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响
就算不将其固定于一帧静止的画面中,在这个慢镜头中我们也能辨认出两种相反的运动:当然,他们这会儿是要逃离怪物的魔爪;可是,在慢镜头的这种纤毫毕现中,这一姿态却似乎使我们产生了他们是要冲出屋外的幻觉。在这幻觉中,显示出决心的坚定。
除了男人和女人以外,屋内的一切物件都静止不动、各就其位、井然有序。这种静止静得可怕。几把椅子,它们菱角分明,平滑的表面不可能有任何褶皱;它们自足地、泾渭分明地在它们各自的角落在着,与它们投下的阴影一起。看不到任何它们被统一在这个空间内的可能。它们是空的。在使用者的缺席中,它们获得自身的满足。这一自足使人感到害怕。
可是,难道不正是在这种井然有序、各就其位中,家才成为家吗?在我们提起家的时候,所有物件,从最大的到最小的,不都是按我们意愿的那样排列起来吗?
家却还不在此处:把所有这些自在之物绑定到一起的,仍然是谎言。
只有在逃入地窖的时候,风才微微吹起窗帘——从靠窗的椅子开始,家开始显形。这样的一把椅子放在窗边,不正是为了这样的一缕微风吗?
地窖门合上之际,镜头向那些沐浴于光中轮廓分明的物件投去最后一瞥。壶与桶兀自矗立。它们的使用者不知所踪。静得可怕。
然而,与这种死寂同时响起的还有地窖门把手颤动的声响。我们从内心深处听到这一声响的回响,它承载着这块木板的全部重量:家宅之庇护的回响。
镜头旋即没入黑暗。在黑暗中,一切尚未分化。地窖是爱与梦想的领地。疯子鼓掌欢庆:“进来吧!”这一欢庆乃是来自于这样一种保证——在家宅的庇护中,我们绝对安全。镜头首先靠近疯子,我们也跟着接受疯子的邀请,栖身于这一庇护中。
琴弓由D弦和A弦转向A弦和E弦。钢琴加入。镜头转向Ivy的脸庞。在这黑暗中,她却好像反而获得了视觉。我们跟着她的视线望向——在头顶的光亮中,谎言低沉可怖的脚步声;在其下的一片黑暗中,提琴声变得高昂,欢欣鼓舞——那两只紧紧相握的手:真实。
其后发生的事情并不明确。当然,怪物离去了,毫无疑问——这一情节的省略正是来自于家宅之庇护的保证。在黑泽清的电影中也能看到类似的省略,在那里,省略却是出自毁灭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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