下,一连几天雨让空气都变得沉重又湿润,四处也总是沉闷的,看不真切。 纪李几乎整个头都埋在了课桌肚里,眼睛牢牢地粘在了手机屏幕上。往往这时候胡先煦就负责给他盯梢,还衍生出了独特的暗号:点一下桌子是提醒他动静小点,点两下是告诉他马上停下来做做样子,点三下就是大难临头菩萨难救了。 纪李烦躁的重重的戳了几下手机,低声咒骂:“妈的这什么傻逼上赶着去送。”然后从失败的界面退了出去。在主界面停留了两秒就点开了贴吧。 昨天胡先煦抓着没擦干的头发皱巴着脸问他:“他打架记了大过,这都第二次了,真的不会被退学吗?” 纪李当时没说会,也没说不会,他就那么搪塞了过去。但是他自己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两次大过才是大难临头菩萨难救。 这不,贴吧最热的一条,就连标题也很吸睛:s高中校草记过退学! 他只是点了进去,随便扫了两眼,然后按熄了屏幕,他不打算告诉胡先煦,纪李觉得,知道这种事情对胡先煦没有任何好处,傻子只会徒增烦恼。 胡先煦只在卷面最后一个题上困了两分钟,然后写写画画,行云流水般用两种思路解了出来。纪李看着自己从第一题就只写了解卷面,发了呆。 胡先煦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停了笔,转头看他,笑着说:“怎么不打了,又掉分儿了?”小孩儿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酒窝,甜的人发慌,就是嘴欠不愣登的,总要讨骂。 “不打了,学习。来,教我做做第一题。”纪李装作忍辱负重的说。然后在胡先煦讲完两个步骤前快速的放弃了。 “国服第八后羿输给了等比数列,奇耻大辱。”纪李哭丧着脸说。 烦完了胡先煦纪李就开始睡觉,本来就不宽敞的桌子上摞了一沓书,把他整个人都盖的严实,据纪李说,这样睡得比较安稳。 纪李和胡先煦初中就是同学,当时班主任本着“以优带劣”的原则让胡先煦帮助纪李。后来到了高中他俩还一个班,成绩好的选座位,胡先煦也每次都带着他。一带就是六年。 胡先煦是一个很执着的人,无论是对纪李,还是郝富申。 纪李一睡就睡到了午饭铃,胡先煦拍他叫他起来吃饭。窗外的雨还是不停,两个人买完饭回来裤腿上都是水渍,胡先煦走在后面收伞,纪李一边骂着鬼天气,一边眼尖的发现了胡先煦桌肚露出来的一角,他抢先一步拿了出来。 是一块粉色斑点餐巾包裹的便当,捏在手里还是温热的。 “我都叫你别去食堂了,反正总有小妹妹给你送便当,哎呀,可是你不吃,那就勉为其难的进我纪某的肚子吧。”纪李笑着试探他。 胡先煦好脾气的拿过他手上的便当,摸了桌肚里面的字条,然后在校园墙上发布失物招领启示:有同学把午餐盒不小心掉在了这里,希望可以快点过来认领,饭菜味要是留在我的书上会让我觉得很困扰。把山上的笋都夺完的胡先煦一字一字的编辑着文案,丝毫不觉得自己什么问题。 纪李就把手机抢过来理直气壮的说:“你在校园墙上发失物招领别的小姑娘也不可能真过来认啊,你就是暴殄天物,浪费粮食!” 纪李把那张投稿截图往右划了一下,然后看到女生感慨校草记过退学没来得及表白的截图,附加一张郝富申从教务处走出去的背影,时间是三分钟前。纪李慌忙按熄了屏幕,然后把手机背到背后。 “诶,你甭给我删了我的。”胡先煦就作势要去抢。 “抢什么抢,你还惦记着别人不成?”纪李理不直气也壮,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 “哟,我们纪李不会吃醋了吧。”胡先煦坏笑,趁着纪李恼羞成怒的时候一把把手机抢了过来解了锁。 纪李十分后悔刚刚手指没多点两下,一张截屏赫然摆在了胡先煦眼前,只让他觉得头发晕。 然后他慌忙按熄了屏幕,把手机放到口袋的时候放了两次没放稳。然后又急急的要朝门口走去。 纪李无奈的闭了闭眼睛,然后拉住了胡先煦的衣角,把湿漉漉的伞递给他,伞上水珠连成线的往下滴,滴到袖口里,粘糊又冰冷。 