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杯战争】神父

第一次见到神父是在巷子深处的破旧教堂。我从未路过那种犄角旮旯，但唯独那次我无法甩开身后的怪物，只好漫无目的四处奔跑求救。 神父看起来很平静，似乎毫不惧怕我身后的怪物。他把手掌递向我，触碰的那瞬间我再回头时，那巨大的狰狞的肉块便转身离开了。 他要送我回家，可是我没有家。

自灾难爆发后，我很少再看见教堂，这便是头一回。 神父在内间冲泡咖啡，香醇的气息从覆着划痕的木门四角缝隙中钻出，他说我看起来一副怕苦的样子，便给我添了牛奶和焦糖。我接过道谢时向他询问关于教会的事，他轻笑着抚摸残破的讲台说，现在哪还有真正的神父？都是人，都摆脱不了贪婪与丑恶。

“那些肉块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我问道，他就不紧不慢的回答：

“它们是天使。”

神父说，天使不是长着翅膀的美人，而正应当是丑陋的肉块。它们的降临是为了让恶魔恐惧它们，世间的恶魔便是人类。 我乞求神父将失去一切的我留在身边，他欣然接受了。他为我戴上胸前的十字架，叮嘱我千万不要摘下它，它会封印住我的欲望和贪念，失去它我就会再次成为肮脏的，天使的猎物。

恐惧被温暖的光辉逐渐驱散后，我才认真记住神父的模样：他留着蓬松的栗色长卷发，由天花板的破烂缝隙照射而来的阳光把它染成金黄，像我认知中的天使——戴着金色的橄榄枝，用他白皙而纯洁的温暖翅膀包裹着我，让我成为了有家的孩子。 我随着神父祈祷，第一次体会到简单的双手合十在这个混沌世间所能爆发出的力量，感受到人类相互守护的美好，隐约让我产生枯萎的世界还能被爱拯救的机会。

接着，我身着教会的白袍被恶魔镇压。他们惩罚我，戏弄我，羞辱我，让他们忏悔的泪水从我红肿的花苞涓涓流出。 恶魔拉扯着我的项链，恐惧让我不得不挣扎着起身抢夺，在拳脚中守护我最终唯一的纯洁。

接着，啪——

那颗十字架不复存在了。

天使如同饥饿的野狗争先恐后扑食着恶魔，而我赤裸着跪在血泊中祈祷。这一刻我的灵魂与天使们短暂的交融，报复的快感让我极度平静又可怖，也接受了「它们最后的食物是我」这样的事实。 天使的涎液是神圣而美丽的清泉，它们逼近我，净化我残破不堪的身躯，即将回收我悲惨的十七年灵魂。

王江元！

身后有人在呼唤我。 我用尽力气回头，是神父，神父扯下脖颈上悬挂的十字架聚在胸前，掏出冰冷的枪支指向即将吞噬我的天使。

神父没再说话，只是朝我微笑。开枪的那瞬间我身后的巨物发出凄厉的叫声，继而他也开始扭曲，他的眼眶中漫出血液，脊柱上突然伸出两只丑陋的翅膀，在抽搐中膨胀，膨胀——直到他成为天使。

我披裹着白袍，拾起达西留给我的十字架。

这条街又有了新的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