胡先煦接过来雨伞,准备转身走的时候又从桌肚里拿了一把干的雨伞,然后才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说是走,其实是带着些小跑的,下雨天跑的快了脚后跟就会带起泥点溅到裤脚和袜子上。胡先煦突然史无前例的厌烦起武汉的雨天。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他也不知道即使见到了能说些什么。郝富申在胡先煦这里是数学题里迷人又难解的x。 隔着很远胡先煦就看到郝富申在门卫室登记。他小跑着过去,到屋檐下的时候整理了一下呼吸,然后走到郝富申的面前。 郝富申好像是直接淋着毛毛雨走过来的,头发被打湿了一点,车灯照过来的时候能清楚的看到毛毛雨往郝富申的脖子里钻。郝富申停下了正在登记的笔,抬头看了一眼胡先煦,秀气的眉毛舒展开来,然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轻轻笑了笑:“好久不见。” 郝富申颧骨的地方贴了个创可贴,嘴角的淤青好像没有散开,在白皙的脸上显得突兀又滑稽。 胡先煦想说,也没有很久,昨天在篮球场,前天在食堂卖关东煮的窗口,大前天在十号教学楼第三个楼梯的拐角,他都远远的看见过他。但他什么也没说,在郝富申面前,他苍白的像是细细的雨丝,像是揉皱的白纸。他拿出来那把干的,折好的雨伞,递了过去。 郝富申像是惊讶了一下,然后伸手,最后还是把手抽了回去,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和天空:“雨马上就停了,好像没什么必要,你自己留着吧。” 然后胡先煦那只手就又抽了回来,他笑了一下,然后对郝富申说:"再见。” “再见。”郝富申拉着箱子朝校门口走去。胡先煦看了很久,一直到郝富申的背影逐渐缩小成一个黑点从视野消失才舍得罢休。 胡先煦回去的时候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的起伏。纪李还巴巴的凑过去问他有没有告白有没有告白。 “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 胡先煦不说话,只是在被问的烦了的时候轻轻说了一句:“你是不是早知道他会被退学。” 然后纪李就再不敢烦他。 只是上课铃响起的时候纪李的耳边传来了一声很轻的叹息,却又沉重的像是武汉阴沉连绵的的雨季。 雨一直断断续续的下到了七月份。 如果问胡先煦高考当天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一定不是某一科的试题,而是那天迅速又猛烈的雨,走在路上的时候雨可以直直的灌进雨靴,各式各样的伞被吹得七歪八扭。 然后武汉就开始放晴,一整个一整个晴好的日子。 放榜之前的日子里,胡先煦打了一份工,学了车。只是在这样平淡的日子里胡先煦也会不厌其烦的去找以前的同学,朋友或者老师去打探关于郝富申的消息。 大多数回复都是不知道,那么多人口中最后只得到了一句似是而非的答案。 “郝富申?好像听说他去北京北漂了吧。” 北京? 胡先煦停下了抹桌子的手,把手机掏了出来,打开了高德地图。 武汉这头到北京那边估摸着一千两百公里。飞机两个小时,火车也就四个小时。然后他按熄了屏幕,又开始擦桌子。桌子上有一块很顽固的污渍,像是留了很多年月,怎么擦都是徒劳。 放榜那天,胡先煦看着意料之中的分数,接通了纪李的电话。 纪李那边着急忙慌的:“怎么样啊?我跟你说可多亏了你,我比平时高好几十分儿呢。” “687。”胡先煦笑着说,声音里有少年和风般的意气。 纪李先是愣了一下:“多少?你这高低是个状元吧。” “少贫。” “那不行,今晚不出来喝两杯说不过去了啊。” “行,你来定地儿,不见不散,不醉不归。” 胡先煦来的时候人已经稀稀落落的来了一些,他挨个儿打了招呼。 “不错呀小胡,发挥的这么可以。”学委带着头调侃他。 胡先煦一边瞪着纪李一边咬牙切齿的说:“学委这不也超常发挥,双一流随您挑呢吧。” 然后从善如流的接受了一波大家的吹捧,坐到了纪李边儿上。 “你不够意思,到处把我那点分儿宣扬。”胡先煦挑着眉毛。 “你是不是对一点儿有什么误解?这种大事就应该全天下皆知。”纪李说着开了瓶啤的:“来,哥俩干了。” 胡先煦接了过来,俩人碰了个杯。玻璃杯在空中发出短促又清脆的响声,像是大多数人稍纵即逝的青春。 桌牌被玩的七零八乱,酒过三巡,大家该表白的表白,该抱头痛哭的充当起了气氛组,每个人都稚嫩又朴素的祭奠着自己这段灰头土脸又闪闪发光的日子。 纪李兴致勃勃的搂了一把胡先煦的脖子:“想好报哪儿了吗?要不就报华中科技大,我就在你边儿上找个大学读,分儿是浪费点儿,多少有个照应。” 胡先煦笑容没变,却又不像是肌肉牵引起来的笑容,更像是虚浮于表面挂上去的笑容,他说:“想好了,我想报中国人民大学。” 纪李不是没想过胡先煦会拒绝他,他只是没有想到胡先煦有这么清晰又具体想要去的地方。他只是突然反应过来过了这道分水岭,两个人真的就要奔赴不同的远方了。他拿起那瓶啤酒,发现已经空杯了。然后又去够桌子边的一瓶,撬开盖儿,仰头灌了一口。 杯子在空中悬着,然后凑过去碰了碰胡先煦手上的,纪李说:“那挺好的,想好学什么专业了吗?” “新闻,以后当个记者。”胡先煦说。 纪李没听说过胡先煦以前任何关于这方面的想法,但他还是说:“挺好的,你做什么都能做的不错。” 胡先煦笑了,脸颊边两个酒窝笑得很深,倒是没说什么,又闷头喝了口酒。 狂欢的最后,大家轮流给寄语,都是些鹏程万里前程似锦诸如此类的话,少年人高谈阔论,好像对未来永远是无限的向往。 谈笑间,胡先煦却没看见纪李的身影。他摩挲了一下杯沿,然后朝着包间门口走去。纪李就背靠着墙壁坐着,灯光从他的头顶打下来,发丝投射下来的影子把他的神色隐没得晦暗不明。 胡先煦推搡了一把纪李,纪李冲他摆摆手:“没醉。” 胡先煦心说:这是真醉了。然后挨着他坐了下来,他说:“你准备去哪儿?” 那边的声音有点闷:“还能去哪儿,我就留这儿,我妈老爱担心我。” “嗯。”胡先煦没话说了。 “那你干嘛跑这么远。”纪李又问,他好像想问很久了,憋了一口很长的气,借着酒劲儿才好意思出落。 胡先煦还在想他应该怎么回答,说是因为郝富申吧,也太抓不着的事儿了。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好在纪李喝醉的时候也很好说话,只是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再也没有武汉这样的雨了。”然后就再也不出声了。 包间的房门好像隔绝着两个世界,包间里面一群人举杯高歌,灯红酒绿;包间外面两个人良久的沉默,为明天,也为离别。 一千两百公里在地图上也就是两个挨得远的点,叫人没什么概念,等真坐上高铁的时候看着窗外飞奔远走的景色才恍然发觉离武汉已经很远了。妈妈没跟他一起去,胡先煦太明白女人的眼泪最多只能坚持到上高铁前一秒,车发动的时候他却也一眼没敢往回看。 他有的时候会觉得自己特别幼稚,多少人的人生大事儿在他这里三两秒就决定了,却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后悔和胆怯的,他只能抱着一点侥幸的想法,也许去北京不光是为了郝富申,也有哪怕一点点为自己的考量。 胡先煦在大学参加了影像工作室,经常出活动。见过通体明媚的银杏,也常拍蓝的没边儿的天空,去了胡同口,也见识了紫禁城,感受过它的人群,温度,光线,他自认为是走遍了一些大街小巷的,却再没碰见过郝富申。 胡先煦把自己的大学生活经营的很好,课上积极又努力,课下也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慢慢慢慢和以前的三两好友没了联系,又慢慢慢慢有了新的交际圈。凭着优越的外貌和开朗的性格小小的成了一把风云人物,不少人对他表达过好感,却也都被委婉的拒绝了。他不再是那个会在校园墙上面直白的下别人面子的小孩,也学着做体面有分寸的大人。 毕业后他就进了北京一家小有名气的报社,在各个地方采访,录像,会说两句地道的北京话,对哪里的京味小吃也烂熟于心,跑遍了大大小小的区,却没见过郝富申。他有的时候会想,这很正常,北京这么大的城市,来来往往这么多孤独又陌生的人,遇不到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有时候却又偏偏怀疑,是不是他这一生都过得太过于顺风顺水,命运把所有的不凑巧都用来换这一笔烂账。 再后来他在离报社不太远的地方租了房,打车过去也就十来分钟。 这天主编交给他一个栏目的任务,之前办这个栏目的人做的不好,机会这就落到了他的手上。主题是关于疫情期间的异地恋人。胡先煦没谈过恋爱,对此一筹莫展,对于砸下来的机会却还是十分兴奋,讨巧的笑着谢了主编。 没想法的时候他就喜欢扛着相机出去转,胡先煦总觉得透过镜头取景的时候明明视线被框住了,却分明感觉镜头里面的景跟自己有了万缕千丝的联系。 他走到一家便利店,要了根冰棍儿,付钱的时候往对面修轮胎的店拍了一张,然后付了钱,叼着冰棍儿开始看图。放大画面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背影,在他脑海里,在他或悲伤或绮丽的梦里出现无数次的背影。 他几乎是奔了出去,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冰棍儿没拿稳,就着手边儿擦了下去,落到烤得炽热的沥青路上,发出呲哇一声响。 “跟那辆摩托。”他说。 明明没跑两步,额头上却有了细密的汗珠。 司机不由得把冷风开大了些:“好嘞您坐稳了,保准儿不给您跟丢。” 胡先煦没再接话,司机的声音在他这里成了一道模糊的背景板,道路两旁的景色在他这里也变得遥远而混乱,他的眼睛里只有一个穿着浅蓝卫衣的背影。 出租车停下来的时候胡先煦几乎是恍惚了,他心里想:这是我住的小区吗?那些绿植和道路变得不再熟悉。他递给了司机一张一百,然后踉跄着跟着那道背影小跑。 最后,那个人在六楼停了下来,和胡先煦的楼层仅仅隔了两层。在那人侧过身开门的时候胡先煦终于看清楚了那张叫他记挂了十二年的脸,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又干又酸,索性闭了嘴。 郝富申好像发觉这边有人,转头看了他一眼,愣了一下。胡先煦实在是没怎么变,硬要说也就是又长了个子,轮廓变得分明了些,少了点柔和的线条,成为了青涩又合格的大人。郝富申轻轻皱起眉头,像是在回想,然后牵引到了一根久远的线,终于想起来这好像是他某个初中同学,然后惊讶的笑了笑:“胡先煦是吗?” 郝富申说:“太久没见了。” 胡先煦僵硬的点点头:“太久没见了。”他此刻完完全全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只能顺着对方的话说两句,说多了他太怕暴露出他那颗跳的又重又快的心脏。 “你是住在楼上吗?” “对,我住八楼。”胡先煦一笑,脸蛋旁边两个酒窝就明显了起来,平添几分孩子气。 “那真是太巧了,以后可以经常走动。”郝富申侧过身,让出了半个门:“进来坐坐吧。” 胡先煦也没推辞,如梦似幻的进了门。 大门正对的,是一张结婚照,新郎穿着得体的西装,背挺的很直,新娘依偎在他怀里,笑容甜蜜又温柔。 像是欧亨特的结局,太情理之外又意料之中。 胡先煦只是眨巴着眼睛,盯了两秒,然后从善如流的坐了下来。 郝富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倒了杯茶,递给胡先煦,然后笑着说:“这是我的妻子,我们两个星期前结的婚。” 胡先煦抿了一口茶,然后笑着说:“人生赢家,媳妇儿长的很漂亮。” 郝富申抿嘴笑了笑,言辞间还有点小得意:“我退学之后就去当特种兵了,执行了两次任务,退回来后想安稳一点,这不刚遇到了个还不错的,就把婚结了,现在在这边当警察。” 胡先煦没接话,思绪微微有些放空,他还琢磨为什么郝富申身段挺得那么直,又或者这两年眉宇之间的戾气消磨的一干二净,剩下的全是温柔与平和,时间对一个人的影响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大,把笔直的河流冲刷的弯曲,把浩瀚的江海蒸发的干涸。却原来是在鬼门关走了两遭,不值得稀奇。 郝富申见他久久不回答,朝他脖子上的相机扬了扬下巴:“你呢?” 胡先煦挠了挠头:“我现在在一家报社做记者。” 郝富申又笑了,他笑得格外多:“很厉害。” “很厉害。”他说。 “那后来呢?”纪李的声音透过手机话筒传来,依稀听得出那边有风和海浪的声音。 “哪儿有什么后来。”胡先煦噗嗤一声笑了,又是记忆里吊儿郎当的模样。 “那你现在…放下了吗?”纪李这句话问的磕磕巴巴,他在甲板上来回踱步,害怕自己听见不如意的回答。 “没影儿的事儿,哪儿有什么放不放下的。”胡先煦摸了摸鼻子,笑着回答。 俩人毕竟联系的少了,也太久没见面,胡先煦下意识的想把这种拳拳到肉的问题翻篇,却又马上反应过来自己的疏离。放在窗台上的手,手指蜷缩又最终舒展开来:“其实一开始看到他的时候就放下一半儿了,然后看到结婚照,其实挺难接受的,但是挺难接受到接受也就一步的事儿。” “那就好。”纪李说完这话又是良久的沉默,他摸了摸口袋,想点根烟,却又想起来早就戒了,最终徒劳的垂下手臂。 “对了,还没祝你新婚快乐。”胡先煦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笑音,很轻易能想象出对面的人是用怎样真挚的神情在祝福。 然后就是良久的沉默。 纪李的女朋友这时候从船里走了出来,小小一只,穿的很单薄,甲板上海风很大,纪李一把把她揽到了怀里,和胡先煦及时说了再见。 女生很轻易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抬头问她:“怎么心情不好啦?” 纪李就细细的把这些事讲给她。 女生听完之后红了眼睛。 纪李温柔的给她擦掉眼角的泪珠“可能他们早几个月遇见就好了。” 谁知道怀里的女生摇了摇头,坚定的看向了纪李的眼睛:“遇见也不一定是好事,就算在一起,也可能因为性格或者别的原因争执,吵架,最后变得仇恨,斤斤计较。那与其这样,不如是没有遇见,所以他从来没有爱错人,那个人是特种兵,是人民警察,是很好的英雄,这兴许是最好的结局了。” 纪李轻轻笑了,把女生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脑后,然后吻了吻她的额头。 临出发前,胡先煦收拾东西的时候拉开柜子看到了半柜子的火车票,都是上海和南京两个城市往返的车票。是他做关于疫情异地恋情侣专栏拿到的资料的一部分。由于任务完成的很好,主编决定把他调到广州总部。他没多想也就同意了,其实这些年来,他还是适应不了北京的寒冷,他好像天生适合居住在温暖又热烈的南方,可以不用穿太笨重的棉袄,还有一连几个月的雨季。 他买好了从北京到广州的机票。 他以前一直以为爱就是付出,是不停止的跟随和追逐,是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从这个城市到那个城市的公里数。但现在又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过于片面,爱也是下定决心放下和停止的脚步。 他也不再执着于火车这样的交通方式,那种任由自己的思绪在长久的旅途中摇晃的,喧闹的围绕着一个人遨游的时间也有了更值得的事情去填补。 他拉上行李箱,走向登机口。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机票。 2154公里,这是胡先煦爱郝富申,最后的公里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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